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故意的?
万湾接过资料，这几张正好是今天要和可可他们谈的几个演员妆容的细节，眼神里闪着质疑的追责。
怎么会，你看你写的满满当当的，和其他资料太容易混淆了。
李懿可不担这个责任。他的确不是故意的，但他的确想过，用什么样最自然的方式告诉周围，他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虽然发现漏掉了，至少他在过来路上带上没有耽误事儿。万湾整整资料，扭头开始和可可就工作开始讨论分工。
李懿嘴角沾着一丝喜气扭头走出化妆间，跟陆续前来化妆的演员，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到半天，片场都知道，这次的跟组演技老师李懿，是可以自由进出妆容负责人万湾房间的人。
第107章
“老李眼光不错啊，”郑导不是不接地气的古板，“看中的居然万老师。”
冲着这称呼，万湾只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郑导一句真心实意的老师，“不是您夫人力保，湾湾只怕也进不了组。”
“力保她可没有，不过大力推荐是真的。”郑导实事求是。
万湾能合作郑导，的确是有人推荐，不过不是李懿，而是郑导的夫人，汪娟。乍听汪娟不知道是谁，但是提起《戏言》里面的皇后，估计就对上号了。
“老汪提的她，说那次合作虽然不是万湾亲手做，但从盘头就看出，做事不偷工减料，下面人能做成那样，肯定是她上头教的好。”郑导也是听汪娟提之后去看了《戏言》的妆容，连带之后鸟都有参与的项目，“名气不怎样，做事是真利索。老汪说，就我做事的性子，估计也就她愿意配合，磨合得来。”
李懿之前只知其一，不知个中内情，现下想到又有了“你求我”的由头，心中莫名又喜。
“你又从哪儿跟万老师扯上关系的，这些年既不演戏，也没听你尬片场的。”想来郑导不怎么听斜风细雨。
李懿不想日后被人嚼舌根，“从小就认识，一直就是她，以前瞎了眼，现在正赶着想还债。”
乍听是年少轻狂惹的祸，可郑导再不八卦也听过李懿的风评，听他带着调侃的反省，却是真心实意的悔意。“好些人到半百知天命还不知道要什么，你这年纪能看懂已经是好运气了。”郑导不由流露真心，“能碰上她，也是好福气啊。”
李懿心头，更喜了。
常园的戏开拍顺利。就是万一赐来剧组探班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外人”。剧组发了剧组文化衫，人家是爱穿就穿，万湾是向来简单图方便，而李懿是上赶着穿，至于刚刚进组的安漆，也是随手就穿上了。
“我也要一件。”万一赐追着李懿要衣服。
“现在不行。”剧组发的文化衫，人手一件。
“你不是有两件么。”安漆说李懿找郑导多拿了一件，万一赐没想他爸那么小气。
“不行。”李懿那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万一赐要的是家产呢。
“我找湾姐要去。”石头有种冷落感。
“不准去，你妈就一件。”李懿的霸道简直让人开眼，“你妈穿我就要穿，你要拿走了，我一个人穿什么。”
合着有人打着“情侣装”的想法，“爸，剧组每天穿文化衫的哥哥姐姐那么多，你这点小心思，谁能看得到啊。”万一赐觉得他爸幼稚起来无人可挡。“我妈知道吗？”
万湾虽然知道李懿不挑穿，也没想过他这么喜欢剧组的文化衫，看他天天顶着穿，开始还小惊讶，之后也就听之任之了。
“反正最近不给你。”安漆听着父子的对话，能做的，就是憋着笑，笑他俩的幼稚，笑万湾站在后头，露出的诧异。
第108章
郑导的戏从来不快，但慢有慢的节奏。李懿进组后的正规工作，是开拍之前与演员的讲戏。
老演员的讲戏，叫切磋，只要开口，双方都知道做了多少准备，需要协调的，只是对手间的拿捏；
新手演员的讲戏，万湾看李懿，就像学院教课一样，课本换成剧本，满堂学生换成一对一讲解。不过依旧有些学生事前预习，有些学还是不带课本。
安漆就像念书时候，授课老师是熟悉的长辈一样，本来就努力，准备的更加瓷实，节省剧组好些硬盘空间；但有几位学生，李懿回去时候累的不想说话，安漆说，“李叔脾气真好，硬是讲解到导演喊开拍，也不会放弃。”
