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景——周亦猫
时间:2022-01-23 09:10:05

  许迦南对这个亲妹妹可谓是头疼得厉害,自认为她又在耍小把戏想戏弄他,他十分嫌弃道:“……抽哪门子疯,长着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
  许梓萌:“!”
  有这么个傻在了A和C之间的哥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说话当然要看场合啊。
  另一方面,她现在当然是不说话最好,许迦南还不知道他当初的相亲对象就是眼前的漂亮姐姐吧,瞅瞅这一无所知的模样。
  许梓萌嘁了一声,以表不满。
  许迦南对她的态度司空见惯,食指戳着她的脑门,眼尾的余光注意着不耐烦的茹景,“你一天到晚不给我惹事,浑身上下的骨头就不舒服是不是?”
  许梓萌想反驳,下一秒感到背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压力倍增,她的话尽数吞进肚子,抿唇微笑眨眨眼睛。
  “那个,嘿嘿……”许梓萌咽了咽喉咙,头顶几双眼睛投来的目光,“就是吧……”
  她尽可能言辞精简地交代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脑袋恨不得垂到地板上,说完后更是大气不敢出,眼珠子四处乱转。
  许迦南:“……”
  闻言的席知恒神色无虞,眼神从许梓萌身上温温淡淡划过,移到茹景的下颌线顺滑的侧脸,她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在肤润皙白的皮肤上衬得异常凸出。
  说也说完了,听也听过了,茹景烦他们一声不吭,更烦席知恒如有实质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她骤然回首,想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就撞进一汪深潭里,被拽着沉沉下坠,眸底深处是他一贯的冷静自持,不为波动。
  茹景有时候是真的挺烦他这一副人神无法撼动的模样,膈应谁呢?
  “知恒哥哥,我也不知道你和漂亮姐姐那啥,”许梓萌说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他不高兴,让许正堂克扣她的生活费,“早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做,不好意思啦,原谅我吧~”
  许梓萌觉得自己长得可爱又帅气,还给了更多的关爱给席知恒,而不是自己的亲哥,应该不至于被打入冷宫,给她苦头吃。
  不然她多可怜啊,亲哥不疼,爹妈嫌烦,唯一对她敦敦教导的人也抛弃她,太可怜了。
  她鼓起勇气,挺起自己的小身板,理不直气也壮,“知恒哥哥,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信我。”
  茹景:“……”
  许迦南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他的重点在这丫头片子相亲居然给他相到的是茹景?完全没印象,不清楚。
  席知恒淡淡地嗯了声,听声音情绪如常,唯有蹙着的眉头表示他还有动静,不是雕塑。
  茹景对他这反应冷诮一笑,语有不善,“我可以走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和睦团圆。”
  话落,她动了动被坚实力量禁锢的手腕,不愿在他面前多待一分钟,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跳起脚来,指着他的鼻子骂渣男。
  一家人?你们一家人亲亲密密哥哥妹妹去,拉着一个外人听腻歪恶不恶心?
  反正她挺恶心的。
  偏生席知恒大言不惭,语调波澜不惊:“多出一个你也没什么,晚饭吃了吗,一起。”
  许梓萌立马跟着附和:“是呀是呀,一起吃饭,今天是我生日。”
  茹景生生气笑了,眼神从男人身上滑到女人身上,审度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意思,互相奔赴上赶着给她难受?
  “不好意思,没空,我和部门同事吃烧烤。”
  “那可以请你们同事过来,热闹一下也不错,或者我和知恒哥哥一起过去你们那边?今晚全场我请客!”
