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殿虽离四辅宫,凤阳阁的距离较远,可却是三宫六院中最接近宣政殿的宫殿,熙明公主的父王便是常年居住于此,因此,凌云殿要比其他宫殿大得多,也贵重得多,“雪谷的使者来,便直接由礼部挑选住处,而宋靖容这住所,应是梦惊鸿亲自挑的。”叶禹岚随着宫人们进了凌云殿,她从前虽一直在宫中住着,却也没有来过这凌云殿,现在细细看来,凤阳阁也是比不上的。
叶知秋早就不知不觉的离开了,叶禹岚也跟着宫人到了炎川公主的住处,刚一进门,一只五角琉璃杯便砸了出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喊道:“我不去。”
想必,这就是炎川公主了。
叶禹岚身后的宫人低着头,唯唯诺诺的不敢进去,叶禹岚直接一脚迈进正殿,只见正殿里能见到的东西几乎都被砸了,一个女子站在主位上,看到有人来,便抬眼望去,一看是个陌生女子,便以为是宋靖容派来监视她的,直接道:“滚出去。”“公主的火气未免大了些。”叶禹岚无视她的话,反而越走越近,炎川公主一声冷哼,又抬手拿起一个瓶子,向叶禹岚砸过去,本来想吓吓她,哪知叶禹岚动作迅速,一个闪身走到炎川公主身前,抬手翻转,将她手中的瓶子拿走,炎川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已经空了,她愣怔片刻,面上染了怒意:“你是哪里来的,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她抬抬手指:“来人,把她赶出去,打上二十板子。”
四周却没有侍卫和宫人过来,整个正殿唯余她们两人,叶禹岚慢悠悠开口:“既来了此处,就安分一些,不要惹事。”“你在教本宫道理吗?”炎川气极反笑,又随手拾起一个极沉的砚台,就要往叶禹岚身上打,叶禹岚蹙了眉,有些不耐烦,直接抓住她的手腕,手上使力,炎川没受过什么疼,叶禹岚刚使力她便叫了起来:“疼,疼,你放开。”叶禹岚不理,反而抓得更紧,炎川眼中马上有了水光,嘴也撇了起来,倒是安静了,叶禹岚这才放开她,一见她流泪,便惊讶的微微睁大眼睛:“我刚刚没有使力。”
这却是真的,她本是练武之人,力气较寻常人大些,再则炎川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连责骂都少,更别说受过什么疼了。
炎川没说话,只是慢慢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双手捂住了本就凌乱的发髻,喃喃道:“我不想来这。”叶禹岚看她年纪还没有自己大,也是可怜,便也蹲下来安慰道:“没事的,待这次出使完,你便可以回去了。”
炎川郁郁看她一眼,并未答话,只一味的哭。
“殿下,国主来看您了。”殿外忽有一个宫人来报,接着,宋靖容进来了,一看这一地狼藉,也没有什么神情,只冷冷开口:“该去宣政殿了。”“是。”炎川在宋靖容面前倒是顺从得很,听他说话便起身去整理,叶禹岚也起身,宋靖容一只手将她拉住:“你也去换一身,一会跟在炎川后边。”“知道了。”叶禹岚挣开他,随着炎川去了寝宫,炎川身边围了七八个宫人,正给她细细理着妆容,炎川在镜前端坐着,见她来了,便问道:“本宫还没有问你,你是何人?”神情与刚刚比真是天壤之别,真是一副公主的样子。
叶禹岚立在一边,回答道:“我名叶禹岚,是国主派来服侍殿下的,保护殿下的人身安全。”“好吧,那你便一直跟着本宫。”炎川点点头,很快有宫人给叶禹岚拿了身衣服过来,她便自己换上,炎川还没有整理完,有一个宫人拿来一个首饰盒,挑了一支白石簪子,正要给炎川簪上,却被她阻止了:“国主不喜白石,换一种。”“可成作国盛产白石,国主怎会不喜?”叶禹岚蹙眉,她记得宋靖容从前似对白石不是很在意,“自熙明公主薨逝后,国主便不喜任何人戴这白石做的首饰了。”炎川回答道,转头反问:“你是何时进的宫,竟连这件事都不知晓吗?”这件事明明在成作宫中人人都知的。
“我近些时日才刚进宫,对许多事还不熟悉。”叶禹岚开口道,炎川已经打理完毕,起身让身旁宫人扶着出了寝宫,叶禹岚随着他们一道出去,跟着一大批人往宣政殿的方向去。
梦惊鸿坐在宣政殿主位上,听着外边宫人的声音,眼睛向殿门望去,只见宋靖容一身衣着雍容,不紧不慢的踏进殿来,略微点点头道:“经年不见,宣政殿还似从前一般。”“国主安好。”梦惊鸿神情未变,两人你来我往道了几句,宋靖容便将身后的炎川拉了出来:“吾妹炎川,号炎川公主。”炎川施施行了一礼:“参见陛下。”“请起。”梦惊鸿摆摆手,顿了顿道:“我已在宫中设宴,到时还请国主到场。”“那是自然。”
