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晓岑皛——文选与文
时间:2022-01-22 09:28:44

  岑皛虽然很认真的看着电影,眼睛却忍不住往四周瞟,她没法在身边有一个异性的情况下静下心来。夜风微凉,风中隐约传来了一些声音,而这在电影的声音之下显得如风一般轻。她竖起耳朵仔细听辨着,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唐阐也发现了异样,他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拍着岑皛肩膀说:“别怕,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湖岸边渐渐出现了几条人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们正慢慢朝湖心亭过来。岑皛无法把心思放在电影上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在做一件不愿为人所见的事情,那种害怕被人瞧见的心思全表现在了脸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雰,岑皛觉得头疼。她今天打扮的像个文静的小女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模样。周兰和秦娜娜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这些人不足为怪,真正让岑皛吃惊的是那个和林雰一直有说有笑的人,竟然是杨治平!那个每天给岑皛送一束玫瑰的人,现在正跟别的女生打得火热。而在看见杨治平后面那个一脸严肃的人后,她的心几乎跳出了腔子!
  荣介亨常常板着一副脸,无论在什么场合,现在周兰和秦娜娜小心翼翼的献殷勤似乎完全没法打动他,但两个女生有着不屈不饶的精神。这五个人走到了一起,岑皛忽然感到了莫名的失落,她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在荣介亨面前已经习惯了站着说话,而这一切都落在了唐阐眼里,他那带着刚毅之气的脸上仍旧不失温和表情。
  “真巧啊!你们也在这。”
  杨治平随随便便的跨入湖心亭,他很随意的打了个招呼,眼睛却瞄到了石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立刻凑了过来。
  “在做什么呢?哦—一部老电影……”
  不等杨治平说完,岑皛手忙脚乱的关了正在播放的电影,想到电脑桌面上还有不少的私人文件,又立刻把笔记本电脑合上,那种紧张而戒备的样子在杨治平看来十分不爽。
  “什么嘛!这么紧张兮兮的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岑皛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着头,用力扯着衣角,也顾不上这个样子是否会使林雰看轻她。
  “情侣间约会被人打扰自然会有些不适应,杨先生的反应过度了。”
  唐阐把手搭在岑皛肩膀上,他的目光瞥向林雰,说:“林雰,女生出行时应该注意自身安全,作为你的辅导员我有责任提醒你。”
  林雰看上去很平静,她不紧不慢的说:“安全问题我时刻注意着,而且我想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岑皛师姐认识的,不知道师姐是否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突然被林雰点名,岑皛有些茫然,她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唐阐虽然可以给人安全感,却终究还是没能压制住荣介亨带来的压迫感。
  “哦……那个……似乎没有必要纠结这个问题。”
  “说的我们好像拐带妇女一样。”
  杨治平不满的哼着声,语气里却满是戏谑。
  “乘着这个机会,我向杨先生郑重提出:岑皛是我唐阐的女朋友,送玫瑰这种事就不劳烦你了。”
  唐阐的手由搭在岑皛肩上改为握住岑皛的手,岑皛下意识的挣扎,醒悟过后就由着对方了。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唐阐无疑是目前的最佳对象。“玫瑰事件”同杨治平一样闹得全校皆知,如果有办法解决,她不介意求助外力。
  “每天一束玫瑰可是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啊。这么阻止我可是会拖了GDP的后腿的。”
  “要是为了GDP着想,你怎么会那么小气?”
  岑皛听着杨治平那正经八百的理由,想也不想的出言反驳,结果这话一出就后悔了。
  杨治平愣了半秒,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好问题!好问题!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送更多的玫瑰了?”
  杨治平用一副探究的眼光打量着岑皛,他那种玩味的态度在岑皛看来极为讽刺。
  “没有那个必要!”
