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祺笑了笑,端起香槟,很给面子喝了一口。在接下来的酒宴里,她喝了有大概一瓶。
她喝一杯,克劳斯就眼疾手快给她续上,根本不让她停歇。
白祺也由着他。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她大仇得报,平生所愿了了大半,再回德国,却没有快感,反而隐隐失落。
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却不愿意承认。
——
在酒宴结束后,人群慢慢散去,包厢里空了起来,白祺撑着手肘醒酒,眼神有些迷离,脸颊泛上晕红,美不胜收。
克劳斯重新回来后却没有看她,而是递给她温水,并着醒酒胶囊,“吃一点,醒酒。”
白祺直起身子,捏了捏眉心,“我以前酒量没这么差。”
她说着,含住胶囊伴着温水咽下去。
克劳斯看着她,目光温柔,“也许是你太长时间没有醉过了。”
“rose,你在天上站得久了,可还记得地面上是什么滋味?”
白祺瞥他,见他一脸正经,忍不住轻笑,“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他突然又不说了,站起来,匆匆离开这间房。
白祺注意到,雕花玻璃外,有人给他比了个手势。
那手势是什么意思,白祺并不明白。
一会儿,管家太太过来,恭敬有礼道:“rose,你要留宿吗?你从前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现在,外面下了大雪,回去并不方便。
白祺瞧着窗外的大雪纷飞,估算一下她从这里开车回罗曼诺庄园到了路程,觉得情况不大乐观。
“其他客人也都住在客房,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别有居心。”克劳斯掀开紫玉珠帘道。
他刚刚出去一趟,外衣上粘着雪花,神情严肃。
没等白祺猜测这是因为什么,便听克劳斯生硬道:“沈先生过来了,你去见他吗?”
白祺猛然站起来,身形微晃,她用手撑住桌子,声音明显讶异,“他怎么可能过来?”距离他们通话还不够八个小时。
克劳斯挑眉说:“H D交流会议召开,他是H国代表,至于他为什么没跟使团一起而是提前过来,我也不知道。”
他摊了摊手,目光却注视着白祺。
显而易见,他认为白祺就是那个原因。
他看着白祺,笑道:“rose,你这样慌张,看起来他对你影响很大。”
白祺把心情平复下来,看着他,若无其事道:“人对于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总是抱有惊讶之情,这无可厚非。”
她把自己的慌张归结为意料之外的事情。
——
管家太太收拾出来白祺之前住得客房,让白祺过去。
白祺微微点头,走过花园,漫过雪地。雪已经下得很大,扑簌簌打在漆黑伞面上,走到客房,伞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雪。
白祺住的客房在教堂附近的副楼上,里面并没有除她以外的其他客人。
“其他客人呢?”白祺挑眉。
鸢尾楼是区别于主楼的小型别墅,有三层,装扮得很奢华,听说是为了纪念萨尔森家族继承人降生。
这里一贯甚少有人居住,也就白祺从前在这里住过几次。
管家太太抬眸说:“大公子在丽晶酒店定了房间,其他客人都去那里了,他说您住不习惯外面,于是让我把这里收拾出来。”
白祺点点头,她坐在客厅沙发上,漫不经心用指尖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含笑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管家太太低下头,没说话。
白祺转身看向客厅,没看见半个人影,只当是知道答案。
她原以为,以萨尔森老爷对沈居安的巴结程度,他会让沈居安也住在这里的。
其实,沈居安不过来也好。
——
老萨尔森姿态恭谨送沈居安出门,外面下了很大雪,他看着纷纷扬扬雪花,轻声问一句:“沈先生有意向留在这里过夜吗?”
他是知道沈居安一贯在柏林酒店下榻的,这一问,也只是表表明他亲切态度。
唐延为沈居安撑伞,闻言,他倒先笑起来,“白小姐也在这里吗?”
沈居安垂眸看掌心,一枚雪花落在他手掌上,慢慢化成水。
萨尔森闻弦音知雅意,了然道:“rose已经在鸢尾楼住下了,她住得很远,不方便回去。”
沈居安轻轻颔首,朝萨尔森道:“麻烦了。”
萨尔森笑了笑,没说话。
他想起霍华德的指控,“你为什么要接受沈居安的注资?明明白祺一直在帮我们!”
霍华德还是太年轻了,他不知道,在两个人间萨尔森家族才能找到平衡,若只臣服于一人,那萨尔森家族就得化虎为犬了。
——
午夜,雪下的更大了,好像还伴着冰雹,哗啦啦吹在窗户上,把白祺吵醒了。
她睡眠浅,一惊醒便睡不着。
喝了不少酒,渴得难受,她下床找水喝。
推开卧室门,感觉楼下有隐隐约约的光,白祺没在意,只当佣人在忙碌。
“可以帮我倒一杯温水吗?”她用德语温和道。
“可以。”不是佣人的声音,是一道清润的男声,如玉碎冰。
白祺站在旋转楼梯上,手扶着把手,有些怔愣。
她心想,沈居安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她感觉自己应该上楼换身衣服,现在实在不妥帖,睡裙乱糟糟,还没穿鞋。
但来不及了。
“你的打扮很别致。”他端着杯温水,站在楼梯下看着她,眉目温润,嗓音淡淡,说不出是讥讽还是陈述。
他又变得让她看不懂了。
白祺没说话,下楼,跟他只隔一个台阶距离,勉强跟他平视。
她想伸手端过水杯,手被他另一只手覆住,他把她拽下来,单手扣在怀里。
他手掌下是睡裙丝滑的布料,还有她纤瘦的肩胛骨。
他没敢多碰,生怕她又飞走了。
察觉到白祺没有挣扎,他心底安稳些,却又忍不住道:“这个时候还那么冷静理智?”