下朝后,叶禹岚快步走至宋靖容身边,宋靖容并未乘轿辇,一队使者都是步行,“你何时带我去?”叶禹岚问道,这到了京都,见了梦惊鸿,下一步便没什么要做的了。
宋靖容步子缓了些:“这么着急吗?”“到时间了。”叶禹岚警告道,梦惊鸿还在铺天盖地的找她,她再不出现,怕是他能将京都翻过来。
“熙明,”宋靖容转头看着她,认真道:“我此次出使,并不是没有事情。”“你的事与我无关。”“你难道就不想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国国主亲自出马吗?”一阵风吹过,吹得叶禹岚额前的发丝飞起来,宋靖容想也不想,直接抬手,却被她躲过去,他并不着恼,只是放下手,淡淡道:“既如此,今夜我会让霁华过来,到时,你便知道了。”
第69章 秘术解除
当夜,叶禹岚见到了许久没见的霁华。
“圣女。”霁华见她,便行了一礼,叶禹岚依旧没有理他,霁华也不在乎,只理了理衣袖,落了座,叶禹岚看看四周,雪谷叫得上名字的使者几乎都来了,宋靖容端了盏茶坐在主位上,很快人便到齐了,叶禹岚用眼神示意宋靖容,宋靖容明白,便放下茶盏:“既然都到了,便开始说吧。”
霁华从座上起身,恭敬道:“国主想要问何事?”“不是我,是圣女。”宋靖容平平稳稳道:“圣女即将随我去成作,所以与你们的事,她需要知道得明明白白。”霁华听了他的话,也沉默了下来,半盏茶过后,叶禹岚开口问道:“霁华,内线的事是怎么回事?”“是谷主的命令。”“谷主怎会与成作国主扯上关系?你还不如将整件事明明白白说了,也省得我问。”叶禹岚见他问一句答一句的样子,便有些恼怒,霁华听罢,也是叹了口气,慢慢道:“前几日圣女不在时,我们收到了谷主的消息,指明让圣女与殿下去宫外接应内线,也指明了内线乃是成作国主,如此,我才让你们两个出宫,此事,”霁华停了一瞬,才道:“殿下也是从一开始便知晓的。”“叶知秋知道?”叶禹岚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忽地想到这些天叶知秋的异常,以及在馄饨摊时他问自己的话,一桩桩一件件,便接上了。
“原来如此。”叶禹岚点点头,她的心思转得很快,先将叶知秋的事抛掷脑后,只是问道:“看来,谷主是收了成作国主什么好处,才会答应如此做的吧。”虽是疑问,语气已经有了几分肯定,“是。”宋靖容终于说话了,他抬头看她:“我与谷主交换了些东西。”“我猜,交换的,便是我。”叶禹岚面无表情道,宋靖容默认,一时间,正殿静悄悄的,叶禹岚突然道:“叶知秋呢?”“他在霁华那里,很安全。”宋靖容回答,他知道熙明一时间接受不了,但她急于知道真相,自己也拦不住。
“所以,下一步你要如何做?”叶禹岚望向宋靖容:“你明明可以直接将我带回成作,却费尽心力来出使寒渊,你到底要做什么?”宋靖容默了默,随即摆摆手,霁华等人便都退了出去,正殿唯余他们二人,宋靖容这才道:“熙明,我不想瞒你,你以为,我将炎川带来只是为了出使吗?”叶禹岚想到炎川哭的要死要活的样子,眼睛微微睁大,想到一个可能:“你不会…”“是,她会永远留在这里。”宋靖容端起茶盏,语气轻快的很,像是在谈论一个与他无不关系的人:“成作的国力要比寒渊强大得多,鼎立于诸国之上,你说,若我先下了国书,那梦惊鸿又该如何?”到时梦惊鸿定会反抗,他便趁机发难,联合寒渊朝中的一些大臣,以及江湖势力,必要让他妥协。
“熙明,过些时日,寒渊会很热闹的。”宋靖容微微笑着,给她倒了盏茶:“那时候,梦惊鸿无暇顾及其他,朝中的大臣,以及我的压迫会让他心力憔悴,这时,我再将你秘密送回成作去,可比我直接将你劫走要容易得多。”
“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叶禹岚听罢,心中巨震,她咬咬牙,这一环接着一环,怕是梦惊鸿一个不小心,便会败下阵来,“所以,你最好跟我走,我知道你的身手,也明白你心系于他,这都不重要,”宋靖容继续说:“重要的是,我会带你回成作,你将会在那里,一生无忧。”“是吗?”叶禹岚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要带我去成作,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她退后几步,抬手将发髻上的簪子拿下来,直接抵住自己的咽喉:“宋靖容,你若强逼我,我怕是你要失望了。”“熙明,你不会下手的,”宋靖容柔柔地看着她,面上还带着笑意:“你以为我不清楚你与雪谷谷主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