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禹岚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点点良缘的肩,良缘正背对着她,感觉到后就转过身来:“主子,怎么了?”“把这个石球,扔到那条龙的嘴里去。”叶禹岚指了指石雕那里,良缘疑惑道:“这样行吗?”“快,去。”叶禹岚神情严肃,她一做任务就会比平时要严肃认真一些,良缘见此也不多说了,直接飞身而起,将石球放到龙嘴中,只听一声沉沉的嘶哑声,似人又非人,石门轰然开启,荡起一片白雪,天赐良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齐齐看向叶禹岚,叶禹岚看着石门打开,便穿过雪雾,直接走了进去,天赐怔在原地,喃喃道:“主子,原来这么厉害啊。”良缘也一直望着叶禹岚在雪雾中朦胧又瘦弱的背影,半天才道:“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主子十八岁就能掌管皇权了。”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而接下来,让天赐良缘不敢相信的事情就多了,叶禹岚带着他们二人破了一个又一个寒渊派留下来的古老机关,有些甚至和玩一样就过去了,这一趟下来,天赐良缘看着叶禹岚的眼神中都带了小星星,满是崇拜之情,“主子。”良缘看着叶禹岚在已经漆黑的天色中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不禁问道:“主子,您以前来过这里吗?”叶禹岚的步伐慢下来,好笑地回答:“我出生的时候,寒渊派就已经灭亡许多年了,你说我来过没有?”“哦,也是,是我失言了。”良缘低了头,天赐又凑过来问:“主子,您以前是学过奇门遁甲术吗?”叶禹岚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回答:“没有,宫里哪教这些。”她观察四周,便道:“这附近都没有机关,很安全,咱们今晚在这里稍作休息吧。”天赐良缘点点头,马上开始收拾,叶禹岚又往四周走了走,确定了没有危险,一股子困意袭来,她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天赐良缘不懂这些机关,便只能靠她一人往前走,这一晚上耗得她精神有些不济,得赶紧休息,三人吃了些干粮,便席地而睡了。
“熙明,熙明……”
又是一声叹息,叶禹岚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这声音好熟悉,她仔细回想,想起来了,是她掉入幻境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叶禹岚睁大眼,马上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仍是入睡前的模样,便稍稍放心,又转头去看天赐良缘两人。
原本两人睡的地方,现已空了。
叶禹岚皱眉,从包袱里抽出防身用的匕首,这是她最后的保障,她又将治外伤的药粉装在身上,便沿着道路继续往前走,除了他们来时的路,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天赐良缘不管是什么原因失踪,也只会走这一条路,天还没有完全亮,四周阴森森的,叶禹岚往前走了半晌,天亮了些,前面出现了一座宫殿,只是已经落败,叶禹岚走进去,小心观察,这殿里的房梁都没了几根,剩下的歪七扭八在苦苦支撑,房顶漏了好几处,野草也随处长着,叶禹岚皱着眉头,这里看上去是没人,她随手翻了翻还能看的一些柜子盒子,什么都没翻着,她又往前走,来了一处地方,应是正厅,墙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很大的图,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尘,叶禹岚拿旁边的东西随便擦了擦,图上的字马上显现出来,原来是寒渊派的弟子表,图上记录的十分详细,包括何时入派,现在哪里,师从何人,密密麻麻的,叶禹岚看着眼晕,看了好久,直到天都完全亮了,光从外面照进来,她才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名字。
“君泽,十二岁入派,现于寒渊派,师从寒渊尊上,天资聪颖。”叶禹岚艰难的念出来,这么大一张图,国师是最后一个记载的,难不成,国师是寒渊派最后一个弟子,自他之后,寒渊派便灭亡了?叶禹岚觉得这里面的疑云越来越大,国师定与寒渊派灭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里除了这张图便没什么了,叶禹岚继续往前走,出了宫殿,后面是寒渊的后山,雪山中有一个山洞,旁边还立着一块碑,碑上刻着:寒渊禁地,擅入者死,就是这了,叶禹岚暗喜,这里应该就是能够解开她所有谜团的地方,她没有管那块石碑,直接踏进去,那山洞口在她进去后竟马上被积雪覆盖,洞里瞬间黑暗,叶禹岚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来了,她自探墓以来,见过的机关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其中大致可以分为几类,但有一类最为阴毒,那便是留一处空墓室,待人进去后机关开启,封死墓室门,人在里面会立马被机关弄死,这一类的阴毒就在于毫无退路,且速度极快,叶禹岚曾有几次差点着了道,最后都堪堪躲过,她在这山洞里,忽然想起了这一类机关,洞周围静悄悄的,都是平地,一点异常都看不出,叶禹岚的后背却已出了冷汗,凡是反常即为妖,她想了这么多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脚下的平地突然裂开,叶禹岚失重,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喊,便已掉下去,落入了无边黑暗。
身边的寒风一直吹着,眼睛在极致的黑暗中起不了一点作用,叶禹岚在空中往下坠落,下面有可能是无数根尖刺,也有可能是湍急的暗河,更有可能是饥饿的野兽,她的衣衫在冲击中飞舞,发丝纷乱,叶禹岚反而平静下来,闭上了眼,就这样吧,若是用这种方法侥幸能出了幻境,也是好的,无尽的黑暗中,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周围十分安静,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
黑暗中,一只手轻轻环上叶禹岚纤细的腰,把她往怀里带,叶禹岚瞬时睁眼,却看不到对方,她没出声,那人微微叹了口气。
“别怕,我来了。”
第15章 那咱们就一起跳吧
“别怕,我来了。”
那人又重复一遍,将叶禹岚揽在怀里,两人飞速下落,叶禹岚听出来对方是个男子,便慢慢将手伸至腰间,紧紧握住匕首,以防万一,周围仍是黑暗,叶禹岚感觉到对方依靠什么东西借了力,两人速度放缓,男子低声道:“别动。”刚说完,就到了地面上,男子先着了地,不禁闷哼一声,两人相拥着顺势从高处滚下来,尘土飞扬,叶禹岚紧闭着眼,没一会,感到停下了,应是到了平地上,男子还在她身上抱着她,叶禹岚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那是上次在国师寝宫中,梦惊鸿压在她身上,叶禹岚惊疑未定,手下意识摸上男子的脸,不出意外的摸到一张冰凉的面具。
叶禹岚:“……梦惊鸿?”
