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也觉得林善忠的想法太荒谬,忍不住笑起来,整个人的紧张都被驱散,五官显得更明媚了。
林哲戳了戳支楚月,支楚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介绍自己呢。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叫支楚月,N大毕业生,目前正在静和律所做一名律所,我有一辆车,还有一套房,虽然房子是贷款买的,但是……”
姜珍和林善忠不由得笑起来,被她这番过于正经的发言戳中了笑点。
支楚月看见他们笑了,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吴擅坐在一边,忍不住说:“姐,哪有你这样自我介绍的。”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林善忠笑起来,“你这姓还挺特别的,支。我认识一个大哥也姓支。”
林善忠乐呵呵地,捧着圆圆的肚皮哈哈大笑。
支楚月一顿,想起来上次支有云和林善忠一块从棋室回来:“不会是叫支有云吧?”
“哎哟!”林善忠很是意外,“你也认识云兄?”
可能吧,支楚月失笑:“那是,我爸爸。”
“那那那那你是不是住隔壁?”林善忠顿住了,“怎么这么巧?”
支楚月想回他,真不巧,是她故意搬到这隔壁的。但是她没有说话。
林善忠放下茶杯,紧张地理了理衣服:“那不行,我得去和你爸爸打声招呼。”
支楚月大惊失色,主要是她这些时候都瞒着支有云,还没开口和他说有男朋友了。
“打什么打,哪有你那么冒失的?要见家长你问过人家小月的意思没有?”
姜珍重重打了一把林善忠的脑袋,林善忠吃痛地坐回来:“行,我不去了。”
“要见家长得准备,你这样儿子面子往哪挂。”
姜珍对着支楚月柔和地笑起来:“小月,我们得准备准备再去见你家人,你不介意吧?”
支楚月摇头如拨浪鼓:“不介意不介意。”
和林哲爸妈又聊了一会,支楚月就准备离开了,吴擅站在她身后很甜地说了声:“晚安,姐。”
“嗯,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喊我。”
吴擅嘿嘿一笑:“知道了姐。”
姜珍看见吴擅去而复返,有点奇怪:“你不和小月一块回家吗?”
林哲剥了一颗花生,放到嘴里,解释道:“他们不是亲姐弟。”
吴擅很会看人脸色地凑过来:“我无亲无故,是姐收留了我,本来姐说去她家住的,但是姐夫——哥,哥说在这住比较方便。”
林善忠听见他惊慌失措的称呼转换,大笑起来。
“那看样子小月是个热心肠啊。”林善忠拍了拍姜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看来那孩子是不错。”
“抓紧了,我要和云兄成为亲家。”
姜珍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一边去,哪有人可以那么快的?准备婚礼不需要时间吗?你别靠近我,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行。我走。”林善忠摇着圆圆的肚子走向厨房去了。
姜珍忍无可忍:“林善忠!你又去厨房干什么?那是留给你儿子吃的。”
“我不吃不吃!我来倒水行不行。”
姜珍头痛死了,双眼低下来,看了眼一直坐在原位连姿势都不动的林哲。
“什么时候的事?谈了多久了?”
“没多久。”林哲抬起眼看她,“她几个月之前才搬来的。”
姜珍思考半响:“那我上次来送饭,你俩好上没?”
“嗯。”
一句毫无起伏的嗯,却让姜珍心里起了波澜,她气得不行,附身在他头上屈指敲了敲。
“那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两个月你就打算结婚了?”
林哲的手顿了顿,眼睛里半是迷茫:“可能吧,我有时候会有这种冲动。”
姜珍语气重了重:“你是不是和人家承诺过啊,我告诉你,你要是许诺了,要是合适就不要后悔。”
“嗯?”林哲有些发懵。
“你没看出来?人就想嫁给你呢,那眼神明晃晃写着呢。”
林哲乐了,声音有点飘起来:“她想嫁?”
