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大大大石头
时间:2022-01-22 15:03:48

  榔头在小黄锁上“咚咚咚”砸了几下后,掉落在地,打开柜门时还能闻到因为长久密闭而散发出的腐朽味。

  柜子分成了上中下三格,只有中间那层放了两样东西。

  是一本相册和一本笔记本。

  相册又小又薄,看起来有些许年头,里面的相片因为没有塑封而有了泛黄的印记,但照片上三个人的面容却无比清晰。

  桑成、余思茵和叶静三人剥除岁月的痕迹,无忧无虑地坐在一片青青草坪上。

  余思茵和叶静亲昵地挽着手,一齐冲着镜头挥手,桑成似是不适应照相,肩膀崩得僵硬,比了个最老套的剪刀手。

  每个人的笑颜都格外真诚。

  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里,他们也曾有过美好情谊,也曾有过和谐相处。

  但失败的婚姻是一道早就画好的分水岭,让他们三人间只剩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和怨恨,再回不到当初的平和。

  桑柔想起桑成给过叶静的各种宽容和优待,忍不住替余思茵鸣起不平来:“活着的时候一个个摆臭脸,死了倒是都太平了,还把照片锁起来,这算什么?”

  怒火一下窜了上来,让她后悔那么轻易就放过了桑成,倒掉那盆骨灰:“我太蠢了,应该给死老头找个荒郊野岭埋着,等他坟头长草的时候去蹦迪,吵得他永远不得安生。”

  说着说着气到牙齿咯咯打颤,她怕这样下去,自己又会感情用事,转而打开了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的内容,更加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才一打开,就让人受到巨大冲击。

  “我好恨。”

  有些褶皱的页面上,写着已然发黑的三个大字,字迹潦草凌乱,反映了写字者的心境。

  一笔一划,应该都是用鲜血写下,所以才如此令人心惊

  桑柔拿着笔记的手开始发抖,她哆哆嗦嗦往后翻去,却在“哗啦哗啦”的翻页中,只看到那重复的三个字。

  每一页,都写着“我好恨”三个字。

  直到最后一页,才看到不同内容。

  比起前面那么多间接又直白的恨意,这次则成了诅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桑柔眼前一花,恍然间开始浮现余思茵披散着长发的疯癫模样,吓得合上了笔记。

  她甚至能想到,余思茵是如何在精神慢慢走向崩塌边缘,要疯不疯的阶段时,不惜通过一次次自残,也要宣泄滔天的恨意。

  她忽然很想去见见她。

  “心理学家,我们得再去一个地方了。”沉默良久后,她一边往行李箱里打包垃圾,一边再开了口,“她那么恨他,我得把老头子死了的喜讯告诉她。”

  清理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把他用过的生活物品清零。

  桑成留下的那些书,那些衣服,那些文具,全都被丢进垃圾桶里。

  处理完后,她和林思言一起,乘上了去郊外的大巴。

  这些年没了司机的接送,她早就习惯在清明时候,用半天时间探望母亲。

  比起别人拖家带口,献上各种豪华祭品的仪式感,她最多只在墓前停留几分钟,放下一束花就走。

  工作日上的大巴坐得稀稀疏疏,车子开上高速公路后,逐渐从市区里的堵堵停停,开得平稳起来。

  两天时间里东奔西跑,面对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桑柔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有了稍许困意。

  还剩一小时多的车程,她侧头倚着晃动的车窗,脑袋跟随车身的振幅晃动着,晃着晃着,直接去见了周公。

  睡梦中也不得安稳,她似陷入一个幽深的牢笼里,无法逃脱。

  眼前唯一浮现出的,是余思茵带着她永远理不干净的一头长发,手上拿着一把银光闪动的小刀。

  她瞪着双眼,拿着小刀,一下下划破手上凸起的血管,用力又快又狠。

  血液从她苍白的手上喷射出来,河流般蜿蜒着流淌到桑柔脚边。

  桑柔觉得一双脚都失去知觉,比站在冰天雪地里还冷,而那血好像永远流不完似的,渐渐没过她的脚踝。

  而后余思茵回过头来,只露出浑浊的眼白。

  她满脸写着“死不瞑目”几个字,幽怨地唤着:“小柔……小柔……你打算就这样逃避下去吗?”

  桑柔闭口不答。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癫狂的母亲。

  余思茵并不罢休,还在淌血的手长鞭一样伸了过来,抓住桑柔的肩头:“你打算像我一样,因为一个男人毁了一切吗?

  “我没有……”桑柔急急否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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