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了,她和温喻珩约的是十一点半,她得赶紧赶回杂志社。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虚,要是温喻珩问起她怎么换了件衣服怎么办?
就说咖啡撒身上了。
好像有点假……
算了,临场发挥吧。
“笃——”
嗯?
安树答低头看了一眼。
她哥?
“喂?”
“……”
“有事不来了啊?可以啊可以的。”
电话那头的安疏景拿着书本走出教室,挤入下课的学生潮:“安树答……”
“诶?怎么了?”她画了笔眉毛。
安疏景吸了口气:“怎么感觉……你见不到我好像很开心?”
安树答一愣:“啊?有吗?”
“你没发现你现在的语气有点……兴奋过头了吗?”
???
“你感觉出问题了吧?”
安树答“啪”一下就挂了电话。
安疏景听着“嘟嘟嘟”的忙音:“……”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化好妆的她好像更加精致了,她满意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叮咚~”
一条新消息。
她点开聊天框,是温喻珩。
【温喻珩】:刚苏函问我要不要去同学聚会,你去吗?
安树答一愣。
同学聚会……
那岂不是……会有很多十班的人?
苏函、江辞、宋彧今、还有明周淇和……桑嘉……
她的胸口忽然就弥漫上一股酸涩和无力,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是不太想去的,毕竟……
她抿了抿唇。
【安树答】:中午吗?
温喻珩几乎是秒回。
【温喻珩】:嗯
她的眼睛暗淡下来。
斟酌了一下用词。
【安树答】:我就不去了吧,那你们玩得开心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反扣在洗漱台上。
鼻子酸了酸,有些委屈,看着镜子里打扮精致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她好期待和他的午饭啊……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窗外的阳光明媚的不像话,燥热填充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空隙。
她叹了口气,坐回床上,打算把衣服换下来。
“笃——”
手机震动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温喻珩……
抿了抿嘴:“喂?”
她愣住了,她的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关键还这么明显,要死,这也太丢人了?
果然,对面顿了几秒:“……安树答,哭了?”
“没。”鼻涕快下来了,她下意识吸了吸。
然后她呼吸停止了,这下子直接坐实了。
这怎么看怎么像个怨妇嘛!
糗死人了!!!
安树答欲哭无泪。
“那个,温喻珩……”
“嗯。”
她轻轻的呼了口气:“你还记得吗?”
“什么?”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
“嗯?”
“我有点感冒,现在还没好透。”她能感觉到心脏在噗噗直跳。
信吧?
会信吧?
求求你了信吧!
对面好像没什么反应:“下来吧。”
“啊?”安树答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去吃午饭吗?”他轻轻的笑了笑。
安树答疑惑:“可、可是,你、你不去同学聚会吗?”
温喻珩轻笑:“我这种大咖适合压轴,晚点去也没什么。”
这话听着……
“啊!我马上到!”意识到什么的安树答一时有些慌张。
啊啊啊!疯了疯了疯了!!!
她现在还在家呢!!!
她“啪”一下挂了电话,然后光着脚提着鞋子就冲进了电梯……
温喻珩见到安树答的时候愣了愣。
女孩子明媚的样子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印象中,她好像……很少穿裙子。
安树答气喘吁吁的看着他,然后挤了抹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温喻珩可能也回了趟家,他换了件黑色的缎面衬衫,低领,领口直接敞到锁骨处,露出脖颈下方偏白的皮肤。
配着黑色的九分直筒裤,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撑着车窗,天生含情的丹凤眼狭长而邪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整个人都是一副矜贵又玩世不恭的模样,像极了斯文败类。
他们俩这衣服……
怎么有点像……情侣装……
安树答抿了抿嘴:“你……是生气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我下次一定会早点到……”
他突然凑过来,细长的手撑在她的腿边,整片阴影撒下来。
他俊美的脸就这么突然放大在她的眼前,清冽的松木香将她包裹起来,好闻极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搔的她痒痒的,酥麻极了。
安树答不自觉的捏紧了黑色的裙摆。
他……他是要吻她吗?
可、可是这进展也太快了……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睛又大又亮,亮晶晶的看着他。
她不自觉扭动了一下。
“别动。”他声音柔极了,略微低沉的嗓音带着纯天然的蛊惑和诱惑。
性感极了,让人光听着就酥麻到了骨子里。
心脏,软成一片。
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
她不敢再动。
任由温喻珩拉过一旁的安全带,给她系上。
期待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不知怎的,却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想吃什么?”温喻珩笑着问她。
这问题把安树答问住了,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出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也总是一个人就去了,而服务员总会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她,刚开始她觉得没什么,但时间一长,她也不是很愿意出去吃了,在学校要么食堂要么外卖,搬出来后基本就是她哥给她做。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摇了摇头:“你定吧,我不挑食。”
“日料?”他耐心很好,语气温声细语的。
这么小心翼翼的,都不像以前那个狷狂又不羁的少年了。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温喻珩并没有变,但有些地方又变了。
变得生疏又冷漠,客气又疏离。
变成了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那个少年骄傲的不可一世,灿烂耀眼的如同正午的烈日。
心思细腻却永远一副又狂又拽谁都不敢惹的模样。
喜欢调戏她,喜欢开她玩笑,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耍流氓但又时刻注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从不逾矩。
现在的他呢?
