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诚一下慌了神,口气骤变,说道:“别,别,有事好商量。”
安陌见达到震摄的目的,便冷冷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娶我。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你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便听见蹬蹬上楼的声音。
过了良久,秋晨屏息聆听,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心想他们已经离开了。
她才蹑手蹑脚闪进楼梯内,却意外看到董明诚一脸愁容,站在楼道里抽着烟。
董明诚一愣,也没想到会遇见秋晨。他用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企图探寻她知道多少刚才谈话的内容。
秋晨脸一红,局促不安,便已暴露一切。董明诚了然于胸,勉强朝她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
秋晨回到工位上,发现安陌位置空空如也,若无其事向其他同事打听,才得知她回家休息了。整个下午,秋晨心神不宁,无意做事。
在她心里,安陌是一个通情达理,善良可人的好女孩,她一直当其妹妹看待。
可在楼梯间的那些言语完全就像另外一个人,让秋晨感到很陌生和害怕,人隐藏在表相之下会是怎样的真实?
大约一小时后,董明诚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去他的办公室。
秋晨很清楚,肯定与中午的事有关。她心烦意乱,不知如何应付。但又不可能不去,只有静观其变吧。
秋晨推开董明诚的办公室大门,一股浓郁芬芳的咖啡气息扑面而来。
董明诚在泡咖啡,他扭过头,神色自然招呼她在沙发上坐。秋晨拘谨万分,将身体浅坐在沙发边缘。
随后,董明诚端了杯咖啡走过来,放在茶几上。他转身走到门前落锁,显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这使得秋晨更加紧张。
董明诚坐在她的对面,故作淡定的说:“这咖啡挺不错的,是一个朋友从古巴带回的正宗琥爵咖啡,味道挺纯正,和其它咖啡味道不一样,你尝尝鲜。”
秋晨哪有心思喝咖啡,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除了滚烫,她没有尝出任何特殊的味道。
董明诚连忙说道:“你不要着急,也不要紧张,我只是找你聊聊。”
秋晨轻声说:“聊什么?”
董明诚眼神闪烁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沉默几秒,说道:“刚才在楼梯里我与安陌的谈话,想必你是听见了吧?”
秋晨脸一红,她是不擅于说谎的人。
董明诚叹了口气,说道:“那天晚上,你要是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秋晨疑惑不解望着他。
他又接着说道:“那晚你拒绝我后,我觉得很郁闷。当你走后,就找了个酒吧,独自喝起闷酒来。
心情不佳,没喝多少,就有些醉意,迷迷糊糊,趴在桌子睡着了。
直到酒吧打烊,我都没有清醒了。服务生见我喝醉了不省人事,便拿起我的手机,在里面的通讯录找联系人,让其接我回家。
安陌的字母是A,位于通讯录第一个。服务员便顺手拨出安陌的电话号码,让她来接我。”
秋晨不好说什么,只得由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晚上,我醉得太厉害,以至于记忆一片空白。当我醒来,我发现自己赤条条躺在陌生的床上,而安陌一丝不挂躺我在身旁。
我吓了一跳,猛得坐起来。安陌慢悠悠睁开眼,微笑望着我。
我最开始很内疚,因为自己酒后乱性侵犯了安陌。她是个20多岁的小姑娘,我觉得对不住她。
可她非但像没事似的,反而安慰我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谁对不住谁,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我还是带着她去了商场,给她买了个价格不菲的包,以弥补歉意。
她高高兴兴的收下来。我以为这个事情就此完结,哪知这仅仅是个开始。
又过了几天,她找到我,却狮子大开口,让我借给她十万元。
我当时就懵了,就问她拿钱去做啥?
她回答我说,要去进修读书,须要十万元的学费。我明白这钱是肉包子有去无回。
我当时迟疑了,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我要考虑一下。哪知,她立即翻脸,冷笑说,不给钱,就要把我们那晚的事情公之于众, 让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情, 还说她手上有我们那天床上的视频。
为了息事宁人,我没法只得给了她十万块。人心不足蛇吞象,刚才你也听到了,她竟然变本加厉,威胁要我离婚娶她。
我怎么可能离婚?我在外打拼的基础就是我有一个温暖稳固的家。如果那个家破碎了,我努力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董明诚最后一句完全没有顾忌秋晨的感受。那晚他还温情无限说如何喜欢她,而现在他表现对妻儿无比眷念和爱意,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极其自私的男人!
