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生——曲小蛐
时间:2022-01-22 08:44:44

  尚浪探头纠正:“是两学年,后面也没断过。”
  “哦哦对,直到这学期你回来了,一哥终于能从高中理科卷子里解放出来了。”
  “……”
  徐放彬两人提起那些晚上,笑得不行。
  盛喃却有点难过。
  她知道那些卷子是什么。她做完的作业卷和练习册都是他收着的,那时候他会特别耐心地给她整理错题,归类总结,然后找到不足的知识点辅导她巩固。
  离开的那学期是盛笙替她去办的学籍手续,东西都留给老栾,让他们给别的学生随便取用了。她没回去过,也就没取走留在他那里的东西。
  家里的事盛笙嘱咐过学校不能说,所以他跟别人一样,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可那样他还是带着了。
  他看了它们多少遍、他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他有没有很难过,难过的时候在想什么。
  盛喃低下头去,无意识地摸了摸耳侧凉冰冰的耳骨钉。
  她第一次后悔了。
  早知道……
  那时候就算是冒着被他冷落无视甚至嘲讽的可能,她也会回去认真跟他告别的。
  “我靠,原来是情侣的?”徐放彬的一声惊呼拉回了盛喃的注意力。
  盛喃茫然抬眸,就见那人望着她抬手轻触的耳侧。
  “破案了啊老尚,”徐放彬指向盛喃,“一哥那耳骨环!”
  尚浪也咦了声:“还真是。”
  徐放彬朝盛喃贱兮兮地笑:“一嫂,你那上面是不是也刻着一哥的名啊?”
  盛喃愣住了:“不是……为什么是也?”
  “啊?你不知道吗?”徐放彬露出意外,“我们寝室知道你名字就是因为那个耳骨环。上学期期末老尚学生会那个庆功宴,一哥不是喝得有点醉了吗?我们送他回寝室,然后才看见他耳骨环上的名字了。在那之前怎么旁敲侧击他也不说的。”
  盛喃攥紧手指:“可我记得,他那个耳骨钉上面没有字。”
  “有啊,不过是同色的暗纹,sheng nan,”徐放彬说,“从我们认识那天他就已经戴着了。应该戴两年多了。”
  “……”
  盛喃心里涌起酸涩,她无意识地摩挲过它。
  徐放彬母胎单身多年,最不会对女孩子察言观色,所以这会儿还没心没肺:“我们之前开玩笑,说一哥那戴的不是耳骨环,当结婚戒指了还差不多。”
  尚浪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空气里稍稍安静。
  盛喃却被提醒了,她抬眸望向徐放彬:“你们知道靳一生日是哪天吗?”
  “知道,大年初一嘛,这谁能忘。”徐放彬笑。
  盛喃刚要记下,神色却滞住了。
  她微僵着抬眸,像不能确信:“大年…初一?”
 
 
第75章 
  靳一跟在来送茶水的服务员后面,走进包间。
  此时寝室里老二和他女朋友也已经到了,五人在包间圆桌旁坐了一圈,只留盛喃身旁那一个空位。
  靳一从红着脸的小服务员旁边走过去,拉开椅子。
  他还未坐下,圆桌斜对面的徐放彬喊了一嗓子:“哟,这是谁啊,怎么这么自觉就往我们一嫂旁边坐?”
  靳一没停,似笑非笑地瞥了他眼。
  老二正跟女朋友说悄悄话,这会儿抬头:“老三今天怎么胆子见长,这是准备翻身农奴把歌唱,连他爸爸都敢招惹了?”
  “滚滚滚啊,你骂谁儿子呢。”徐放彬笑骂。
  “爸爸不是你喊的?那天我们可都听见了。”
  “我可以喊,你们不可以讲。就是这么双标。”
  尚浪正和小服务员客气,接过茶壶回到桌旁,他一边给靳一的杯子添水,一边给徐放彬补刀:“老三最能顺杆爬,还不是发现今天的食物链顶端换人了嘛。”
  徐放彬就坐他旁边,抬脚要踹:“数你最小最底端你还埋汰我!”
  “什么话,寿星最大听没听过?”
  “有这话吗?”徐放彬立刻把话茬接了往对面一抛,“一哥,真不是我挑事儿,你说老四不把你放眼里也就算了,他竟然都不把一嫂放眼里,这属实是不能忍啊?”
