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毕业照应该拍完了,徐知岁直接打车回了家。
出租车上的广播不断播报着城市新闻,明天就是高考,很多道路都要封锁。她还没来得及去看考场,不过不要紧,他们班大多数同学都在本校考试,她也一样,哪个教室在几栋几楼早就记得一清二楚。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肠,听说她是即将参加高考的考生,好心地给她打了折,下车前还祝她高考顺利。
徐知岁淡淡谢过,转身进小区大门时与一辆急促赶来的救护车擦肩而过。
这个小区住了不少老人,常有人病症发作半夜叫来救护车,徐知岁脑子尚在迟钝之中,并未多想,在回家之前先去门口的小卖铺买了瓶水。
她不想让爸妈看出端倪。祁燃走了,但高考还是会来,她的确失去了多年以来为之努力的信仰,但她更不想让同样重要的父母失望。
而且现在,她迫切地需要一纸录取通知书,带她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她慢腾腾地往家的方向走,来到单元门口时发现救护车就停在那儿,楼下围满了人,或摇头叹息,或失声尖叫。
她听见有人提到一个名字,心脏狠狠一抽,忽然挪不动自己的脚了。
片刻之后,她如孤魂野鬼般向前挪动步子,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千万不要。
有人回头看见了她,说了句什么,紧接着人群主动散开,徐知岁终于得以看清里头的一切——
有人倒在血泊里,犹如一个没有生气的傀儡,鲜红的血从他脑下慢慢流淌开,也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徐知岁用了许久才得意分辨清眼前的画面不是梦境而是现实,那个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爸爸徐建明!
……
时间倒回一个小时前,徐建明和周韵在家为债务的事情发愁。
他们几乎打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然而世态炎凉,除了表弟江途愿意将为数不多的三十万存款全部借给他们,其余的人对他们纷纷避之不及。
送走江途后不久,门铃再次响起。通过猫眼,徐建明瞧见外头站着个个矮清瘦的男人,陌生面孔,对方声称是新来的物业,说徐建明停在楼下的车被某家的小朋友砸碎了玻璃,让他下去看看。
徐建明开了门,也就在那一瞬间,以大花臂为首的、提前潜伏在楼道里的数个借款公司的催债人员夺门而入,在徐建明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夫妻二人按住。
大花臂说:“今天是约定好到最后期限,再拿不出来钱,别怪老子不客气。”
徐建明求他再宽限几日,可他一拖再拖的表现让大花臂早已没了耐心,动辄一脚猛踹在他的腹部。徐建明本就长得斯文,从来也不是会和人随便动手的性子,哪里经得住他这一脚,当即痛的眼前一黑发不出声音。
敢放高利贷的人,手上多少都有些手段,大花臂见要不到钱,开始领着人暴风似的打砸。
家里的电视机被踢碎了,柜子被推到了,书本文件散了一地,能砸的都砸了。他们翻箱倒柜,寻遍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之后,除了一些周韵平时佩戴的首饰和一本六位数的存折再无的值钱物件。
大花臂找不到钱,牙齿都快咬碎了,暴怒之下他注意到了并不算年轻但身材出挑、容貌优雅的周韵,一时起了别的心思。
他让人将周韵按在凳子上,不顾女人的挣扎捏住她的下巴,随手捡了一个玻璃啤酒瓶就往她嘴里桶,一边上下抽/动,一边说着最下流恶心的话语。
徐建明还不上钱,他就用最卑劣的手段羞辱他。
周韵牙齿嗑出了血,徐建明愤怒呐喊,可大花臂的动作并未因两人痛苦的挣扎而停下,反而更加兴奋,甚至开始解自己的皮带脱周韵的衣服。
他一边动作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家全家福,色眯眯地打量着照片上的两个女人。
“草你妈,你这男人本事没有,老婆孩子一个个倒挺标志。这上面小姑娘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漂亮,看模样也才十七八岁吧?这么小的处女,也不知道是啥滋味。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老子和兄弟们先办了你老婆,回头再找这个小妹妹玩。”
其余的男人开始起哄,说等大花臂爽完,就让他们上。一伙人嬉嬉笑笑,快乐全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徐建明红了眼睛,妻子女儿是他的底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们。
盛怒之下额前青筋暴起,他终于在大花臂得逞之前挣脱了那只按住他的手,如发疯的野兽般扑向大花臂,和他缠打在一起。
大花臂咒了句脏话,石头硬的拳头砸在他身上。
徐建明弱不禁风,块头也不如大花臂,然而他摆出拼命的架势,大花臂一时也挣脱不开他。
周围人没人帮忙,一伙人嘻嘻笑笑的看笑话。有人说:“哥几个别搭手,敢单挑我们彪哥看样子胆子不小,那就让他玩,今天不被揍个残疾就算他走运!什么玩意,也看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两人从客厅缠斗到了阳台,徐建明被一次一次打趴下,又一次一次爬了起来。大花臂被彻底激怒,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大开的窗台上,老式楼下的窗台本就低矮,两人个子又高大半个身子都悬到了窗户外面。
徐建明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手上力度却丝毫不松,大花臂朝他吐了口口水,“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好,老子成全你。”
他另一只手发力,徐建明从窗台上翻了出去。
身体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徐建明用力抓住了大花臂的手腕和肩膀,将他整个人拖了下去……
六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却足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