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那这……你这个竹马该不会,已经翻篇开始新恋情了?他可比你淡定多了。”
听到这话,文景韵神情瞬间冰冻三尺,她看着向荷,把向荷冻得一激灵,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文景韵从来没有想过,张妄会独自走出回忆,开始人生新旅程。向荷的猜测浑如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将她沉溺已久的回忆以利刃劈开。使文景韵骤然意识到,记忆里那块属于她和张妄的时空被她独自封锁了好久。她怎么就能这么确信,张妄会和她一样安心待在原地呢?
向荷还在加码:“你看啊,他正经大学毕业,学校和专业都不差,三年多了,怎么会沦落到去餐厅给人家当学徒呢?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他的人生轨迹有了大变化,你不知道,他也没想告诉你。”
文景韵眼里的冰霜一下退去,连同眼神,转瞬即暗。
向荷识趣地在此打住,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末了,文景韵伸手拉上楼道的窗户,吸了吸鼻子,说:“回家吧。”
两人乘电梯上楼,文景韵始终没开口说话。向荷一路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过,电梯到层,她见四下无人,在回家之前,一把按住文景韵,说:“你今晚很美,和他多年没见,他在餐厅当厨子,还是个徒弟,你已经是明星,艳压全场,这比他赢得多。”
文景韵愣愣看她,良久,她说:“以后我再这样,你一定要骂醒我。”
“哪样?”
“忘不掉他。”
这话直叫向荷听得心疼,脸上泛出苦笑,她替文景韵捋顺长发,说:“你忘不忘得掉她,我怎么会知道呢?需要你自己努力啊。”
“我努力。”
74、
隔天一大早,聂桢回到餐厅,第一件事就是问张妄昨天晚上的情况。“他刁难你了?”
“没有。”
“晓芬说他喊你进去问了好多,下回碰到这种情况,直接让服务生处理就好。”
“确实还好,毕竟是你朋友。”
“什么朋友啊,不到那个份上,食客而已。”聂桢语气轻蔑地说,“他们这种艺术圈里的人,傲慢得很,眼里心里都把厨师当下等人,根本不会真把厨师当朋友。”
张妄对她的说法露出不解。
聂桢被他的神情逗笑,一边撸起袖子干活一边说:“田乐这样的导演,在他们圈里有一定地位。你以为他把我当朋友,他可能只是想在别人面前营造一种亲切、随和或者懂吃的形象。他看不起我们的。”
张妄低下头去。
聂桢见状,不由问:“怎么?很介意被人看不起啊?”
“没。”
“你这样子分明是。职业没有贵贱,当导演的拍电影,拍得好是艺术作品,拍得不好是烂片,这跟我们厨师做菜是一样的道理。说到底,他们为观众服务,我们为食客服务,一张电影票四五十块钱,我们一道菜还比电影票贵呢,哪里会差?”聂桢徐徐道,“关键还得是你自己,不要看低自己。”
“我知道。”张妄接话道,“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看得起我。”
“真的?”
“真的。”
“我就说嘛,没觉得你是这么没自信的人。晓芬跟我说你昨天从包间出来,脸色很差,我还不太相信,又特意问了服务生,说你对答如流,气势没弱,我还以为没什么事。要不是刚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聂桢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片刻,神情起疑,“还是你遇上别的事了?”
“没有。”张妄抱起一筐土豆离开了备菜间。
事实上,昨天晚上张妄过得很不好。不过,这不好与那位叫田乐的导演无关。
他不好是因为上次吵架说讨厌他,希望他消失在自己人生中的那个人。
对于童年的张妄来说,文景韵是突然出现的。
当他已经拥有相对理性的独立思考能力,回忆起对她的初印象,是她在幼儿园牵他的手。据说人的记忆有时候是虚假的,是记忆美化过的场景。
张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美化过文景韵,但他记得,她当时在幼儿园是为了救他,把他从两个欺负他的小朋友面前带走。
他和文景韵的交情就这么结了下来。
张妄人生短暂走过二十几年,和文景韵就纠缠了二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