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进来笑着说:“我说奶奶,我叫你半天了!出什么神?”
“小月,给你梁姐打电话,让她现在就回来。”舒常春又拿起信封和照片看了一遍,眼睛湿了。
他都死了近三十年了。他和别人的儿子却取了“思云”这个名字,而她却在他最难,受苦的时候发大字报和他一刀两断,为表决心和他离婚,后来又嫁了人,还让女儿改了姓名。他却给他的儿子取名“思云”,他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用这些名字折磨她,舒常春难受的有点喘不上来气。
梁晴接到保姆的电话,知道是什么事情,不管老太太点不点头,她都决定管到底,明天等思云休息一晚就去医院,于是让秘书取消了下午的会议,开着车回到了朝阳门外。
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不对劲,愣神地看着架子上已经秃的剩两片叶子的君子兰,就去看小月。
小月偷偷地指指桌上的那些旧信。
“妈,你看什么?赶明我让星宇带来一盆开花的君子兰摆上。”说着,不动声色看了眼桌上的那张发黄的照片,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眼眶里转着泪花。
她知道她亲生父亲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自杀了,安葬在边疆,可她妈妈从来不提她父亲的事情,边疆两个字成了她家的禁忌,多少年了,没人敢提起。
可那是她的父亲,给了她生命的父亲。她查过那个地方,知道那是一个挨着沙漠的兵团农场,很遥远,那里还有一个和她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就像梁文,今天她见到这个可怜的弟弟,很心酸,她要替母亲赎罪,要补偿他们。
“他们一家想来北京,你帮帮忙!我乏了,想睡会。”舒常春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带着忧伤,转身要回卧室。
“妈,思云得了绝症,肺癌,那边的医生说他只有一年好活了,家里只剩下林晚禾一个人了。林晚禾是你的孙女,妈,他为了孩子走投无路了.....我.......我好难受......”梁晴悲痛欲绝,大哭起来。
舒常春愣在了那里,好半天转过身,嘴唇颤抖着,带着颤音的哭腔问:“慕...云....,你……说的是真的。”梁晴哭着点头。
舒常春头嗡嗡只响,天昏地暗,晕了起来,一旁的小月慌着扶住了她,吓得梁晴也忘了哭,过来扶着她妈。
舒常春坐在椅子上,缓了过来,喝了口热水,慌乱的心也冷静下来,说:“我没事,没事。我给徐百川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看看思云的病。边疆的医疗技术落后,一定是误诊。梁晴,你弟弟的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姐姐了。你……你侄女不知道上几年级了?上中学了么?转到星悦她们学校吧。”
梁晴擦了眼泪说:“好,明天我就带着思云去徐伯伯医院,我雇了个保姆,给思云做个饭什么的。孩子叫林晚禾,今年十三了,上高二了,成绩很好。”
老太太点头,愣了下,惊讶地仰头问:“十三上高二了?不是初二?”
“孩子跳了三级,比星悦,星辰都强。我打算去把孩子接回来,思云就留在医院治病,以后就把父亲他们的坟都迁回来。”梁晴坐在老太太旁边,慢慢地说。
“好,明天去医院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梁晴看着她母亲,笑了起来,喊了声“妈”。
舒常春点头,悲情地苦笑了下:“是我对不住你爸爸。”说完摸摸女儿的脸,说:“也对不住你,慕云,这些年妈知道你不开心,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去吧,把孩子接回来,让我看看。”
第90章 安心
梁晴忍着眼眶的眼泪,抿嘴“嗯”满口答应。
“扶我去睡会,照片和信还给思云吧。”舒常春被女儿和小月扶起来,慢慢进了卧室。
梁晴出了屋子,在院子里那个修剪的很有园林味的云松下,盯着彩瓷缸里的锦鲤看了一会,便和小月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车开的很快,没走多远就被交警拦了下来,梁晴忙递上驾照等,说:“对不住,对不住,家里出了点事,着急了,开快了点,我一定注意。”
交警点头,检查完证照,还给她,敬了个礼:“注意安全”,让她走了。
望江这会还在四合院里的躺椅上坐着,看着自己的助手进进出出地往屋里搬日用品,厨房里新来的保姆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饭了。
下午接到梁晴的电话,他还很吃惊,来了之后,见到林思云也是心中难受的很,要说他们这些从小就认识的几个大家族,林家一直都是他们仰视的家族,言情书网,明清时也是出过进士在京城做过官的人。到了民国,林瀚还去美国留过学,林瀚的哥哥,就是梁晴的伯父开着公司,解放前带着一家子去了美国,林瀚那时候还在一所女子院校教书,帮助过不少进步的学生,解放后进了文化部,是个爱国爱家的书生,谁知道时代一变,被打到了,发配到边疆劳改。梁晴和舒姨因为林瀚受了不少苦,这么多年了,没人敢提边疆的事情。边疆近二十多年没了消息,就连梁晴大伯一家至今也没有音讯。就是梁晴前些年背着老太太把这院子好好地修缮了一下,在他面前老说要去接他弟弟一家来,说了好多年,内疚的话,心里苦哈哈的......。
梁晴进了院子,闻到满院的肉香味,看着自己的丈夫躺在竹椅上盯着她笑,就笑了起来说:“老太太同意了,明天我们带思云去徐伯伯医院。干嘛这么看我?”
“你看起来就像是这十月拂去了尘霾的天空,清亮又明媚,心里好受一些了?老婆。”望江伸手。
梁晴长的很美,漂亮的鹅蛋脸上的一双蒙着水汽的眼睛总是带着让人难以忘记的忧郁,细眉常常微蹙,让人心生怜惜。
梁晴刚到梁家时,一脸害怕惊慌的模样让调皮的望江想要保护她,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知道她的苦。
梁晴扬起嘴角,过去握着他的手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说:“就像做了一场梦,就是醒的晚了。望江,谢谢你。”
“谢什么,你是我老婆,应该的。你心情好了,我也高兴。看看这两个柿子树,真希望事事如意啊!”望江捏着梁晴的手,感慨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