身上的人喘息着没有回答,八成是晕过去了,叶禹岚直接推开他,坐起身找出一个火折子,吹着了一看,戴着个红面具,一身红衣,果然是他,那他来这里干嘛?叶禹岚沉沉想着,一时没顾得上梦惊鸿,梦惊鸿皱皱眉,咳了两声,声音充满了痛苦:“小姑娘,我抱着你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不道声谢,好歹帮我看看伤口啊。”叶禹岚一见梦惊鸿没晕过去,赶忙扶着他坐起来,不好意思道:“抱歉,刚才没认出来,”边说边用火折子照了照梦惊鸿的衣服,一看,后背的血已经渗透出来了,赶紧把带着的伤药拿出来,却不知从何下手,半晌道:“你,要不自己上药吧?”“什么?”梦惊鸿声音惨兮兮的:“你觉得我够得着自己的后背吗?”“哦,我忘了。”叶禹岚还在想事情,智商不在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手拿着伤药,一手将梦惊鸿的衣服拉开,奈何衣服拉到一半,被前面系着的衣带阻拦住,叶禹岚腾不出手来,便直接道:“我两只手都占着,你自己把衣带拉开,我好把你衣服全脱下来给你上药。”梦惊鸿听罢,也爽快地将衣带拉开,调侃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这般直接让男子脱衣服,你不害臊吗?”“……”叶禹岚没作声,只是在后背上药的手重重一按,“啊,疼。”梦惊鸿叫出来:“我错了,我错了,姑奶奶,您放过我吧。”叶禹岚手上动作极快,说话间已将伤口处理妥当,说道:“你的伤不重,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眼下我除了这伤药也没别的了,你先忍忍,待出去后再好好治。”“好。”梦惊鸿原也不打紧,见处理好了便直接站起来,穿好衣服,叶禹岚看他站起来,便躬身拱手道:“刚刚多谢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若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帮你办到。”梦惊鸿点点头,熙明性情果真与从前不同了,现在的她更加自由,看着让人觉得真实又舒适,他顿了顿,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看看怎么出去吧。”叶禹岚点点头,两人向前走去,她忽然问:“你来这里,是惊鸿楼有什么任务吗?”“确实是,但我来的不是这里。”梦惊鸿随意回答:“我本想走的,又看见你在这山洞里,怕你有什么不测,便进来看看,结果刚进来你就掉下去了,”说到这里,梦惊鸿笑了:“你说巧不巧?”叶禹岚听了他的话,干笑敷衍道:“真是巧,要没这么巧,我就不在这里了。”梦惊鸿也知道叶禹岚是在敷衍他,便没有作声,他现在脑子里十分混乱,有个问题一直循环:我怎么就到了这里了?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面上却仍在笑,与叶禹岚一同进了更深处。
时间回到前一天,黄昏时刻。
梦惊鸿看着叶禹岚上了寒渊派的石阶,自己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便飞身跃下百尺雪山,骑上马预备回京城,一身红衣在雪中十分醒目,谁知接近黄昏后,平原上突然狂风大作,飘起了大雪,梦惊鸿武功高强,在暴雪中也来去自如,他弃了马匹,孤身一人在雪中慢慢走,有些晃神。
他在想熙明。
熙明虽是他一手养大,其中却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因此他对熙明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可这两日,他对熙明的认知悄悄改变了不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迷茫的抬头想,终于想到了,便是熙明自朝堂晕倒后醒来,他去凤阳阁探望她那时,有些事情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梦惊鸿自己没有发现,直至如今也不愿去深想,他仍在路上慢慢地走,心中一直想,又一直在放空,熙明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希望,我能活着回去。”话中全然没有以往公主一般的语气,反而多了分无助与坚强,梦惊鸿突然停住了,他抬头望望天,已经漆黑,天上的星星很是醒目,一颗一颗透亮又闪耀,一如在客栈时他看的星空,风雪不知何时停了,身上的红衣沾了不少白雪,梦惊鸿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向寒渊派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