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感情关她什么事呢?
人家都没说什么,她倒替他们惋惜来可惜去的。
她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失望呢?
安树答,你可真是个奇葩。
没过一分钟,她哥来了条消息。
她压了压心里的苦闷,点开聊天框。
转账10,000。
【安疏景】:酒店住好点的听见没?明天早点回去,没事别玩失踪,懂了没?
她的鼻头一酸,可对着安疏景她又说不出什么太煽情的话。
【安树答】:你哪来那么多钱?
【安疏景】:我抢银行了呗
她才不信。
吸了吸鼻子。
【安树答】:那你还有钱吗?
【安疏景】:不然?
【安树答】:谢哥
【安疏景】:矫情,没事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先把高考搞定听见没?
【安树答】:你啰嗦
【安疏景】:那你把我删了吧
她才不要。
她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
安疏景没再回。
她又翻回去看了看聊天记录,点了转账。
入账一万。
她有些泪目。
“嘎吱”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温喻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她转头去看他。
温喻珩对上她有些通红的眼眶,微微一愣,随后挑了挑眉。
“啧”一声:“怎么?这委屈巴巴的,勾引我呢?”
她吸了吸鼻子:“温喻珩……”
他眼皮微抬,走到她身边,蹲下,凑近她仔细瞧:“嗯,在听。”
“我想我哥了。”
作者:各度秋色
注: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艾米莉·狄金森求各位看文的宝贝们关注一下微博@各度秋色,欢迎随时踹我~
第28章 乌托邦(28)
高三开学,史无前例的早。
因为那约定俗成的原因。
不过那次之后,乔佳和安廉江没再吵过架。
又或者说,没在她面前吵过。
但每次回来,她都能发现他们吵架的痕迹。
沙发底下扫出的陶瓷碎片,垃圾桶里没来得及倒掉的撕碎的纸,卫生间卡槽里,被掰断的口红,垃圾桶里的打碎的粉底液,衣橱里被撕烂、剪碎没收干净的连衣裙和男士衬衫……
他们再也没有同框出现过。
有次乔佳带她去餐厅吃饭。
她搅着碗里的白米饭:“你们离婚吧。”
乔佳抬头看她,但安树答的眼里全是漠色和死寂。
“答答……”
“你第一次这么喊我。”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年纪越大越有韵味的女人,她的继母。
乔佳一愣。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乔佳不说话了。
安树答苦笑了一声:“你俩最大的问题,不是金钱,是三观不合。”
乔佳叹了口气:“……我知道。”
好像终于把所有的一切都摊开了,撕开了那层夫妻之间彼此默契不说的伪装膜。
“我去劝他。”
“他”指安廉江,母女两人这一刻,心照不宣。
乔佳喉咙有些梗塞。
“然后给你自由。”安树答觉得她的嗓子眼都堵得慌,但她还是在说。
乔佳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转移话题:“最近学习怎么样?跟得上吗?”
又像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提供一个必要条件。
“我申请了华京大学的保送名额,下个月参加完它的自主招生考试,差不多就定下了,问题不大……”安树答依旧低着头,静静的吃着米饭。
“那很好。”乔佳舒心的笑了。
她的必要条件已经达成了。
这句话意味着,她的能力可以上华京大学,那么即使自主招生失利,高考也失利,但以她现在的实力,985还是211,都轻而易举,基本稳了。
乔佳不再有心理包袱,毕竟一个后妈,能够把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培养成名牌大学的学生,没人有资格骂她了。
安树答却笑了,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啊,她还是那个不重要的plan B,永远的第二顺位。
是乔佳的任务。
一个包袱。
她吸了吸鼻子,笑:“所以啊,你们离婚吧。”
“既然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甚至连三观都不合,那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乔佳看着她,咽了咽口水:“我也是没有办法……”
“你爸他,家暴我。”
安树答拿筷子的手一顿,压下眼里的震惊,去看她。
“我留了证据的,只要他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报警。”乔佳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无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拿出一张自拍照给她看。
照片里的女人蓬头垢面的,鼻子里有血流出来。
是乔佳自己。
安树答的口腔有些酸痛,连带着心脏都有些发颤。
“只有这一次?”她问。
“他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撕了,还有化妆品,砸的砸,扔的扔,像个疯子,我当时特别害怕。”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乔佳皱起了眉头。
她又说了很多,仿佛要坐实安廉江的罪名,但唯独没有回答安树答的问题。
但是安树答已经得出了结论。
安廉江不会吵架,连话都不会说,骂人的一些词汇也都是电视上学的,很粗俗,不堪入耳。
但乔佳不一样,她很知道怎么用语言去戳人心窝子,骂到对方最难以接受的那一点,语言不一定最难听,但一定足够戳人痛处。
这一点,安树答懂得很,因为她和安疏景从小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所以当时的场景,安树答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模拟印象。
一个嘴巴不饶人,一个说不过只能上手打。
呵,明明都是流氓,却都要在别人面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半分错没有,给自己发足好人卡。
装的像个圣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安树答不再听她说:“我会找个时机跟他说,我吃完了。”
她站起来。
“今晚我不回去了。”乔佳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你爸会回去。”
意思很明显了,在逼她今晚和安廉江提离婚。
安树答感觉心里一阵荒凉,转头看她,那眼神着实没什么温度。
一片复杂:“知道了。”
走出餐厅,她就哭了。
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早秋的风吹在她脸上,还没有那么凉。
她的眼泪流干了,天色也黑了一片。
“学姐……”有人在叫她。
她愣了愣,偏头,看见了宋迟墨。
“你怎么在这……”她视线偏了偏,看见了他手里拎着的那袋水果,了然一笑,“出来买东西啊?”
