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攻略男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二少奶奶
时间:2022-01-21 16:24:40

  阿姜执着灯在前面带路,廊下昏暗,府中曲径弯折,在漆黑雨夜里更加萧瑟。她从月洞门进去便见张信迎面过来。他身上裹着冰凉水汽,穿着丧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身形高大,步伐极快,看见她时,眼尾微抬,两三步便到了跟前。

  “夫君。”

  他行走带起的风掠起她额前的发,近了,水汽就更重了,带着泥土生涩的气息。进了屋,明月给他解着披风,手指方触到绳结,他便往后退了半步。

  “我自来便是,郡主早些去歇息吧。”

  他眉心半拢,似是极倦,说完便往净室去。

  “郡主?”阿乔有些担心明月摇摇头,“阿乔你下去看看,备些素锅子来。”

  “哎。”

  阿乔退下,明月在榻上坐下。屋里极静,下人走动间似是都踮着脚,她撑在小几上,快要睡过去时才见他沐浴好出来。他头发散着,撩开帘子发现她还在,灯下面目肃着,有些不耐,等她再看又不见了。

  明月起身坐到他边上,从婢子手中接过帕子便给他抿着湿发。她只管手上动作,也没急着同他说话,一时间安安静静的,谁都没开口。

  未几,阿乔便带着婢子端了素锅来,汤底是是用春笋松茸熬的,里头滚了豆腐,素丸子,还可以烫些小白菜。张信在雍州呆了几年,能吃些辣,所以又调了一碟辣酱,还有一碟甜辣萝卜丁。膳房还备了面食,若是他想吃直接在锅里煮就是。

  “夫君先吃点吧,我也有些饿了。”等桌上摆好了她牵着他过去张信本没什么胃口,可食物香气扑面而来才发觉自己原是饿的。毕竟在雨里跪了几个时辰,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挨不住。

  太子晕厥后被直接扶到了承华殿让太医请脉问诊,圣上焦急一直守着直到太子醒来。如此慈孝的场景,传出去即是一段佳话。

  “夫君。”

  耳畔是轻柔的声音,他阖眼再睁开又是一派清明,握紧的拳头松开,听她道:“先喝碗汤吧,暖暖胃。”

  汤汁清淡却鲜香,豆腐吸饱了汁水,小白菜也嫩生生的。明月本只想陪着喝两口汤,结果没忍住吃了一碗汤泡饭。许是有人陪着,他也吃了不少,最后备的菜竟是被吃的七七八八。

  这时已是戌时末了,二人漱了口在屋里散了散,才歇下。

  明月头一次在冉竹轩留宿,尽管困了可也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然而没多久便开始做梦。梦里是大相国寺,原主与张信的初见。那埙声很近,似乎就在耳畔,她猛地惊醒才发现身边床榻空着,一缕埙声正从窗外缓缓飘来。

  她下床趿鞋,冉竹轩夜里不留婢子,张信本想借此让她回去,她便直接让阿姜阿乔都回去了,明早再过来,是以屋里黑黢黢的,她点了盏灯才寻过去。

  外屋的格子门开着,远处一人浸在夜色里,头微垂正吹着埙。

  他坐在阶梯上,长发在背后系着,只是如今松了些在耳畔落下一缕。屋檐下雨未停,他身上湖蓝色大氅的袖子被风吹的轻轻摆动。

  萧萧残夜,龋龋独行想到梦里覆霜的眉眼,明月伸出去的脚便又收了回来。她将灯盏吹灭,扶着门框缓缓坐下。

  张信这样的情态并未持续多久,他本就是心智坚强之人,即便世事多艰,却只将他那颗心磨的越发冷硬,只是明月显然在他预料之外。

  她正准备站起来,奈何腿发麻了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郡主这是做什么?”

  他眉眼凌厉,语气之冷是平日未有过的。

  明月像是被吓着了,他就站在她跟前,高大的身影罩着她却未伸手扶一把,眼中幽冷似海冰,嘴唇抿成直直的一条线,像领地被侵犯的狼。

  “我,我睡不着,醒了……”她去看他,见他还是板着脸,咬着唇有些泄气。

  “我只是想陪陪你。”

  她抱着膝盖怏怏道:“没想扰着你,本就要走了,不想让你看见的,只是腿麻了。”她敲着小腿,又去看他,弱弱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等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

  明月扶着门站起来,赌气道:“便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她一瘸一拐地往内室去,背影倔强,走的却颇慢,恨不得脑后能生一对眼睛,然而直到她进了内室,他都没跟上来。

  这心也太硬了她坐在凳子上没急着上床,就是要看他几时进来。

  也没多久,他绕过屏风见着她,顿了下,旋即便去点灯。

  屋内亮了,明月从凳子上站起来丢下一句:“谁让你吹那什么破埙,难听死了,不然我才不会醒呢。”她说的飞快,脱了褙子便钻入了帷帐中,和那理直气壮的话不同背影透着慌张。

  张信眉梢微挑,方才怒气被她连番折腾已搅的不知哪儿去了,只觉得时日越久,与初时印象差的越远。

  他躺下后,她背着他,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听气息该是还未睡。想到方才的话,又是一哂。

  埙是在雍州时学的,西境兵士死在战场上便要用埙声来唤他们的魂魄归家。他曾在狼山上吹了一夜,唤父亲归家。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兮,不可以久些!①几日奔波,思绪纷杂。所忧、所怖、所恶、所念,他心有牵系,终是做不到如佛陀一般超脱。如今终于累了。他心莫名静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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