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说些什么吗?”过了许久,梦惊鸿先开了口,试探性地轻轻问道,瞬间打破了维持已久的宁静,“我……”叶禹岚也不知该说什么,听到梦惊鸿刚刚如此说,她不受控制地感到高兴,只是高兴过后又是一阵迷茫。
暂时的放纵可以,可一直放纵便是沉沦。
“这是幻境,幻境,这不是真的,叶禹岚。”她自己喃喃道,梦惊鸿听的不真切,只是觉得叶禹岚周身的气息变了,他觉得不对,便马上开口:“熙明?”
一语惊醒梦中人,叶禹岚睁大眼睛,直直看向梦惊鸿,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熙明。”梦惊鸿答道,他十分疑惑,却不知自己哪一句触了叶禹岚的逆鳞,“是啊,是熙明。”叶禹岚又自言自语道:“是熙明公主。”她点点头,眼神从迷茫恢复到了清明,“熙明,你怎么了?”“我没事。”叶禹岚又望向梦惊鸿,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幻境中的一员。
是啊,这从头至尾,便只是一个困住她的幻境,连他,也是用来困住她的工具而已。
叶禹岚笑起来,只是那笑十分刺耳,让梦惊鸿不解,他感到不对,便抬手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梦惊鸿的眉蹙起来,唤道:“熙明,你到底怎么了?”“梦惊鸿,若我不是熙明公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悦于我吗?”叶禹岚喃喃问道,梦惊鸿向来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便直接道:“你若不是熙明,你我甚至都不会相见。”
“是啊,本来就不可能相见,又何必要…”叶禹岚停着不说了,只是想着那句话。
暂时的放纵可以,一直放纵便是沉沦。
“暂时的放纵…”叶禹岚又喃喃道,不禁笑起来:“既然是这样,那便放纵一回也无妨。”她抬起头,心却忽然痛起来,她原本便不是熙明,只是叶禹岚,梦惊鸿也是囚禁她的一个工具而已,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叶禹岚的眼泪不知不觉已占满了眼眶,“造物弄人哪。”她自嘲道,面前的梦惊鸿紧紧盯着她,他虽不知她到底怎么了,可也能感受到此时的她很是难过,“熙明。”他唤道,“我是。”叶禹岚回应,边说,手边环上了梦惊鸿的脖颈,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一丝缝隙也无,梦惊鸿只是站立不动,看着叶禹岚贴了上来,他面上没什么动静,可喉结已不由自主地滚了滚,被叶禹岚察觉到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坏人,面上端的倒是平稳。”梦惊鸿还没来得及想熙明为何会突然冒出一句这样放荡的话来,下一秒,她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柔软的不像话,梦惊鸿还是没动作,叶禹岚已将自己抛掷脑后,此时便只剩下了欲望的放纵,她没闭眼,直直近距离看向梦惊鸿,唇还一直在表面摩挲。
她想勾住他,想把他内心的欲望放出来。
梦惊鸿额上出了汗,不对,这很不对,现在的熙明太反常,他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性格自己最清楚,熙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梦惊鸿心中在反抗,可偏偏身体还被熙明贴着,没有移动半分,梦惊鸿与自己的理智作斗争,他固执的闭上眼,尽量不去看眼前的人,眼前的熙明像是什么呢?梦惊鸿此时竟还能分神来回忆,想起来了,他还在寒渊时,有一次做任务,在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个红衣美人,那美人是媚魔所化,武器便是能够蛊惑人心的媚术,当时他与那魅魔缠斗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将她打败,梦惊鸿想到这里,眼睛睁开,面前的叶禹岚见他有动作,马上将他的脖颈又向下拉了拉,身子贴得更近了,梦惊鸿看着她,不禁想到,熙明真是不亚于从前的魅魔。
虽无法力,尤更胜之。
她一身白裙曳地,竟将魅魔的露骨红衣比了下去,梦惊鸿晃了晃神,神智已然僵持不住,偏偏此时叶禹岚又有了动作。
梦惊鸿只感到他的唇不由自主地微张开,叶禹岚开始攻城掠地了。
他脑中轰的一声,理智的线彻底断掉,内心深处藏着的欲望钻了出来,他将叶禹岚抵在墙上,抬起一只手钳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推。
叶禹岚的目的达到了。
她看到梦惊鸿的眼中有了红血丝,接着,他开始夺回主动权,自己被他推到墙边,叶禹岚心中极痛,眼睛终是在两人的放纵中闭起,两行泪瞬间从面庞无声无息的滑下,梦惊鸿却没有察觉到,只是一味地亲吻,两人在黑暗的阁楼中轻喘,叶禹岚终于承受不住,轻轻叮咛两声,那声音娇软的音调让她自己都红了脸,梦惊鸿停了下来,垂下眼也调了调气息,这才抬眼看向她,见她这微红的脸,不禁笑出了声,又靠近叶禹岚,在她耳边慢慢沙哑道:“熙明,我心悦你。”
叶禹岚相信现在不管谁站在这里,听梦惊鸿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那一句,谁都得疯。