第54章 起了杀心
董明诚停住了,望着她,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悲哀,说:“秋晨,你是好女人。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秋晨一怔,内心隐隐不安,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呢?”
董明诚说:“今天你也看到我们剑拔弩张,谈得很僵。我平时见你和安陌走得很近,我想你可以替我跟安陌谈谈,看看事情有无缓和的余地。毕竟女人之间是很好说话些。”
秋晨沉默良久,说道:“安陌提及的转帐凭据是什么回事?”
董明诚脸色微变,露出一丝不安。在秋晨印象中,董明诚一直都是从容不迫,遇事冷静,似乎能驾驭世间所有的事情。
但此刻,他反常的举动令秋晨深感忧虑,那东西一定对他而言非同小可,举足轻重。
董明诚如实回答道:“那些东西对我来讲就是身家性命。具体是什么你还是不知道得好。那晚你也说了,我们成不了情人,也算是朋友。作为朋友,你肯定不想看到我在这个行业里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对吧?”
秋晨踌躇很久,回想他于公尽心尽力帮助过自己,于私也曾帮过自己甩脱岳昊逸的纠缠。
再说了,这事与自己也有些关系。倘若那晚自己一直陪着他,他就不会去喝酒,就不会发生酒后乱性的事情,更不会被安陌敲诈威胁了。
秋晨猛然将面前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狠下了决心,说:“好,我去找安陌谈谈。”
下班后,秋晨打安陌的手机,却是关机。她只得前往安陌的住处。
之前,她曾经送过安陌回家,知道她的住处,轻而易举找到安陌的家。
敲门后,安陌穿着白色睡衣,出现她的眼前。
安陌吃惊瞪大眼睛,说:“秋姐,你怎么来了?”
秋晨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你下午不在,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过来看看你。”
安陌忙说:“谢谢你,秋姐!我睡了一觉,就好多了!快请进。”
秋晨走进了客厅,四处打量。这是九十年代修建的房子。室内简陋狭窄,墙壁的白灰剥落,露出黄色的砖墙。
地砖磨损厉害,颜色不一。客厅靠里有一张棕色的破旧皮革沙发。
沙发前有一个黑白相间的电视柜,柜子上有一台 23 英寸的老电视机。
安陌见秋晨站着,便不好意思说道:“房子有点简陋,让你见笑了!”
秋晨忙说:“没关系的。”
“秋姐你先坐坐,我去倒杯水。”说完,安陌就去里屋倒水去了。
秋晨坐在沙发上,沙发竟然有些摇晃。一细看,沙发缝隙处的泡沫已经浅浅露出来。
很快,安陌端了杯水,递给秋晨。
秋晨喝口气,随意问道:“这套二的房子你一个人住?”
安陌说:“这套房子以前是我和一个朋友住。后来,朋友换工作,就搬走了。恰好我妈生病了,来这里看病,呆得时间比较长,所以我就全部租下来。”
秋晨关切的问:“你母亲生的什么病?我之前昨没有听你说过呢?”
安陌腼腆一笑,说:“没有什么大碍,都是慢性病。我妈长期劳累,操劳成疾,胃肠不好,身体羸弱。
我很心疼她,家乡的医院不如省城的医院好。于是接她来这里看病,顺便调理一下。”
秋晨点点头,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有男友吗?”
安陌没有正面回答,捂嘴一笑,开玩笑说道:“秋姐,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
秋晨讪讪一笑,她想直奔主题,又觉得唐突,可又找不到话题的突破口。
安陌并没有注意到秋晨的窘态,说道:“谢谢秋姐的关心。我有男朋友,我过段时间可能就要结婚了。”
谈到这里,秋晨再也装不下去,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安陌,很抱歉,我不想再骗你了。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来见你,就想跟你聊聊的。”
安陌脸色陡然一变,有些难看,说:“是董明诚叫你来的吧?你什么都知道了?”
秋晨点点头。
安陌冷哼一声,说:“他想干嘛?我不是说得明明白白了吗?还让你来当说客。”
秋晨舔着舔干裂的嘴唇,艰难说道:“你爱他吗?”
安陌干脆的说道:“爱啊!我当然爱他!当我在公司看到他第一眼时,我便深深为之倾倒!他那么儒雅成熟,温文尔雅,待人谦和,谈吐高雅,浑身上下散发特有的魅力。
我一直将这段情感深深埋在心里。没有想到命运如此眷顾我,让我有这次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安陌脸色表情柔和,眼里放光,完全沉醉在臆想的爱情之中。
秋晨又问道:“那他爱你吗?”
