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似乎说了什么重话。
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但她好歹是你前妻,你就连这点情分都不顾吗?算了,再见吧。”
她再继续拨打电话:“喂,孙叔叔是吗?请问您认识周树惠吗?她以前帮过您很多忙,你们是同事,她出车祸去世了,麻烦…”
这次话还没讲完,那边就直接挂断了。
“老莘,咱们得帮帮暖暖妹妹。”
季繁森做了个手势,和莘烨走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这才悄声说道:“她一个小姑娘家,操办个追悼会不容易,身边也没个亲戚帮衬着,实在是太难了。”
快餐店内,岑暖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她有些疲惫的仰头靠在椅背上,背影瘦弱无助。
莘烨望着这背影良久。
过一会儿才转回头:“好,你打算怎么帮?”
季繁森想了想:“就…尽我所能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要先试试,反正在交朋友这方面,你绝对没我厉害。”
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莘烨便也没再说什么。
…
岑暖第二天在医院附近的一个殡仪馆内,给舅妈举行了追悼会。
昨晚她把日记本上的亲友全都联系了一遍,有的号码已经是空号,有的直接挂断了电话,但更多的回复,是冷冰冰一句‘知道了’。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不会来,但该办得还是要办,哪怕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参加,也要完成舅妈的遗愿。
殡仪馆有专门替遗体化妆的美容师,舅妈躺在水晶棺内时,面容安详了很多,看起来像是沉入了梦乡之中。
上午八点追悼会准时开始,岑暖站在那狭小的追悼厅内,环顾四周之后,她将手中的花朵轻轻放入棺内。
外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她这才惊讶地回过头———
穿着黑色衣服,前来的追悼的人们缓慢步入厅内,有男有女,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一共二十多个,大家都面色严肃,手中拿着白色的小花。
“这里是周树惠女士的追悼厅,请问你们是走错厅了吗?前面拐弯处,还有一个大的追悼厅,也许…”
岑暖踌躇良久,还是上前问道。
一个中年女人微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我们就是来参加周女士的追悼会,虽然和周女士并不认识,但我们是你朋友的朋友。”
这个回答让岑暖更是一头雾水。
厅外隐约有打电话的声音,她走出去时,才看见季繁森正在角落压着嗓子打电话。
“老赵,你到底行不行啊?找个殡仪馆都能迷路?算了,你别来了,追悼会都开始了,你肯定会迟到,倒打扰了人家。”
挂断电话后,季繁森才看到岑暖。
他扬了下新买的手机,稍有些尴尬:“那什么,暖暖妹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尽一份心意。”
岑暖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深深地鞠了个躬。
身后又有人走来,脚步声沉稳,若有若无的草木气息传来,她过头去,目光撞到男人深邃的眸中,内心一瞬间沉静下来。
莘烨穿了身黑色的西装,里面的白衬衫贴着腰线,领带一丝不苟系着,明明是如此精英的打扮,怀中却抱了一大捧朴素的白花。
又有季繁森的朋友来参加追悼会,他低头从花束中抽了一只递过去,浅浅地鞠躬:“谢谢您,这束花您拿着,追悼厅右边左转。”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来,他才大步向她走来。
淡淡说道:“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
其实岑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这场追悼会,无疑是感动与温暖并存着的,虽然到场的人和舅妈并不相识,但大家气氛和谐,都真心实意献上花束,低头默哀。
比那些平素里尔虞我诈,不知感恩的亲友强了不知多少倍。
遗体进行火化后,前来悼念的人才陆续道别离开。
岑暖跟随工作人员去取骨灰,莘烨和季繁森则在外面处理后续的事情,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便是很惹眼的风景线。
季繁森吸了吸鼻子:“其实我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莘烨问他。
“当然是后悔没多交点儿朋友啊,如果我今天能再多叫些朋友,暖暖舅妈的追悼会就能更热闹一些。”季繁森一脸感叹,用手指拭了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