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看看窗外,月色上移,时辰是真的不早了,便开口道:“你送我回去吧,我明日还要早起呢。”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梦惊鸿连拒绝都说不出口,便带着她回了凤阳阁,天赐良缘还是在树上守着,见她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好巧不巧,宋靖容还在那里昏着,叶禹岚看见了,为难道:“他该怎么办?”“让天赐良缘现在把他扛回去。”梦惊鸿冷冷道,他对这个人没什么耐心,而且将天赐良缘调开,他便还能自在的与熙明呆一会,叶禹岚便也听从了,梦惊鸿脸色缓下来,又将她拥住:“不用我在这里陪你吗?”“我的楼主,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叶禹岚指了指天,婉言拒绝:“你快回去吧,要不天都亮了。”“好。”梦惊鸿点点头,今夜的事他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也不想深思,能与熙明在一起便好,梦惊鸿正要走,身后的叶禹岚又叫住他:“等等。”梦惊鸿一笑,转过身来:“怎么,后悔了,要我留下吗?”“不是,我是想问问,”叶禹岚脸色还是微红:“你明日会来上早朝吗?”“明日你便知道了。”梦惊鸿说完也不犹豫,又走近将叶禹岚拥住片刻,这才离开。
叶禹岚一直看着他走,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才低下头,“这真是美好的一夜。”她喃喃道,天赐良缘正好返回来,见她还在原地站着,就站到了她身后,三人一时沉默了起来,还是良缘没忍住:“主子,你跟楼主在一起了吗?”刚刚两人回来时的姿态太过亲密,让他俩不禁猜测起来,“没有,”叶禹岚的声音已恢复成了常态:“凡事需要一步一步来,有时也需要一时的放纵。”她说的话没头没脑,让天赐良缘听不明白,也只好作罢,叶禹岚没多说,直接回了寝宫。
第二日,她照常上朝,祝融姑姑见她这几日戴青金石的发冠多一些,便又拿起一顶想要给叶禹岚戴上,没成想被她拦下了:“姑姑,以后但凡青金石的发饰都不必往凤阳阁送了,”叶禹岚淡淡道:“我不喜欢青金石。”“是。”祝融姑姑小心翼翼的应下来,不知怎的,今日殿下一起身便怪异得很,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有白石的发冠吗?”“回殿下,有的,三殿下送了许多过来。”“那便戴那个吧。”叶禹岚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没一会,便起身坐上轿辇,去了宣政殿。
她到了门口,看着眼前高高的门槛,却忽然不敢迈进去,踌躇了片刻,才抬起了脚,走了进去,接着便是正门,她走过去,一路都没看到那个人影,心里绷得越来越紧,进了正门,走过约一射之地,便是正殿,叶禹岚看到平时天天走过的台阶,心中发怵。
她怕,她怕他在那里。
她定了定心神,迈上了台阶,看到了被帏帘遮挡的他,他看到她,露出了一个极灿烂的笑容,躬身行礼道:“殿下安好。”叶禹岚也同样回道:“国师安好。”其他宫人看到都觉得奇怪,前几日国师没来,宫里都在议论是殿下惹国师生气了,哪承想这俩人关系还挺好,叶禹岚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已经混沌一片,她呆呆地坐在龙椅上,听着上朝的宫铃声,听着大臣禀报的声音,心中绷得极紧,终于,一位大臣站了出来:“禀殿下,如今离立冬之日不过尔尔,到时殿下大婚,即刻便要启程去成作国,臣冒昧一问,不知殿下可选定了太子人选?”叶禹岚垂下眼,回答道:“太子人选本宫已有决断,带本宫走后,便由王家嫡长子来宣读诏令,”她不顾旁边梦惊鸿瞬间刺过来的目光,继续道:“你说得对,眼下离立冬也仅三五日的光景,本宫大婚的事务都打点好了,至于剩下的事,”她顿了顿道:“国师君泽上前听旨。”梦惊鸿在旁边咬着牙,原本死死盯着叶禹岚,听到这里也不得不先跪了下来,冷声道:“君泽接旨。”“念国师在位多年,兢兢业业,护君有功,特赐予君泽自由之权,随意出入宫闱,自此国师之位永存,君泽可无视宫规,先斩后奏,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权,后代帝君不可断其性命。”叶禹岚慢慢将昨夜想了许久的诏令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金黄纹绣卷轴,递给了他,梦惊鸿明白了她的意思,气得咬牙,但碍于群臣,还是跪下接了旨,座下的大臣们已经闹成了一片,什么“不可理喻”“不合规矩”的吵来吵去,叶禹岚不管他们,直接退了朝,她走得飞快,却还是在半路上被人抓住了手腕,叶禹岚心中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转过身,看到了意料中的梦惊鸿愤恨的神情,梦惊鸿也不含糊:“熙明,此举何意?”叶禹岚默然,只是淡淡道:“来人。”身后的祝融姑姑走过来,“传本宫谕旨,国师君泽,以下犯上,罚禁足于四辅宫三个月。”停了停,她又补充道:“派宫里的御林军过去守着,时时刻刻看着他,一只蚊子也不许放出来。”“殿下,这……”祝融姑姑有些为难,殿下刚在宣政殿给国师升了权,却马上又将他禁足,这可不太好,她还想再多说两句,叶禹岚已经开口了:“姑姑,您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吗?”此话一出,祝融姑姑立马去办了,又只剩了梦惊鸿和叶禹岚两人,梦惊鸿冷冷开口:“熙明,理由。”“我要去成作国,你阻碍我了。”叶禹岚努力平稳着气息,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事,“那昨夜,又算是什么?”梦惊鸿又问道,叶禹岚闭起了眼,复又睁开,望向他,眼中多了些媚意:“楼主,谁没有过放纵?你就当昨夜,我们都醉了。”“醉了?”梦惊鸿身形晃了晃,叶禹岚已经有些忍不住了,胸口酸酸的,她背过身去不敢看他,梦惊鸿默了片刻,开口:“你是我带大的,我知晓你的性子,熙明,在你走之前,我会把你披着的这层皮,亲手扒下来。”说罢便走了,叶禹岚绷着,直到听着身后没声音了,才敢回头看,她闭上眼,许久,叹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