每晚下戏，可可带团队做好收尾工作，万湾倒不需要她负责演员的卸妆，但总会在一天结束之际参加导演组的小会，听明天安排。
导演说戏的时候，李懿往往都是在的，明天参演的演员也多会在。万湾的出现有那么一点点突兀，不过郑导两眼“欢迎”，顺带就是李懿的方向。
片场距离住的酒店不远，走路不过半小时。最近万湾和李懿就这样散步下班。
“要给你煮点梨水吗？”李懿今天路上有些沉默，万湾猜他是嗓子哑了。
“不用。”没想李懿拒绝了，讲戏对他来说不是困扰。
今天进组的文泽，是跟他差不多资历的演员。或许是太重视这次参演，进组之前通过科学手段给脸动了一下，结果恢复时间不够，脸部浮肿未消，更加尴尬的是，因为角色安排，角色的年轻时期也是文泽扮演，马上就要演的少年时期，只怕动不起来。“如果不是看文哥吃戏那么认真，准备很充足，郑导刚才就不是眼神而是发话了。”
即便是成年人，在熟悉的领域，碰上掌控不住的场景，也会忐忑难安。
“你知道他手术多久了？”万湾回想刚才现场的文泽。
“你有办法?”李懿听她问，就知道或许有办法。
“不一定。”万湾并无把握。片场女演员消肿的方式很多，不过这种手术之后的情况，她也是看李懿担忧才挑起话头。“他要不介意，我可以试试。”
那头李懿已经给文泽去电话了。
“文哥不演这一次，会影响很大吗？”万湾听他电话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低沉。
“到了这年纪，演戏是爱好，也是执念。”李懿深有感触。这圈子，风刮雨刷历经淘汰的，有资历还能静下心来演戏的，是真的喜欢。
“你将来会去做，拉皮吗？”万湾当然看得出文泽借助了什么医学手段，不过不管医学怎样先进，违反自然新陈代谢的行为，总会带有同样潜在的风险。
李懿扭头看她笑开了嘴角，路灯仿佛也要帮他证明，“你看我需要吗？”
他过四十，或许少年时候没那么如意，但也算是养尊处优，至少脸上没啥岁月的痕迹，相比自己，时光真的很优待他。“问我干什么，那是你的脸。”居然有些盛不住载着这张容颜刷来的目光，万湾稍稍错开视线。
“文哥老婆，跟石头差不多大。”李懿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却又昭然若揭。
万湾觉得不用问下去了，可李懿不答应。“你觉得，我要不要去做?”
本来万湾懒得理他，可他锲而不舍到赖皮，鼻气一哼，“小姑娘现在看你都巴不得扑上来，你这样问，是想让我夸你，还是嫌尾巴不够高。”
李懿不知是开心还是担心，“哪有小姑娘扑我，谁造谣的，你信吗？”
万湾是听万峡提的，在有间学院看到的事实。“姐夫的课，女生多，比男生冷静，不是怕，是被迷的，不知道姐夫这么久怎样做到不被扑的。”
万湾当然知道李懿人到中年的魅力所在，皮相从来不差，该有的阅历早就有了，这个年纪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就跟女人豆蔻的青春容颜，似牡丹绽放时一样，浓香扑鼻。
不过要说李懿被扑，她也不很赞同。还是同样的道理，在有“年少，轻狂，不定性”做借口的年轻时代，他没落下太多话柄，到了身子半截，脑子成熟的时候，更会衡量得失。
“文哥找年轻小姑娘，你为什不找?”她的回答，取悦了李懿。
依旧答非所问的对话。
“我喜欢喝老酒，更香更醇。”李懿手一甩，信步走得潇洒。
去，你根本就不喝酒。万湾撇嘴。
第109章
文泽和他老婆早在万湾门口等着了。万湾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番，轻揉慢捏之后，说完办法就出门了。等李懿送走文泽等了许久，才把万湾等回来。
“文哥同意了，不过她老婆比他还想试。”李懿想到万湾说出方法时的场面，一半惊讶，一半搞笑。
文泽手术早过了时间，只是年纪大，吸收慢，而且吸收量有限，万湾问他要不要尝试“打脸”，文泽还不知何物，可他老婆同意了，直呼这是近年很火的瘦脸方式，“听说疼到认不出爸妈，文哥还有些怕，他小老婆跃跃欲试，就让你当场打她。”
什么叫小老婆，这男人越看越有些找打，“你不要轻视女人的爱美之心。”
李懿绝对没有，“我就有些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怀疑人生的，打脸?”