“妈,那没办法了,如果她想嫁,我是一定要娶的。”
姜珍抬眼,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起身去厨房骂林善忠去了。
支楚月回到家,在床上尴尬得滚了几圈,把自己头发卷得成结了,她才坐起来。
她两腿一迈开,往支有云房间里去了。
她推开门,一本正经地宣布:“爸,我谈恋爱了。”
支有云头都不抬,支楚月没等到反应,半睁开眼,迷惑地说:“你不好奇是谁?”
支有云头也不抬,手指翻过下一页:“隔壁那个叫林哲的。”
“我的天,爸,你好厉害。”支楚月坐过来,“你居然猜对了?”
支有云冷笑一声:“今天晚上不在他家留宿了?”
!!!
支楚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忙问:“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自己每次的理由都是天衣无缝的!
“很难猜?”支有云反问她。
支楚月不说话了:“对不起爸,实在是太困了,我忍不住就睡着了,并不是故意的。”
“折腾了那么久,确定是他了?”
支有云的语气正经起来,这时候抬起眼来看她。
眼神也是包容慈爱的,和冷硬的语气截然不同。
支楚月被这种眼神包裹安抚,真心袒露,她坐在床边,眼睛里的水光微微发亮:“嗯。我确定了。”
“行。那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和我吃顿饭。我看看他值不值得嫁。”
嗯?
支楚月懵了:“什么啊,我们才开始谈呢。”
晚上回到房间,支楚月想了想,还是有点奇怪,给秦芯音和周婉晴和她的三人群聊发了条信息。
“我觉得好奇怪啊,怎么感觉大家都在催我结婚?”
秦芯音很快回她:“你也不小啦,可以结婚了。”
周婉晴:“赞同。你也不小啦,可以结婚了。”
支楚月:“可是,大家公开恋爱也会被催婚吗?”
秦芯音:“嘿嘿,我公开恋爱的时候是高中啦,没人催我。”
周婉晴:“没有男朋友,不知道。”
秦芯音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支楚月,你要是想嫁就嫁吧,我们不会说你的,不要找借口哦。想要嫁给你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啦。”
支楚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这几天林哲忙着给吴擅找学校,支楚月也没闲着,肖肖声声潜入六中一个月,已经摸清了所谓的情色交易。
在六中和市初之间,都有老师负责物色漂亮的女学生,通过暴力、恐吓等方式,强迫她们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
通常,那些老师会先浅尝一口,再把人送出去。
当年张旭也正是因为尝了一口,所以江月月才没被送走,而是一直留在了他身边,等到毕业之后,他以结婚的名义,名正言顺将她捆到了自己身边。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肖肖声声发布头条新闻,揭露六中和市初之间令人胆颤的情色交易,受害者全是优秀漂亮的女高中生。
同时,警方接到举报,抓获包括陈晓生在内的七名涉案人员,将进一步调查这一起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的强奸未成年人案。
陈晓生被抓进去的那一天,支楚月去看了江月月。
“他被抓了。”支楚月声音发抖,“所有人都会知道的,他们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江月月将脸埋在手里,呼出的水汽潮湿了手掌,一眨眼,眼泪就下来了。
“江月月,好好活下去。”
支楚月对着玻璃窗里泣不成声的人轻轻地说。
陈晓生的案件在南城发生了极大的轰动,一时间所有家长都跑到学校,要求学校给个说法。
有人看了新闻泣不成声,有人忽然意识到了自家女儿的不对劲,一时间难以接受,心痛得要割裂了。
受害者都聚集起来,声讨着,势必要将他们死刑。
“我们伪装成新入职的教师,潜伏一个月,终于看到了这件案件浮出水面,短短几天,我们就见到了五位受害者。
陈晓生等人在校任职超过二十年,我们不知道这样的受害者还有多少。
但是我们简单算了算,如果每个月只增加一名受害者,那么十年就有一百二十个月,二十年就有二百四十个月。
也就是说,最少有二百四十名女学生被侵害。至少有二百四十名学生被改变了人生轨迹。
我们注意到,张旭死前和陈晓生关系密切,时常联络,而张旭死前的妻子同为六中学生。
我们不知道,她的那一次次敲打,是不是在自我解救,对于我们来说她杀了人,但也许对她来说,是解脱。”
广播,电视不断重复声声肖肖的报道,在著名导演苏乐的转发发声后,整件事情又得到了很大的关注度。
渐渐地,在全国发酵,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群众的呼声越来越高,呼吁江月月杀夫案二审改判,同时要求教育局严查此类现象。
更多的学校开始了自查,清走了一大批行为不正的教师。
市初和六中不得已被迫闭校一周,所有学生放假回家,而学校领导都在开会,为了不给社会人士踏破学校的大门。
他们必须想出一个法子,安定人心。
支楚月靠在林哲肩膀上看新闻,闷声闷气地问:“我是不是不太好,市初现在乱成一团了吧?”
