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匣子打开,里头躺着一支玉钗,白玉通透,偏花瓣一点绛色,像沁出来的,显得格外柔美。
她眼中一凝,却未见半分喜色,片刻后抬手在钗上抚过。
“这上头也有芝兰香吗?”
她收回手看着他,他面色微僵,渐渐转沉。
“那年我拿你手上的佛珠玩,你说这串不能给我,后来便寻了一串新的与我,我不爱戴在手上怕丢了便放在枕头底下。我想这便也算日日带着了吧。”
她话语轻缓,像在说情话一般,眼中却渐渐盈了泪。
“我早该知的,你不喜我……可你为何要骗我?”
“非是如此。”
“夫君,”她唤他:“你知的我最怕喝药了,可祖母总说家里孩子少,我便喝了两年,却未料你从来都不想让我有孕,不想让我生下你的孩子。”
她将那钗取出来便掷在地上,“你说我怎敢再拿你送的东西?”玉钗断成了两截,发出沉闷的一声响“郡主。”阿乔和阿姜听见了“都滚出去。”
侯爷从未如此动怒过,阿乔越发心惊“我无事,你们下去,不准进来。”
“郡主。”阿乔不肯“出去!”明月冷声道屋里又静了,两人对站着,中间却似隔了万丈深渊。
许久的沉默后,她退后半步屈膝行了一礼,“日后侯爷不必再与我逢场作戏了。”
她眼中泪不曾落下,头微抬着,转身便要离开。
便听他道:“我自出城未收到你的信便开始惦念,原是明日才到,却不知为何偏等不得。”他口吻依旧淡淡,甚至有些凉意,“从宫里出来立刻回了府,却仍不见你。平生第一次连衣衫都等不及换,便要来寻你。”
明月脚步停下,单薄的背脊挺直却难掩颤抖“你口中逢场作戏便是如此?”
“骗子。”
他从身后拥住她“放开。”
他面目冷沉似冰,眼中却升起一团火,带着要将一切都吞噬似的狠意,“我亦不信我竟将兰元珍之女放在了心上。”
第19章 佛前
“兰,兰元珍之女?便是为这个?”她轻声念着,眼泪落下来砸在他手上,“那该如何是好?我就是兰家的女儿,是我父亲的血脉,一辈子都变不了。”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僵了片刻又迅速收紧,箍的她都有些疼了。
正僵持着,阿乔唤道:“郡主,澄明小师父来了。”
澄明就是方才的小沙弥明月推开他,拭了拭眼睛就往外走。
“何事?”
澄明手中捧着瓷碗,见她出来行了一礼方道:“我方才去摘了些桑果给郡主。”
阿乔与阿姜已看了她好几眼,没错过她有些红的眼睛。
“你来的正好,便与我一道做晚课吧。”明月拿过他手上的碗,牵着他便往静室去。
“郡主可用过饭了?”他问“我倒是忘了,你怕是也没用吧,阿乔,你去取些饭菜来。”
静室里,两人坐在蒲团上,中间摆了一张方桌。
“郡主,这些果子我都洗拣过了。”
“多谢你。”
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郡主有心事吗?”
明月吃了一颗,“为何这般问?”
“郡主眼中有愁,不似先前明亮了。”
“这都能看出来?”
她笑了下,她也不知如何说,原以为张信待她这么好肯定爱上她了吧,她还想她心思不纯啊存了回家的心思,可如果他真爱上她了,那这一世能好好过去也是极好的吧,结果没想到是她想的太多。
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有点气有点急。
阿姜端着饭菜进来,将碗筷都一一放好了,站了会儿才小心拉着阿乔出去。
“阿姆,侯爷走了。”
“走了?”阿乔惊了下“你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郡主方才都哭了,我去屋里看见地上摔了碎玉。”
阿乔沉思许久,如何也想不出,分明侯爷出城时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