  岑皛咬着牙大声开口,在唐阐面前实在做不到继续接受杨治平的玫瑰。
  “很好,很好,不送就不送。”
  杨治平收起笑意,他扭头给了荣介亨一个眼色,那种态度让岑皛心里发毛。
  荣介亨面无表情的走近亭子边缘,对岑皛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那种命令似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岑皛给了唐阐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从对方有力的大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向荣介亨走去。荣介亨转身背对着岑皛,唐阐的目光追随着岑皛,杨治平却盯着唐阐。
  荣介亨沉默的看着湖面,岑皛在他身后站着不敢说话,她的眼睛望着地面,心里猜测荣介亨的目的。突然,荣介亨像烙印抓小鸡似的把岑皛拎起直接扔进湖里面,“扑通”一声,林雰等三个女生都有些惊讶。唐阐觉察荣介亨目的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他先被杨治平阻拦一道,等他冲到亭子边缘的时候岑皛已然落水,便愤愤的挥拳侧身朝荣介亨面门打去,结果被对方轻易避开。唐阐正欲再次出手,却听见杨治平高声说“岑皛可是陆地生物,你还不去把她捞起来”,下意识的朝水里一看,果然见岑皛在水里挣扎,于是利落的脱下外套和鞋袜,跃入水中。
  荣介亨冷冷的看着,口中说:“该走了。”
 
第12章  病人
  那种整个人没入水中的窒息感与脚下的无力感,岑皛永远都不想再体验一次。她趴在岸上剧烈的咳嗽着,唐阐轻轻拍着她的背,两个人现在湿漉漉的,那样子十分狼狈。元旦前夜的气温还算不上低,但在这个时候弄成这副模样足以让人感冒。
  “阿……嚏。”
  岑皛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喷嚏,一种寒气入骨的冷意袭来。
  “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这个样子可能会生病。”
  唐阐拉着岑皛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
  岑皛急切的出声,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已经湿透的手机,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她一阵心痛。
  “手机坏了……我的电脑还在湖心亭……”
  “我去帮你拿过来。”
  唐阐放开岑皛大步向湖心亭走去,岑皛却不肯一个人留下,她拖着湿透了的鞋子艰难的跟在后面。亭子里空无一人,笔记本电脑还在,地上还有唐阐脱下的外套和鞋子。岑皛走过去想要把电脑抱起来,然而看到自己那冻得发紫的双手就犹豫了,手是湿的。唐阐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几下尘土后就要给岑皛披上,岑皛觉察后望着为难的对方说:“能……借我那件外套……借给我把这电脑带回去么?”
  语气里充满了恳求和期望,唐阐顿住,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最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用唐阐的外套包着电脑徒步走向宿舍,十来分钟的路程走的十分艰难。冷风吹来,岑皛冻得牙齿直打寒颤,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不愿再此刻给唐阐添麻烦。平时热闹的校道此时稍显冷清,这样就不会有多少人看到岑皛的狼狈样。唐阐在女生宿舍大门口停了下来,他也不能忽视门口那块“男士止步”的提示牌,何况他现在也是落汤鸡一个,这点形象还是要的。在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未免扫兴。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舍友们都去逛街了。这样也好,在她们回来之前岑皛有足够的时间把一切都收拾好。她把电脑放好,然后去冲了个热水澡,让热水的温度浸透到皮肤里去,之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浑身上下变得温暖的感觉不错,可是那发自心底的寒意却是这些外在物品无论如何也驱不散的。荣介亨此次的做法比起校运会上的言行更像他平日的作风,这种真实的屈辱感没有可以解脱的办法。
  岑皛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突然间听见敲门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宿管阿姨那熟悉的嗓音。岑皛打开门,看见宿管阿姨一手提着保温盒,一手拿着一大袋药品,不由愕然。
  “岑皛是住在这个宿舍吧?”
  “是,我就是岑皛。”
  “这是你男朋友让我送上来的,他说他不方便上来。”
  “谢谢阿姨。”
  “真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要好好珍惜。”
  宿管阿姨临走时还不忘补上这一句。
  岑皛坐在桌子旁,她打开保温盒,里面姜汤的热气立刻溢了出来。拿着勺子尝了一口,味道正好。忽然间泪珠大颗的滚落,河道最后也不知是在喝姜汤还是喝自己的泪水。以前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扛着,现在忽然多了一个人关心自己,那种微妙的感觉还是很新奇的。
  那些药品多是些寻常的感冒药,岑皛已经许久未见过此类药物了。她把一大袋药品放进抽屉里,把保温盒洗好,把头发吹干,扎起马尾把换下来的衣物同唐阐的外套一起洗了,尽量让一切看起来“正常”。舍友们回来后讨论着逛街的见闻,又大肆追问岑皛今晚约会的结果,岑皛只有含糊应对。她头有点晕,想要早点钻进被窝里睡觉。
  第二天,岑皛起来已经9点多了。头很痛,似乎有些发热,她拿来体温计量了一下,将近38摄氏度,已然是发起了低烧。一向对自身免疫力十分自信的岑皛决心靠自身扛过去,她简单梳洗后吃了个早餐,出门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医生而是去买手机。手机这种东西,要是从来没有用过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一旦用了以后便不能离开,那种失了手机就犹如失联的焦虑感无疑是难受的。趁着元旦有好多促销活动,岑皛用几百块钱充话费换了一部新手机,同时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想要彻底断绝联系当然做不到,换个手机号的任性还是可以有的。她把荣介亨的名片撕了,这种没有诚意的东西不要也罢。
  打了个电话给唐阐表示谢意,对方表示要当面见到人才可以放心。两人在校园里常见面的地方相见,岑皛脸色不好,唐阐想让她去看医生的建议自然被否决了。昨晚的约会留下了不好的回忆,而唐阐显然是想要一次新的约会来补救。岑皛婉言谢绝了,她现在只想躺倒床上去好好休息,而对方也没有勉强。
  体温还在不断上升,岑皛不得不在元旦当天晚上到校医院打针吃药,她十分担心自己的脑子会被烧坏。不但她如此,另一个人似乎也很担心岑皛这一点。
  元旦假期第二天,岑皛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挂着点滴。
  “听说师姐发烧了,我特意来看看师姐有没有烧坏脑子。”
  林雰一脸讪笑的看着岑皛,她今天是一个人来,很自然的搬来一张凳子坐下。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
  林雰环顾四周,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们二人,气氛微妙。
  “你要是来看我笑话的,看完就赶紧走。”
  岑皛怕林雰会乱来,点滴的针头还扎在她的血管里,这个时候不能惹事,只是嘴上无法咽下这口气。高烧反反复复,她已经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
  “哼!”