此话实在不算妥帖,对于一贯温文尔雅的沈先生来说。
但罕见的,白祺并没有眼尖嘴利反击。她是个十足冷静清醒的人,并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放在纠缠和内耗上。
她抬眼看他,看到他眼底,以她的眼力可以看出他的情愫。
那就够了,她想。
反正她现在也有点喜欢他,不然,不能解释她这些日子的失落和慌张。
沈居安看懂她眼神,低头在她唇边轻吻,“白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高傲如他,也只敢在探寻她感情时,说出是否有一点点喜欢。
白祺没说话,踮脚回应他的吻。
这世间最难的是看懂自己的心,尽管沉没成本很大,但白祺觉得还是有些值得的。
——
在白祺把沈居安领到罗曼诺庄园时,玛利亚很惊讶,她把白祺悄悄拉到一旁问,“这就是让你损失惨重的沈先生?”
白祺点头,历数她的损失,“一个闺蜜,一个特助,半个安保团队还有一个司机,都因为他损失掉了。”
玛利亚张大嘴巴,“那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白祺看见什么,望着玛利亚眼睛认真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动,我非常爱他。”
“你说得有点假。”沈居安走过来,身形挺拔修长,含笑看着她。
白祺不以为意。
她道:“不管真假如何,奈何不得有人爱听啊?”
沈居安扣住她的腰,深深看着她,目光极尽柔情,不加掩饰。
他从前还很淡漠来着。
白祺笑了笑,在他低头之前,先踮脚亲吻他。
看着亲密的两个人,玛利亚悄声离开,细致带上房门。
看见门外的关就,玛利亚不悦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她不喜欢有人插手罗曼诺庄园的事情,白祺已经赋予她管理的职责,她不喜欢别人跟她争夺。
关就摸了摸下巴,觉得好笑。
如果玛利亚有白祺三分心思,他们就不值当蹉跎至今。
此刻,他非常羡慕里面的沈先生,不是谁都可以有那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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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番外01
沈居安第一次见到白祺时是在阿拉斯加酒吧。
阿拉斯加,一个只听名字就混乱至极的地方,酒吧里自然是群魔乱舞。
他坐在角落处,听下属阐述他二叔的死因。
他的二叔是个十足风流的人,姘头无数,死在女人身上这个理由按在别人身上是荒谬的,按在他二叔身上却刚刚好。
沈居安灯光下,看着自己的手,灯光流转间,折射鲜红光晕,他的掌心竟然血红一片。
沈居安眸光微顿,轻轻笑了笑,抽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那并没有的血迹。
他便是这个时候看见白祺的。
她走进酒吧,身后跟着一位样貌出众的外国男人。
沈居安远远看着她,很难移开视线。
一个男人瞩目于一个女人,若是长久相处下去可能是因为欣赏她的品行与才华,但在第一面,他为她着迷只可能因为美貌。
在这个混乱的地方,她的美貌,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尤其是那一双明澈的眼眸,像湖水般清澈但又深不见底,她神色淡淡,好似万事不入心,但抬眸敛眉间都是胸有成竹。
沈居安看着她,唇角微弯,慢悠悠露出笑意。
平生第一次,沈居安想引起女孩子的注意,看到她平静的眼神漾起波澜。
——
白祺来阿拉斯加是为了谈生意,合作伙伴生性不羁,谈生意找了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白祺只好让合作伙伴紧紧跟着她,低声道:“你跟着我,有人找你事,我就替你解决。”
克劳斯失笑,他说:“我是个男人,怎么能让你保护?”
白祺伸手指了指吊灯。
克劳斯认为她会说“抬头三尺有神明”,结果她微笑道:“我刚刚才知道,这里是我的产业。”
她不无骄傲道:“作为老板,我理当保护你。”
克劳斯笑意深深看着她,然后倾身在她额头亲一下。
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但彼此的情意已经是心照不宣。
克劳斯相信白祺对她的感情——毕竟她已经为了他跟晏绍均分手。
白祺领着克劳斯走过舞池,到了较为幽暗的角落,收购集团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不可能一边跳舞一边跟他谈判。
白祺心想,以后她再开酒吧,一定要像酒店那样设立雅间,让合作方既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又可以安静且专心谈生意。
混乱发生在她刚谈完事情克劳斯刚刚离开。
酒吧经理急匆匆赶过来,给她指向混乱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B区那里突然发生混乱,现在那里全部被砸了。”
白祺淡淡点头,没走过去,隔着舞池,遥望混乱发生的B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