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兼数学任课老师的笛莉娜,手上拿着数学课上要用的工具尺,像是巡逻的卫兵一样,在校门口那一亩三寸地来回走动,准备抓迟到的学生。
笛莉娜人如其名,对学生要求极为严苛,不苟言笑,因为擅长打小报告,以权压人,管理学生的手段常在灰色地带徘徊,还被学生们取了个“铁面阎罗”的外号。
学校的高层对实验班学生给了特权,只要成绩够好,其它事情都睁一只眼闭只眼,所以补贴发得十分爽快大方。
但笛莉娜却非要在这种放水的事情上斤斤计较,在鸡蛋里挑骨头,扣除过好几个学生的补贴。
即使常在校外,桑柔也听说过关于她的“光辉事迹”。
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合理范围内的成绩波动实属正常,但落在这位教导主任眼里就是十恶不赦。
每次模拟考小测,实验班学生年级排名倒退3名以上,她就会联系家长,装出苦口婆心的样子,说这个学生最近心不在焉,才成绩下滑。
如果是住宿的学生,又可以做别的文章,比如宿管通报,学生早上匆忙打扫卫生,不小心在地砖上留下脚印,就能扣不爱护学校资源的帽子。
要是在学校的走廊上,遇上她却没有恭敬地和她打招呼,就会被她在出早操时的晨会上以“不尊重老师”的名义,通报批评。
眼下这位笛莉娜老师,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套裙,探着脑袋,正四处张望着还有没有吃到的漏网之鱼。
要是就这样轻易被抓,不仅林思言的全勤奖就此泡汤,桑柔也得跟着挨一顿批。
想到会被“告家长”这种手段□□,想到可能会以这种方式,和许久未见的父亲桑成打照面,她心里有千百个不愿。
是以趁着笛莉娜视线挪开的时候,她一把拉过林思言的手腕,将他拉往相反的方向,朝学校后门走。
说来奇怪,男女力量相差悬殊,林思言明明可以不动声色的挣脱她的拉扯,却没有选择挣扎,而是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他摸不透她的行事作风,知道她不存什么坏心思,索性就随了她去。
一直等她脚步落定后,他才开口问道:“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从这儿的围墙翻进去啊笨蛋。”桑柔见林思言对后墙这个“风水宝地”一无所知,调侃道,“亏你还是我们学校的,连这里都不知道。”
HN高中总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出入口,其中笛莉娜所站的校门在东面,也就是最宽广也最有气魄的大门。
西北两道门连着教学区,食堂和宿舍,所以装潢的也很到位
唯有南门这里的围墙,和其他地方相比,无比寒酸。。
因为在一条窄窄的小路上,对应的是操场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做不了什么坏事的地方,所以修得破破烂烂,十分磕碜。
只有水泥和几块看着没什么威慑力的玻璃碎片架在上面,当做唬人的道具。
这里装修失当,曾被笛莉娜上报到学校高层那里,义正言辞的列出安全隐患。
作为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她的初心自然和报告中所写的“保障学生安全”的圣洁目的相悖。
她提出这个方案,只是想在选择建造商这种事情上搞点猫腻。
一打通关系,就有油水可捞,她又怎会不乐意而为?
可惜HN集团拨给学校的经费有限,兼之这堵围墙看着砢碜,却也没有出过乱子,所以笛莉娜的提议未被采用,而是被无限期搁浅,这才让无数学生钻过空子。
桑柔三下五除二,麻利地脱下高跟鞋,对林思言作出一个对他来说不着调的指令:“快点,你托我一下。”
林思言蹲下身去,双手交叠,任她一脚踩了上去,让桑柔能稳稳地碰到围墙的顶端。
她用手捅了捅墙上的玻璃,将本来排列有序的玻璃推开,露出足够安稳过人的一道口子后,利落地跳回平地。
表演了类似杂技的高难度动作,桑柔喘着大气说道:“这个玻璃粘得很松,弄成这样就可以过人,一会弄个木杆拨回去就行。”
“你趁着笛莉娜还没来,赶紧踩着我的背上去,避开她去教室。”她继续出谋划策,还不忘上下打量他一番,“这点运动神经,你还是有的吧。”
她躬身成90度,准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怕对方是个死脑筋,不肯采取投机手段,她低着头也还劝着:“非常时刻,你就将就一下,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她维持背脊向上的姿势,做一块垫脚石。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觉得自己对林思言,算得上仁至义尽。
正当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眼,做好了承重的准备,却迟迟没感受到那理应而来的冲击,反倒听到其他动静。
“咚”的一声,又闷又重。
桑柔好奇地睁开了眼,只见林思言身上的书包已然不见。
想来是他刚才一个用力,把书包先丢到了围墙里面。
从她的视角,还能看到他因为挥舞手臂,而清晰显露出的曲线,是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