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章启并没有悔过的意思,只是状似随意地挥了挥手,算是示意道歉,将他恶意伤人行为弄得像是鼠标键上一次手滑。
林思言没有计较,稳稳当当开始运球,以超高速穿越球场上的障碍物,十几秒之内就完成比赛要求的全部动作。
“3分18秒。”裁判吹响了比赛终止的哨声,报出最终的成绩。
虽然几个班最终排名还没出来,但这个成绩注定和冠军无缘,十三班的同学们看起来难免灰心。
桑柔这时心急如焚,她记挂林思言的伤势,一颗心早就提到嗓子眼里。
顾不上会不会成为旁人的焦点,她直接跑到场下,冲林思言问道:“你怎么样?”
她着急慌忙关心他的情况,还蹲下身去,这一看更是吓一跳,他膝盖上明显有块肿起来的地方。
“这么严重,得快点去医务室。”桑柔此时只想学会瞬间移动,好直接就带他治疗,“你还能走吗?”
她语气变得更加焦急。
林思言试图抬起右腿,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姿势十分笨拙,仿佛随时都会失去重心。
他皱着眉头,先说出最坏的后果:“不知道韧带有没有拉伤。”
“周章启那个王八蛋,就是故意的。”桑柔一听就来了火。
要不是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只怕她会坐实□□女儿这个外号,分分钟和周章启火拼。
她强压下怒气,双手挽住林思言右臂:“我扶你走,你要是撑不住了,就靠过来点。”
她比林思言矮了一个头左右,身上承担他一部分的重量,两个人走得歪歪扭扭,很像晨起时,公园里四处都可见的七八十岁的老年人。
她一路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一到有楼梯的地方就大喊着“小心“,仿佛他受伤的不止是腿,就连看路都很危险。
林思言在花式篮球比赛里,统共出场几十秒时间,所以身上还是清清爽爽,没有一点汗味。
两人小臂处肌肤相贴,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体热。
桑柔觉得这股热意顺着她的四肢慢慢向上游走,最后全都烙在她双颊上。
身上承载着他的重量,让她觉得徒然间像是背负起整个世界,以至于走到后来,她大口喘气,比林思言更像伤患。
终于走到距医务室还有两三米之遥的地方,桑柔心下着急,直接喊出了声:“医生在吗,快来帮帮忙啊?”
医务室今天的轮值医生,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饱读医术的中年男性。
他瞥了一眼林思言的膝盖,就知道怎么回事,主动帮着桑柔,把人扶到了里面休息的床上,自己则半蹲着,检查着伤势。
那医生一会儿抬一抬林思言的脚,一会儿碰碰他的伤处,问了几句后,就下了诊断:“小伤,没什么大碍,喷点云南白药的事,实在不行,再贴两片膏药,保准明天就活蹦乱跳。”
“不用再多看看吗?”桑柔还是放不下心。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不过也难怪,正是热血拼搏的年纪啊。”那医生拿两人打趣,“青春真好。”
他起身要去拿药,对着从进门起,还未发一言的林思言叮嘱道:“小伙子,想展示男友力没错,可身体是本钱,以后小心点,不然小姑娘要急死了。”
又一次被误认成一对,桑柔早没了先前果断否决的劲。
她喉间发出“咿咿呀呀”的细碎声响,却没连成句,最终成了默认,甚至还学会了自我安慰:“反正刚才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那医生在放药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却空着手回来:“这两天运动会,学生伤筋动骨的多,你们俩运气不太好,云南白药没货了,补得货最快要明天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桑柔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被吊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医生则是气定神闲:“学校前面拐角就有个海王星辰,步行就七八分钟,你就当跑个腿,锻炼锻炼好了。”
“我马上去。”桑柔闻言,拿出手机,用地图定位,在极速窜出去前,还不忘叮嘱句,“他就拜托您了。”
她火速去了趟药店,回来时手上拎着鼓鼓囊囊一个大包,里面装了好几瓶云南白药,还有各式各样的伤膏。
她起初火急火燎只惦记他的伤势,让他快点用上药,但再次进入医务室前,她透过休息室透明的玻璃,却看到让她为之停步的一幕。
林思言还是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一张湿巾和一只球鞋,正一点一点擦拭着鞋子。
大抵是实在专注,所以他并未发觉,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底。
那双鞋这两天穿得多,自是不可能像刚拆时那么新,鞋面和鞋底都沾了些污渍。
送鞋的时候,桑柔更多是一时兴起,没挑太名贵的牌子,但他一直以来,却非常珍视,珍视到像在对待无价之宝。
桑柔心头骤然间飘过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