万湾才不知道这个“打脸”，是近年兴起的瘦脸神术。只是若干年前学美术研究人体骨骼时，她候顺带研究了一下面部穴位。
穴位不通容易引起淤血浮肿，通用中医按摩疏通穴位的原理，面部同样如此，只是面部血管细致，穴位难以把握，疏通相对复杂，但是祛除水肿的道理，是一样的。
在过去带娃进医院的年代，她找过中医师询问过，其实用针更好，但没那么快和见效。而且她不学医，纯粹是爱好和专业延展，所以从来没当做特长来看待，要不是今天看李懿情绪有些低落，估计根本不会说出来。
“那你刚才去找谁了?”李懿记得她说完打脸就出门了。
“灯光。”这次剧组的灯光团队万湾认识，之前《洛阳赋》合作时见过，是小箱哥公司的灯光师。
居然一个人去找灯光，李懿还没理得清心头的酸味，“这次摄影导演你熟悉吗？明天文哥的光估计要费点力。”
万湾那一脸正经的询问，把某人那不可言说的小醋意逼的退无可退。
“老谷，还行。”照前几次交手，李懿那句欠扁的“求我啊”肯定会飙出来，这次居然没有，万湾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脸吞苍蝇脸色的李懿，“你，不舒服?”
小醋意加小丢脸，配点成年人的傲娇，李懿沉着脸洗澡去了。等他出来，万湾趴小桌上睡着了，手下压着场景图，简笔画着人物，光线，灯光，角度。
“哎，去洗澡。”用膝盖顶顶睡着的人，看她抬起有些晕乎的脸，撑起身子想去洗澡，李懿手一带就转到床的方向，“我不嫌弃你不洗澡。”
哎，年轻人就公主抱了，中年人腰不好，也就只能包容包容，不洗澡了。
第110章
隔天的片场化妆间，除了清脆的“啪啪”打脸，就是一连串“天啊”的惊叹。
郑导没想到，昨晚还在头疼文泽上镜的脸太僵硬，今天镜头里面的他，虽然自是比不了二十岁的小青年，但明显脸色，气色比昨晚好了不知道多少，脸蛋不仅小了一圈去了浮肿，连僵硬的颧骨也生动不少，特别是明显精雕细琢化妆后的眼部，配上眼神，郑导忙不得的大喊“调光，快调光”。今天的灯光摄影简直开了神助，大灯，反光板，还配上不多见的两排排led小灯，硬是用近景细节捕捉，把文泽扭到了二十出头的年华。
等文泽年轻戏份落幕的时候，郑导还在为畅快淋漓的拍摄意犹未尽，拉着文泽“嘲笑”他“一朝回春”，“哈，昨天还是十八娃娃，落幕就成耆耆老生，老文的变脸水平愈发熟练了啊。”
上次开玩笑，只怕还是娶年轻老婆的时候，那时候心里别扭是老牛啃嫩草，这次文泽听这小生老生毫不膈应，“妙手回春的不是我，全靠万老师。”
话题瞬间转到这几天剧组的火热话题，但中心人物万湾不在现场。“李老师，你家万老师呢？”
平时当事人在现场，众人是不敢这样称呼的，曾经有人说漏嘴，李懿会是很“上道”的“偷着乐”但万湾脸色会尴尬，今天碰巧不在，众人不免跟着起哄，结果今天李懿不捧场。
“不知道。”万湾连着几天打脸，肩头酸胀，下戏说了句“我去按摩”就走了，丝毫没顾上李懿也想跟着去的念头。对于她不带自己的行为，李懿连着之前去见灯光，一并，憋坏了。
别说男人不八卦，看起笑话来，那叫叠罗汉也要探出墙去。
“万老师这光打的，鬼斧神工啊，这么多年也没听过有这号人。”
“没见导演看到镜头时候，嘴里的烟都不飘了，要不是眼睛毒辣，还以为换了人。”
“化妆组小姑娘说起那个打脸，一边喊着疼，一边叫大神，不在现场，谁知道还有这种操作…”
“会打是回事儿，还能跟摄影要光，万老师怕不简单哦…”
“要不要让你家娃拜个师，整天摆弄灯架算个什么…”
……
众人聊的越开心，李懿的脸越黑，饶是他知道打脸怎么来的，文泽的变脸咋变的，万湾在人家嘴里风生水起，在他这里波涛澎湃。
“老李你这脸，别是被万老师抢了风头不开心吧。”郑导可坐他旁边，最近下来是真明白了老婆说的，也就万老师能符合他的需求，“你这鞍前马后还没收进自己家，看人惦念上，担心呢？”
郑导的话，戳心窝子了。
“我听说，万老师还有个在读书的儿子，看她年纪估摸着也不大，你这发不出喜糖，是顾念那儿子?”郑导的婚姻也有自己的章程，还以为李懿碰到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结果李懿头一摇，毫无关系。
“那是，万老师不同意?”郑导觉得也不太可能，“平日里你跟她，全剧组谁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