温文尔雅,矜贵冷淡。
却也客套又生疏。
她心里涌上一阵难过,恍如隔世。
安树答抿了抿唇,埋下心口的压抑不适。
“温喻珩……”
“嗯?”他专心开着车。
“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同学吧。”
“我陪你。”
四季酒店包厢。
江辞扯了扯领带,放下手机笑了笑。
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诶各位,注意着点啊,珩哥说他要过来。”
苏函抬头:“啊?刚刚珩哥发消息说他不来啊?”
江辞笑了笑,温润如玉:“十秒前。”
苏函一噎。
“咋滴啦?苏宝宝你还想跟我争宠呢?”江辞笑骂。
“我哪敢呢江总?”苏函撇了撇嘴。
江辞家里搞房地产的,挺有钱,所以毕业之后就直接去管家里的产业了。
圈里人都叫他“小江总”。
“诶不是,你们谁有安树答的联系方式啊?”宋彧今撑着下巴,扒拉着手机。
江辞喝了口酒,辛辣刺激。
苏函摇了摇头,叹气:“谁会有啊?高考结束后答答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手机号码也换了,一个人都不理一条消息不回,谁都找不到。”
一旁的桑嘉静静的喝了口热水,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们说……温喻珩他有没有交新的女朋友?”打破沉默的是明周淇。
宋彧今冷笑一声:“没准吧,要不一会你问问他?”
她的语气带刺。
明周淇不再说话,讪讪的闭了嘴。
当年明周淇转学的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唯一和她关系不错的沈央把她一起喊了来。
江辞在桌子底下抓了抓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说了。
宋彧今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甩开了,然后拿起一旁度数比较低的果酒喝了一口。
呛死。
才半只脚踏入社会的准毕业生还不习惯喝酒。
“呃呃呃,那啥,咱珩哥到没?”一个穿着简单运动服的年轻男子打起了哈哈。
“在路上了,应该快了。”江辞慢悠悠的晃着高脚杯。
“诶,苏宝宝,毕业了打算做啥啊?”江辞一边笑着,一边给宋彧今的杯子里倒了白开水。
但宋彧今早就一头栽到了女生堆里,叽里呱啦的聊起了八卦。
“新闻喽,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新闻记者好不啦?诶,这我必须显摆一下啊各位。”他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工作证,“看见没?看见没!一个星期前转正的,这可是央媒的记者证!这分量,你瞧瞧。”
江辞笑骂他:“瞧你那嘚瑟的样,收敛点行不?知道你牛逼了!”
“艹”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一身便服的青年,五官清秀,相貌端正。
江辞一挑眉:“呦呵?这不朕的源妃?”
裴源大口喘着气,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去你的江辞。”裴源气喘吁吁的拿起桌上的大杯白开水喝了起来。
“见鬼了见鬼了。”他平复下激烈的大喘气。
“哟哟哟,你们学医的天天见尸体还怕鬼呢?”江辞笑骂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不是,你们猜我刚刚在楼梯上看到谁了?”裴源拉开江辞身边的一张凳子,就势坐下来。
裴源是理科班的,但是凭着和温喻珩、江辞的关系,文科十班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也算是半个十班人了。
江辞挑眉:“谁?”
“咱珩哥!”裴源一拍大腿。
江辞默默的抽了抽嘴角:“知道啊,阿珩他不前几天就回国了?咱们前几天不还一起喝酒来着吗?你咋还给我闹失忆呢?”
裴源摆了摆手:“不是啊,珩哥他带了个妹子过来。”
刚刚补完妆进来的明周淇,正巧听到这番话,愣住了。
“长什么样?”江辞顿了顿。
“没看清,但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个大美女!”裴源坚信不疑。
刚刚穿运动服的男生“啧”了一声:“这珩哥都换新欢了……”
“咳咳”江辞皱了皱眉,半开玩笑的:“那啥,大家一会儿都有点眼力见的,别提安树答哈~”
“咚咚咚”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下一秒会进来的是谁。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屏息以待。
好奇又迫切的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取代安树答在温喻珩心里的地位。
又或许,有很多的女孩子想要知道,曾经的梦中情人,此刻他身边的正确答案。
“啧!”进来的是温喻珩,他笑的漫不经心,倨傲又矜贵。
但所有人在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女孩时,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目光,也不说话。
“你们……好呀……”安树答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目光,一时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裙摆。
她能听到她此刻跳的很快的心跳声。
温喻珩懒洋洋的笑了笑:“怎么着啊各位男同胞,你们也对我犯花痴?”
大家笑骂起来,欢声笑语一片。
温喻珩回头看了眼安树答:“走吧。”
安树答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江辞给温喻珩发了条消息:和好了?
温喻珩懒洋洋回了条:慢慢来。
江辞了然,也不开他们玩笑。
众人见江辞并不提,也就猜的大差不差,没人没眼色的去提当年那档子事。
大家快四年不见,趣事八卦一箩筐,安树答本来想简单吃个饭就走,但无奈温喻珩被江辞、苏函、裴源几个男生拉着不放,唯一的坚持可能就是知道一会儿要开车,所以滴酒未沾。
她就坐在旁边,既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又觉得这样的同学情很感人。
像一个局外人。
明周淇一个人喝闷酒,喝着喝着就拿着杯子跑到温喻珩那块。
她双颊微红,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一看就是喝高了。
“温喻珩……”
温喻珩皱了皱眉。
“当年的事,对不起啊。”
大家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方向,也看着安树答。
发扬着好奇心看戏。
温喻珩懒洋洋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