温予白已经放开他,手也垂落:“烧已经退了。”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时砚呼吸发紧,惊诧过后无端地生出一股无名火,他觉得她不该在此时说这句话,想要深究,又想不清楚原因。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质问的语气道:“你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温予白说:“听到了。”
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时砚从没发现原来温顺的模样也会这么让人讨厌。他放开手,冷了双眸,扫了扫被她拽出褶皱的袖子:“听到就好。”
“嗯。”
茶水间安静又枯燥,时砚觉得喘不过气来,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突然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一秒,绕过她正要走出去,手刚要碰到门把手,温予白忽然转身将他叫住。
“等等!”
时砚转头看她。
温予白走过去,站到他跟前,在他耐心快要消耗完之前,低声、缓慢地问他:“你说的划清界限,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见吗?”
她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像无家可归的小猫。
时砚心里稍稍有些好受了。
但开口是近乎理所当然的语气:“最好是这样。”
他转过身,正对着温予白,唇边慢慢扬起一抹笑:“你不愿意?”
温予白脑袋木木的,思绪停滞不前。尽管她早就猜到会有今天,可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从脚底蔓延开来的恐惧和难过。
“不是。”温予白抬头看着他,眼中带了莫名的情绪,看不透,口吻却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干脆,“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她干净利落地说。
时砚微怔的时候,她先他一步打开茶水间的房门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歪着头,神情从茫然无措到紧皱双眉。
就好像留声机的唱片在最慷慨激昂处被人毁坏,期待听到的声音没有听到,他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他心口处突然席卷来一阵疼痛。时砚闷哼一声,撞到背后的墙上,抚上心口,瞬间大汗淋漓。
“时先生!”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扶住他。
“我叫救护车。”
贺彬是时砚的保镖,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他历来动作简单粗暴,做决定也简单粗暴。
时砚抬手制止他,那阵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再没有其他不适。
他靠着墙,慢慢调整呼吸,眼眸幽深。
类似的情况不常见,在他印象中,只有三年前,他在GK遇见温予白那天才有过这样的感受,今天居然旧情复发……
想到温予白淡漠决绝地从他眼前离开,时砚脸上更加难看。
“回去。”他站直身子,重重出了口气,快步离开了这里。
贺彬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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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予白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全都睇向她,从头到脚打量着她身上的变化,几乎连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那些眼神里有暧昧的,审视的,看热闹的,各不相同,温予白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回了摄影棚。
后半场拍摄时,她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摄影师是个高冷的女人,对一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看她脸色不好,就停下手中的活,问她:“要不要休息,明天再拍?”
温予白摇摇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我没关系,继续吧。”
温予白在圈内敬业是出了名的。
从拍摄《曜灵》出道的那一天开始,所有跟她合作过的演员导演都说她受得了苦,拼得了命。
只是后来热搜上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网上都开始嘲她爱营销立人设,骂声越来越多,她此后就再没更新过微博。
见温予白坚持,摄影师也没什么好说的,为了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摄影师始终没放低过要求,忙到夜里十二点才收工。
温予白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陈菲把她送上楼,看到她神色怏怏,想起时总来过蒂亚的事,忍不住道:“予白姐,明天的行程不是很重要,不然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不用,睡一觉我就好了。”
陈菲还是不放心:“明天只是一个私人采访,时间弹性,换到后天上午也没关系,你这样出去见人,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又会大做文章,反而得不偿失。”
陈菲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温予白想了想,最后还是听从她的建议,把采访推到了后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