安陌从陶醉中惊醒,没有说话,失神望着远处。她思考良久,若无其事说道:“他爱不爱我,没有关系。都说日久生情,时间长了他自然对我会有感情的。”
秋晨苦口婆心劝道:“永远不要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他根本就不爱你,也永远也不会爱上你的。以交换为目的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更不会长久。
到时,你的青春已逝,想回头都太难了。爱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他爱你你也爱他。
一厢情愿的婚姻只会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安陌,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拥有最好的爱情和婚姻。”
秋晨觉得自己切中要害,大多数年轻女孩心怀对爱情憧憬,绝不会将一生草草交给对方不爱自己的婚姻。
然而安陌的一席话,彻底粉碎她的想法。
安陌目光坚定,说:“熊掌与鱼不可兼得,爱情与物质只有择其一。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秋姐你说我虚荣也好,爱钱也罢,我觉得无所谓。
我的目标很明确,我只想过上好的生活,不想让我父母受累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秋晨好言道:“我觉得好生活是靠个人奋斗,而不是把赌注放在男人身上。我们要做自立的女人,不要谁的依赖。
世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有句话不是说,不要谁的宠爱,不给谁依赖,做自我江湖的孤独求败吗?”
安阳轻蔑一笑,说道:“秋姐,你的想法早过时了。像我这样普通大学毕业,能力平庸,资质尚浅的女人,靠自己奋斗,过上有车有房的日子,怕了是痴心妄想吧?
但我的青春,正一点点消逝。我从小家境贫寒,父母含辛茹苦才供我上了大学。
我想给他们一个体面的晚年生活。我必须抓到我的青春,抓住这难得的机遇,过上我梦想的生活。
我不想住在这家徒四壁的房子,还是租来的。我想住在大房子,想随心所欲买漂亮衣服,让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扬眉吐气。”
秋晨又说:“你想过上好日子,孝敬父母,这没错。但是你应该正而八经找一个男友,而不是抓住董明诚的把柄来威胁他,抛妻弃子,最后娶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安陌冷冷一笑,说道:“这个世界公平吗?人生而不平等,妇孺皆知。你人好,又正直,你也难脱婚姻被第三者插足,不是吗?人善良是没有用的,只有抓到一切为我所用,才是最重要的。”
秋晨愣愣望着安陌,竟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安陌摆摆手,说道:“秋姐,不要再劝我,我有自己的决定,多说无益。至于董明诚怎么选择,他自有权衡!还有,秋姐,即使他爱的是你,他也不会娶你的!”
秋晨听后,哭笑不得,辩白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了你好,不是跟你来抢董明诚。”
安陌盯着她,徐徐说道:“秋姐,说真的,他真的喜欢你!那天晚上,我听见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不过,将来我会想尽办法让他爱上我!我坚信我能做到!今天就到此,秋姐你请回吧!”
见安陌下了逐客令,秋晨只得起身离开。刚下楼,秋晨给董明诚打了个电话。
刚响一声,对方便接起电话,显然他一直在等候这个电话。
她沮丧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董明诚。他长叹一声,没有说话,应该预料到有这样的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董明诚没有再出现在公司里,安陌也没有来上班。
秋晨听人说,安陌请了半个月的假,说要去旅行。至于董明诚的去向,却像个谜。毕竟高层的消息,一般员工是无法探知到的。
她打二人的电话,却同时关机。种种迹象表明,董明诚和安陌在一同旅游去了。但秋晨隐隐有些担忧,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一个月后,公司开例会宣布新的销售副总时,秋晨才知道董明诚在一个月之前就提出离职了。
最让她震惊的是另一个消息,安陌去泰国游玩时,在海边时被一种凶猛的毒水母蛰伤,当场休克,现仍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秋晨曾怀疑,安陌的昏迷不醒并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意为之,因为时间都太巧合了。
也许是董明诚假装答应她,带着她一起去泰国游玩,然后设计好一切,表面制造一桩意外,以此彻底摆脱安陌的要挟。
可转念一想,无论谁被人抓住把柄,都会彻底失去对局面的掌控,最后沦为沾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可怜境地,逼得他起了杀心,除之绝后患。
从这一点想来,董明诚无论做出什么举动,似乎又值得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