  林雰冷笑一声,她忽然站了起来,大步朝点滴瓶走去,作出一副要拔针头的样子。岑皛大吃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剧烈的晃动下左手传来疼痛感,此刻也顾不上了。
  “你要干什么!”
  林雰冷笑两声,慢慢的缩回了手,转身回到凳子上坐下,“我还以为你是多么厉害的人,原来也会这么紧张。”
  岑皛涨红了脸,她本是个头脑有些迟钝的人,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一向不拿手,更何况林雰今天的表现怪异,她又是处于弱势,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今天来是想把话说清楚。”
  终于要说重点了么?岑皛忍住左手的痛,一脸认真的看着林雰。
  “我不会放弃唐阐!”
  这样坚定的话语让岑皛惊诧,她瞪大了眼睛,明明有无数追求者,为什么还要咬着唐阐不放?
  “不要奇怪我为什么我在追求唐阐的时候又与别的男人来往,师姐你也不是顶着唐阐女朋友的身份去接受别人的玫瑰么?”
  是啊,在这个方面自己也是如此无耻的。岑皛低下了头,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杨治平的玫瑰,却无法面对来自他人的正面指着,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她的对手林雰。
  “最好的永远是得不到的,这句话说得很没道理,应该说最有趣的是永远的不到的吧!”
  “没有竞争者的比赛不能被称之为比赛,没有奖励的比赛是无意义的比赛。从一生下来我就没有输给过任何人,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给我当垫脚石的人。所以,有点觉悟吧!”
  “我不知道你和荣介亨是什么关系,不过他教训人的方式很合我的口味。虽然我一直支持公平竞争,但并不排斥有趣的意外。”
  林雰笑了笑,那笑容里的阴冷让岑皛心里发毛。
  “这次就说这么多,看你这个样子就没有了打击的欲望。”
  林雰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狠狠的带上,这惊动了附近的医生,又费了岑皛一番口舌。
  岑皛缓缓躺下,她不想说话,林雰今天气势很强,而她依旧昏昏沉沉的。病人就应该过病人的日子,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应对无聊的敌人身上。左手手背的血管好像肿了起来,这倒有点像自作自受。她狠狠的敲了敲脑袋,并不会发出敲在木鱼上的声音。
  元旦之后就是大学最恐怖的期末考试了,去年这个时候感觉还是那么强烈,今年却有些麻木了。一个记得名字的师妹向她请教要不要记住像拉美西斯二世、阿蒙霍特普二世、尼布甲尼撒二世这样的人名,她不禁笑了笑,真是和自己那时的问题一样啊。现在终于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安慰师弟师妹们不要惧怕期末考试,的的确确是老了一岁了。不过,给人传授经验的感觉也不差。
  落水事件之后,唐阐来见岑皛的时候喜欢带一点慰问品,而岑皛在无法推拒的情况下养成了礼尚往来的习惯。如果没有勇气拒绝,还是要学习拒绝他人的艺术。
  过了公历的新年,就意味着农历的新年也不远了。
 
第13章  回家
  对于有着长期寄宿学校生活经历的人而言,放假回家无疑会是件开心的事情。而于岑皛言,最初也应该是这样的。厌倦不知从何时开始,而一旦产生这种情绪,回家便成为一种痛苦的经历。岑皛不想回家。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这不是岑皛会担心的问题。大学的考试嘛,说“过了就好”虽然很没志气却很现实。舍友们陆续开始收拾行李,只有岑皛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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