“是。”宋迟墨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坐到了她身边。,他很有风度,隔着一段距离,把那袋水果放在两人的中间。
“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安树答无声的笑了笑:“宋迟墨……”
“是不是在你们这个年纪的人眼里,心情不好只能是和男朋友吵架?”
“我……”他顿住,看着她的侧脸,也不说话。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做什么?”安树答笑着偏头看他。
宋迟墨的眼睛亮了亮,喉咙动了动:“我、我……”
“你会趁虚而入吗?”她的眼里有讽刺。
宋迟墨的脸红了红,别开视线。
“猜中了?”她嗤笑,心脏有些难受。
“抱歉,学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树答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品,完全就是在乱撒气。
“是我该说抱歉。”她看着眼前的一簇灌木丛,眼神里没什么精神,“我不该把气撒你身上。”
宋迟墨又去看她:“没事……学姐。”
“我走了。”她叹了口气,坐起来。
“那你和你男朋友……”宋迟墨也急忙站起来。
安树答无声的嗤笑:“我们很好。”
“哦……”语气里是满满的失望。
她不愿和他多呆,一个是因为她家温喻珩知道了会不开心,还有一个是据说他们班的班艺在追宋迟墨,她和班艺的关系一般,但班艺和桑嘉一个宿舍,关系挺好。
所以有些该守的潜规则,她得守。
真烦。
她眉毛拧起来,浑身没劲。
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在大马路上。
周围不是“滴滴滴”就是“呼呼呼”。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人行道对面的红灯亮了。
行人止步,两边的车辆则开始通行。
近光灯亮着,喇叭响着。
她的脑海里全是乱麻,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她:现在往前迈几步吧,迈几步一切都结束了。
她觉得可笑,可鬼使神差的,她的脚步真的就抬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朝远处亮着的红灯走去……
“诶!小姑娘!”有人抓了一把她的手腕。
她瞬间清醒过来。
回过头去,是一个拎着小包的老妇人,她皱着眉头:“小姑娘啊,红灯啊,那么多车,你不要命了呀?”
她的嘴张张合合的,安树答愣了好久,才扯了个笑容:“……抱歉,刚刚没注意,谢谢奶奶……”
那人叹了口气,放开了她的手,朝红绿灯的位置努了努嘴:“现在可以走啦,多等一会儿嘛小姑娘,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哟,都心急的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哩。”
她咋咋呼呼的走远了。
安树答鼻子有点酸。
她到家的时候,安廉江坐在沙发上抽烟,电视机开着。
她没像往常那样回自己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坐到沙发上。
安廉江倒是一愣,默默的把烟掐了。
“作业写完了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兀自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营养的电视剧。
“爸,手机借我用下,我的没电了。”她吸了口气,整个人都开始呼吸困难。
安廉江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递给她。
他的手机从不设密码,因为没必要。
她打开微信,去登自己的账号,给温喻珩发了条消息,然后退出去,删了自己的账号,手指一滑,不当心点开了浏览器……
安树答轻叹了口气。
最近的状态还真是……
她打算点退出键的时候,却愣住了。
搜索记录那里,让她的“咯哒”一下,瞬间又累了起来。
她无声的苦笑一声,然后退了出去,按灭了手机。
没走。
看着老掉牙的电视剧。
和安廉江一起。
良久,久到她终于无法再逃避。
“你们离婚吧。”
安廉江的手指动了动:“那个娘们和你说什么了?”
她摇头,很累,喉咙有些发紧:“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很累。”
“我们的事情你不懂……”
“懂不懂又有什么所谓?与其天天这样吵来吵去,不如干脆一点,没准还能做朋友。”
“这件事情你别管。”安廉江闭了闭眼睛,“你好好学习就行了,都要高考了……”
“你们离婚吧,以后我养你。”她安安静静的道。
安廉江不说话了,但显然情绪开始高涨,很明显的开心。
安树答感觉得到,但她不开心,她很累。
整个人像要死了一样的难受。
安廉江因为她的一席话而高兴的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隔了好久才道:“……答答,晚上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我吃过了,我有点累,先睡了。”她站起来,拖着疲惫的步子回了卧室。
回到房间,她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开了机。
脑海里全是刚刚在安廉江手机浏览器里看到的搜索记录。
不同的字,相同的意思。
“女人一回来就洗澡是不是出轨了?”
“女人出轨的几大征兆”
她笑了,嘴角扯起无力的苦笑,整个人都像溺入了深海里,周围的每一寸安静都像是对她心脏的一片片凌迟。
黑暗,黑暗对着她席卷而来,无孔不入,无坚不摧。
她的城池营垒,好像在某一刻,开始坍塌……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变冷,细胞在失去活性,腺体在停止分泌多巴胺。
任由泪水布满她此刻苍白无力的脸。
有消息弹出来。
不想看。
但有可能是温喻珩的,因为她刚刚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她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沉重的烦闷和无力,坐起来,拿手机。
果然是温喻珩。
【安树答】:我好想你
他回——
【温喻珩】:我在来
鼻子瞬间就发酸,酸的一塌糊涂。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安廉江似乎去洗澡了,浴室有水声传出来。
她握着刚充了几格电的手机,偷偷的出了门。
在小区的大门外,她站在路口等,她忽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等温喻珩。
以前的每一次,都是他在等她。
她印象极深的那个冬天,一贯要风度不要温度而穿的很少的温喻珩,缩着脖子站在路口,等了她整整几个小时,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又特别硬气的把脖子伸直。
然后满不在意的说一句:“我以为你不下来了呢。”
又很拽很欠的一句:“爷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