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摇头说不用阿姜哦了一声,“那便再炖会儿。”她把盖子阖上。
明月捏了捏她的脸,“郡主?”
“没事的阿姜,阿乔定是好的,徐大人说乱兵没攻进府里呢,你别担心了。”
“嗯嗯。”阿姜抿着唇猛点头,就是眼圈儿有些红。
膳房不大,那徐姑娘又是个大嗓门,明月听了一耳朵便知张信他们今日归了,还受了伤。
“郡主去哪儿?”
“我再去徐大人那儿看看,阿姜你看着差不多了便给哥哥端去。”
阿离背上箭伤避开要害本不算严重,只是一直颠簸没有好好料理,兵士将他送到这儿的时候都生了腐肉,起了高热。军医拿刀子将腐肉割掉,他咬着布生生忍了下来。昨日热方褪了,身子虚的很。
明月出了膳房,提着裙子便上了回廊,徐姑娘个子比她高许多,这裙子时不时便要拖在地上。这几日日头好,院里几株梨花开了,地上纷纷雪白,跑过时便带起一阵。
她方至月洞门,便见张信从屋内出来,本是小跑着的,见到他猛地停下。
日光照在他玄色盔甲上反射出耀目光泽,他一只手把着身侧宝剑,侧脸棱角分明,唇微抿,下颌带着新生的胡须。
看着伤应该不重明月扶着门思忖,未料他突然转头看过来。
他面上惊诧一闪而逝,抿着的唇微微松开,脚步停下。
春日里,她就站在梨树下,高髻上虽未饰金玉,可一袭红裙,端的招眼。
风起,落了梨花雨,她抬手掩着,他这才猝然惊醒。
却未立刻走开两人遥遥站着,明月屈膝行了一礼。
“你在看什么?”突地,徐昉冒了出来明月忙往门后躲了躲徐昉顺着张信方才望的地方看去,没瞧见她。张信已经抬步离开,他不明白地摇了摇头便跟了上去。
“你方才瞧什么呢?”“没什么。”张信声音冷淡徐昉两只手交叉在脑袋后面,瞅了他一眼,“你身上伤如何了?真不让姜叔来给看看?”冲锋时,他背上挨了一刀,虽有护甲在,不算太深,不过口子还挺大的。
“不必。”
张信言简意赅直接进了外院厢房这狗脾气徐昉寻思去给他拿些药,却见迎面而来一高瘦女子,不是她妹妹徐兰又是谁。
“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是说张哥哥受伤了,我给他做了补汤。”徐兰献宝式的提了提手上食盒。
她是没那本事了,索性膳房里的管事娘子机灵,早就炖了鸡汤,她便盛了来。
这厢显摆完便要走,方行过去便被自家哥哥提溜住。
“你如今多大了,还随便往外院男子住的地方跑。给我,我去送。”
“我要自己送。”
“要么我替你送,要么我就带着你去阿娘那儿,你自己看着办。”
两人僵了半晌,徐兰把食盒一放气鼓鼓地跑了。
徐昉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本来好好打扮过,如今原形毕露,跑起来脑袋上的步摇听令哐啷的响。
不说徐家女儿怎么也不能许给张国公府,便是能了,这张信也不一定能看的上她。
厢房里,张信方解下甲胄,牵到身上伤疼的龇了下牙,就听外头徐昉在敲门。
“何事?”
徐昉提了下食盒,直接抬步进去。
“兰儿让我给你捎的补汤,还好被我瞧见给拦下来了。”
他不避讳这事,谁让他妹妹的心思府里没几个不知道的,幸好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正说着,听见外头声响,是两个女人说话。
张信皱了下眉,徐昉直接道:“是华阳郡主。”
张信抬眼徐昉继续解释:“她那哥哥总不能住在内院吧。你是没见她那义兄生的辽人长相,又高又大的。不过倒是条汉子,他那伤口烂了,姜叔拿刀把腐肉割了,他硬是没吭一声忍下来了。”
他说着抬头,就见他眼睛看着窗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喂,”他推他,“你想什么呢?别是发热了吧。”
“没。”张信躲开他伸来的手徐昉狐疑,越发不放心了,他从凳子上起来,道:“我还是去把姜叔叫来吧。”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张信拧了下眉,手肘撑在桌上按了下额角。食盒里的鸡汤香气浓郁,可他没什么胃口,起身脱了中衣便要上药,突然门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