林哲剥了橘子,细心地把丝一条条去掉了,掰下汁水饱满的橘子,放到支楚月的嘴边。
支楚月张开嘴,把橘子卷入口中,真的很甜。
“市初本来就有问题,你只不过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已。它的教学质量还是好的,这次他们整改了,也不不会影响生源。”
支楚月闷闷地说:“好吧。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还是比较幸运。”
“也许陈晓生一开始就盯上我了,没找到机会下手。”
想到这,支楚月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同时又为那些深受毒害的孩子感到悲痛。
“可你也受了很多苦。”林哲眉头轻皱,“如果市初的管理制度再好点,也许就不会有人校园欺凌你了。”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吴擅忽然惊呼出声:“什么!姐,你被人校园欺凌过?”
支楚月直起身来,笑看着他:“对啊。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校园欺凌的人你还见过呢。”
“谁啊。我帮你出气,姐。”
“不用。她已经不在人间了。”
吴擅的手一僵,手里的橘子忽然不甜了:“不会是苏真真吧?”
支楚月笑了笑:“对啊。就是她。”
吴擅心情太复杂了,一讲到苏真真又想起她那天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放下橘子,往房间里去了。
“我回房间看书了。”
吴擅一回房,支楚月就不安分了,非要往他身上凑,坐在他腿上,体温相贴,她软软地趴在林哲身上。
“好舒服。”支楚月咕哝几声,“你们男生是不是都是火炉,冬天为什么那么暖?”
“嗯?你试过别人的?你又知道了?”
支楚月钝钝地微微张开嘴:“啊,网上都这么说的啊。”
“你一天到晚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嗯?”
林哲捏了捏她的鼻子,被支楚月甩着脸躲开了。
“让我抱会嘛,好舒服。”支楚月笑嘻嘻地。
林哲不让她抱了,掰开她的手,但是支楚月就像一只章鱼,怎么掰也掰不开,过了一会又软绵绵地贴上来。
真的很像一只软体动物。
“支楚月,你是不是没有骨头?非要贴着我?”
支楚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贴着你怎么了?我贴我男朋友怎么了?”
林哲无奈,支楚月贴得更紧了。
他抱紧她,也贴过去,像两只小狗贴在一起取暖。
“什么时候开庭?”
“很快了,下周。”支楚月顿了顿,忽然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她有些遗憾地说:“跨年的时候太忙了,我们都没有去江边看烟花。”
“一年只有一次呢。”支楚月眨了眨眼,“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大晚上跑去江边看烟花?”
“记得啊,某人那个时候还哭得很厉害。”
“我吗?”
支楚月指了指自己:“真的是我吗?我哭了吗?”
她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她和林哲看了烟花,然后还遇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芯音。
“我哪有哭,我没哭好不好!”
支楚月搜刮了一圈自己的记忆,没想起来,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怎么一直那么可怜啊,支楚月。”林哲捏了捏她的脸,眼底水光闪亮,带着心疼的神情看着她。
“想不起来也好,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支楚月看到他带着怜爱的目光,心底不由得一软:“那我以后只记得好的事情。不快乐的都忘掉。”
林哲点了点头:“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