  “你大爷的,”尚浪笑着把茶壶一撂,“我对一哥那拳拳之心岂容尔等宵小挑拨,再瞎说我可要滚茶泼你了。”
  徐放彬往旁边一躲:“满屋就咱俩特殊,单身狗不伤害单身狗,未来两年我们还要互相爱护啊老四。”
  “滚吧,我脱单肯定比你快!”
  “嗯?兄弟归兄弟,但这是原则问题——我老三你老四你懂不懂尊老爱幼怎么能在我之前脱单!”
  “等你?我怕我等到八十还是母单。”
  “靠!”
  对面像两个活宝似的,逗得原本情绪不高的盛喃都微微弯了眼角。
  靳一从坐下后就在望她,此间突然俯身靠近了些,问:“他们欺负你了?”
  盛喃笑意微滞,仰脸看他。
  恰好这一秒赶着那两人话后空隙,靳一并没有刻意压到多低的声音被听到了。
  徐放彬憋出个大苦脸:“冤枉啊爸爸!我们对一嫂那是恭敬而不冷淡,热情而不狎近,时刻保持社交距离坚守宾至如归!”
  靳一侧回椅子里,微微皱眉:“送上来前还好好的。”
  “这会儿不也好好的吗??”
  “不好。”
  “哪儿不好了??”
  靳一顿住,凌厉的眉峰微微褶起,又回头去看了盛喃几秒,他转回,轻眯起眼:“你是不是又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盛喃在桌下拉了靳一衣角一下:“没有,我们只是闲聊。”
  可惜徐放彬没察觉盛喃避开话题的意图,接话:“对啊,我们就是聊了聊你生日之类的。”
  “……”
  靳一眼角一跳,神色蓦地冷淡下来。
  就像他熟悉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盛喃对靳一的反应也最了解,听到徐放彬开口她就知道不好,第一时间伸手直接按住靳一的手腕,用力握了握。
  靳一僵停了须臾,长眸微敛。
  房间里一瞬的气压变化,其余几人也都察觉了。
  尚浪无语地撑起额头,借着手掌遮蔽,又给了徐放彬一个眼神示意。
  徐放彬欲哭无泪:“我又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
  “是我问的,又不是你提的,”盛喃仰回脸儿,弯眼笑了笑,“可能是我选礼物的眼光太可怕了,所以他一直不乐意告诉我他生日是哪天,我就瞒着他偷偷来问你们了。”
  话尾,女孩俏皮地眨了下眼。
  “神兽”已经被压制住,房间里这才缓和。
  其他人虽然明白靳一情绪变化背后的原因不会这么简单,但没一个人会再在这时候问了。
  尚浪顺着盛喃的话玩笑:“一嫂送的礼物肯定不会差,倒是一哥对礼物的审美,值得怀疑。”
  “我也这么觉着,”盛喃假装叹气,“但某人的爱好实在太少了,选礼物都很困难。”
  “这题我会,”老二插话,“一哥最大的爱好就是智商碾压和成绩吊打。刚进大学那会儿我们专业里都豪气万丈啊,谁还不是个市级省级的状元了?不到一学期就发现,状元和状元之间也是可以有天堑的。”
  另外两个闻言立刻肃穆,痛心疾首地点头。
  盛喃轻声笑:“那不叫爱好,明明是天赋技能。”
  寝室里的单身狗两兄弟立刻表情夸张地扭头:“噫……”
  “空气里是什么味道?”
  “狗粮味儿。”
  “这么护男朋友的女朋友,我好酸啊。”
  “谁不是呢。”
  靳一眼尾最后一点凉意被盛喃的话揉碎了,他半低回眼,忍不住勾过女孩想落回去的手,托在掌心里轻轻把玩。
  盛喃想抽回来,但幅度又不敢太大,怕被他们发现。只好趁着转头的工夫偷偷睖他。
  靳一黑眸噙笑,长睫垂着,并不说话。
  “不过一嫂,你之前给一哥送过什么礼物,也让我们参考参考?”尚浪问。
  盛喃抬回头:“送过一本书,还送过一本单词本。然后就没——啊。”她突然轻呼了声,懊恼地扭头去看靳一。
  靳一松开轻捏她掌心的手,难得神色微愕:“弄疼你了?”
  看那人做错事了似的反应,盛喃不知道怎么有点想笑:“还行,没有。”
  靳一这才松缓眉眼,靠回椅子里:“明明还有书签。”
  “啊,对哦,”盛喃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
  靳一“记仇”地看了她一眼。
  “等等,书?”尚浪第一个反应,他扭头去看宿舍里另外两人,“难道是那本?”
