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替明月诊了脉,又问了些房中之事,譬如行房的日子,频次,到后来明月实在尴尬,阿乔已急急替她回了。
“娘子可瞧出什么来?”阿乔紧着问她眉轻皱,却只摇了摇头,“小人驽钝,郡主原是有些体寒之症,不过并不严重,后经调养恢复的亦不错。听郡主所言,亦未觉有不妥之处,许是确还未到时候罢。”
明月早就有数,并未觉得什么,让阿乔赏她,“有劳娘子了。”
阿乔却是难掩失落,身子无恙自是最好,可缘分之事捉摸不定实在难测。
明月再留了一阵便告辞回府,只未料从公主府出来行了一段于娘子却追了来。
她在车边屈膝,“扰了郡主,小人罪过……只是方才有些话忘了同郡主讲。”
明月心里一咯噔,对阿乔道:“阿乔,你下去守着,让她上来。”
“……诺。”
车夫放了车凳于娘子进来后,垂首又行了一礼。
“你要同我说什么?”
“小人亦只是猜测,方才不便开口。”
“你讲就是,我自不会怪你。”
“多谢郡主。”她恭谨道:“小人想知郡主药膳的方子里有哪几位药材?”
明月吃了近两年,大略还是知道的,报了几味药后她便道:“萝草?”
“对。怎么了吗?”
“郡主这方子并无问题,只是小人在郡主身上闻到些香,气味有些像芝兰香。”
明月:“芝兰香?”
“小人亦不能万分确定,只是虽则萝草和这香皆是有益之物,可若混在一起却不利于女子有孕。”她小心斟酌道:“郡主不妨回去仔细看看,会否哪里误放了?芝兰香非在中原产,便是些大夫亦有不明的,小人也只是恰巧去过南蛮,对这方子略知一二。”
明月放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撒出来,将将湿了手指。
第18章 玉兰钗
“郡主,于娘子说了什么?”
“没什么。”明月笑着道:“不过就是问了我吃的药膳方子。”“便是这个?”
“不然呢。”明月说:“她精研医术定是会好奇其他大夫开的方子,再比较着自己的,取长补短积累经验。这跟读书应是一个道理吧。”
阿乔半信半疑,可见她一切如常,终是将那点怀疑压了下去。
快到国公府时,车外马蹄声阵阵“郡主,是侯爷。”
阿乔掀开车帘,她便见张信骑在马上。
他身着铠甲劲装,不似寻常公服装扮,身后还跟着数个侍卫。见着她,他便下马到了车边,“滦县地震的折子今日方呈到圣上跟前,圣上大怒令我护送林中丞去滦县彻查此事。此去恐耽搁颇久,我已同祖母讲明,你在家中亦少外出,实在馋了便让下人去街市买。”
明月知道,金陵城要变天了。
本来太子与美人私通的丑事已将过去,可因着滦县地震,顺王一派连番上书说是因太子失德惹了天怒这才降下惩罚,又兼官员瞒报,一时间民怨沸腾,久久不熄。
“夫君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唇微动,轻声说完便垂下眼,瞧着有些怏怏。。
他自以为她不舍,望着她瓷白脸孔,许诺道:“我会让平章送信回来,你也要听话些,夜里让阿姜守着,别贪凉。”
他话语如往常一般温柔,她便忍不住去看他。
一个人真能一面似蜜糖,一面似□□吗?她眼中带着几分迷惘,不经意间便露出几分脆弱来。
“侯爷,该出城了。”身后侍卫提醒张信心里叹了口气,终是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抚了抚:“我很快便归,等我回来。”
这年初春,滦县逢百年难遇之灾,地裂数丈,声如轰雷,势如簸荡,一时公私庐舍城垣尽圮,死者数万人。①至一月后灾情未止,疫病又生。
经此故,民怨沸沸,难消弭尔,太子无德引来天罚之说甚嚣尘上。
“侯爷,平章出城时,太子已于承华殿外跪了一日,言若圣上不肯下旨废了他,便要以死谢罪。”
张信坐于案后,裁开信封却依旧未得她只字片语。
“你此去府里一切都好?”
平章点头:“好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并未听张管事和厉嬷嬷说有事。”
张信久久不应“侯爷。”他小心抬头打量“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