  “噢噢噢,就那本卡什么兄弟来着?”老二跟着恍然。
  徐放彬想都没想:“卡拉OK兄弟?”
  老二无语:“卡拉OK你个头。”
  靳一听得忍俊不禁,低声补了句:“《卡拉马佐夫兄弟》。”
  “对对,就这本。”老二郑重其事地点头。
  刚说完就被他女朋友无情拆穿:“就算人家说的是错的,以你的文盲程度估计也听不出。”
  老二小声:“你给我留点面子,不要拆穿。”
  “我们三个都看好几遍了也记不住,”尚浪笑,“理科上来的,一哥这种才是异类。”
  老二立刻点头:“没错。”
  徐放彬感慨地看着靳一和盛喃那边:“难怪被一哥当传家宝似的,谁碰一下就剁掉谁的架势,原来是一嫂送的礼物?”
  盛喃听得莞尔,回头问:“真的吗?”
  靳一淡定:“听他夸张。”
  “什么叫我夸张?”徐放彬冤得不行,想都没想就脱口,“美院那个超级漂亮的学姐不就是因为拿起那本书翻了一下,才被你直接凶哭了?人家可是一路哭着回宿舍的,全校都听过这件事了吧?”
  “。”靳一凉冰冰地抬眸瞥他。
  徐放彬反应过来,迅速低头。
  老二老四忍不住咳嗽着压笑:“有人今天怎么总是雷区蹦迪?”
  徐放彬小声:“滚滚滚。”
  被徐放彬这两句话提醒,盛喃已经想起自己从经雨霏那儿听过的版本,她慢吞吞点头:“我们美院那个学姐,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靳一皱眉:“谁跟你提过?”
  “不要你管,”盛喃哼他,“也不能怪别人,谁叫你开学时只给过她联系方式?一定是她以为你对她感情特殊,所以才误会了。”
  靳一停过几秒,唇角轻勾了下,低声问:“吃醋了?”
  “胡说!”盛喃咬牙反驳。
  靳一俯身过去,笑着揉了揉她头顶,靠到她耳旁轻声:“当时我确实给过她联系方式,但是是因为你。”
  “?”盛喃明显不信,“我那会儿还在国外,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一开学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来S大,所以去美院的报到处翻遍了他们每一个专业每一个班级的新生名单,但始终没找到你。”
  盛喃微怔,眼神黯了黯。
  “但我不想相信没有你。那时候是那个人负责迎新,告诉我可能有遗漏,如果找到你的名字,就会第一时间联系我。所以我才给了她号码,我想万一有一点可能……”
  耳边的声音低下去。
  靳一的话没有说完,他语气几乎是带笑的,但盛喃还是听得心里一紧。
  有时候比绝望还要折磨人的,就是那一丝明知是幻想,却还忍不住想要去相信、想要握在手里的,虚无的希望。
  如果绝望是死刑,那虚无的希望便是凌迟。
  夜以继日,无休无止。
  “哎哎哎,大庭广众的那俩小情侣干嘛呢,当着我们单身狗的面这样咬耳朵不合适吧?”尚浪拍桌。
  盛喃回神,轻碰了碰靳一。
  某人这才懒洋洋地倚回座椅里。
  他眼皮薄掀,似笑非笑,眼尾泪痣跟着轻轻一起:“怎么,你有意见?”
  “……”
  别说尚浪,除了盛喃外,圆桌外一圈全都懵了。
  一两秒后,老二忽然抬手,一把捂住自家女朋友眼睛:“要命了!一嫂快把你家妖孽收回去!他不守夫道,瞎他妈勾人!”
  “啊姜启文你把手拿开!”老二女朋友抓狂。
  尚浪一个哆嗦,慌忙回头拉住徐放彬的手:“三哥,让我多看你一眼。”
  “骚着我了玛德,”徐放彬也扭头,随即问,“为什么要看我?”
  尚浪幽幽地:“多看看你的脸,把我要弯的性取向正回来。”
  徐放彬:“……滚你大爷!!”
  那天晚上原本说好的是不喝酒只喝茶,但不知道怎么就开了头。最后结果就是宿舍三兄弟怀着被“欺压”两年的怨念,轮番上阵给靳一灌酒。
  所幸除了尚浪这个在学生会里跟各种校外校内人员打交道的酒量不错以外,另外两人的战斗力都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即便如此,靳一还是喝得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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