  茹景被许梓萌这锲而不舍的态度给震惊到,到嘴拒绝的话霎时改口,她轻轻笑道:“随便。”
  随即她便感到手上的力量松懈,席知恒藏在深夜中的双眸无边黑暗,却又卷起似有若无的兴味儿,“那就去吃烧烤。”
  茹景耸耸肩,无所谓地态度,脚下却生风般,迅速往更衣室的方先走,耳朵自动屏蔽他们的存在。
  临走前,隐约听到的只有许迦南嚷嚷地呢喃:“那天打电话的人是茹景啊,怪不得骂我……”
  席知恒评论一句:“活该。”
  男女更衣室不在一个方向,茹景换好衣服出来,席知恒早已衣冠楚楚地矗立在门口,门口的光亮被他挡去一半,她大半个身子落在阴影里,被他罩住。
  她的头发在更衣室里吹得半干,发梢还滴着水,眼睛被吹风机烘得有点水润,泛着朦朦胧胧一层雾气,脸蛋似出水芙蓉般,染上淡粉。
  她仰头看他时,雾气很快敛去,清明一片,“这么贴心,等人呢。”
  茹景进去没多久,身后就传来许梓萌吵吵闹闹的声音,在更衣室里也不放过她,一直姐姐前姐姐后,她直接没搭理,听得心烦气躁。
  是小姑娘又不是小孩子,能一分不落地碎碎念,没完没了,这无比适合去西天取经,和唐僧作伴。
  “我肚子饿,先过去,”茹景交代了部门烧烤的具体方位,越过席知恒走得极快,“慢慢等吧你。”
  席知恒身子微微一移,挡住她的去路,“许梓萌不是我什么人。”
  他眉头紧了紧,似乎在斟酌用词,薄唇抿成一线,淡然开口,“兄妹而已。”
  茹景好笑,“知恒哥哥,我耳朵不聋,听得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兄妹,看不出来才奇怪好吧?”
  “还是你以为你自己看上去很年轻,和十几岁的小姑娘并排站一起,没多大区别?”茹景上上下下移动眼神打量他,眸中闪现丝丝诧异。
  在泳池她在气头上,并没注意席知恒穿的是泳裤,还是现在这一身,灰色宽松T恤配运动短裤,黑色碎发不像以往的偏分,散淡随意地搭在额前。
  不得不承认,比他日常的西装三件套显年轻很多,低沉内敛的少年味儿,有那么一丢丢能感受到。
  她脑子里闪回了许多席知恒的穿衣风格,惊觉这是他第一次穿着这般休闲日常,不是因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原因,相反原因过于简单。
  真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些,更匹配许梓萌,才这样的吧?
  无意中get到的这个点让茹景的沮丧和愤愤加倍,狠狠瞪了他一眼,直挺挺地往前走,撞他的肩膀。
  老牛吃嫩草,真给他出息了!
  心里骂骂咧咧,她嘴上到底没忍住,咧牙咧嘴:“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她那点儿撞人的力气跟豆腐砸上来区别不大,席知恒拎着她的后衣领,将人拎到跟前,目光如注,语里带点儿笑意:“我说了,我和她只是兄妹。”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茹景暴躁输出,桃花眼怒目相视,两颊鼓得高高的像河豚,她对这样拎鸡崽子的方式十分不满,扭了两下身体,“撒手不撒手?”
  席知恒嗓音里的笑意更足了,见她这般模样就想多逗一会儿,“嗯?”
  茹景咬紧牙根,腮帮子也不抵了,伸出双手就要去挠他的脸,席知恒抬头往后仰,她原要落在他脸上的手,无意间摸到他的凸起的喉结,顿时动作停滞。
  想收回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战栗了一下,柔软的手指便又在喉结上摸了摸,贴切地感受到男人喉结在上下滚动。
  茹景闪电般地收回手,目光不动声色地去瞟席知恒的表情,恰好对上他晦暗如深的眸子,紧绷的下颌角弧度分明,拎她衣领的手往身前提了提。
  她觉察到他的反应,忽地想通什么,生气的一张脸骤然间展开笑颜,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藕臂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的身前压了压,眯起的桃花眼里明媚潋滟。
  她的手沿着他脖颈上跳动的筋脉缓缓下滑,摸过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又在他的壁垒分明的腰腹上抹了一把。
  席知恒的下腹一紧,一股火苗从四肢百骸窜起聚集,直冲腹下,浓稠如墨的眼睛盯着她,一呼一吸不觉中粗重起来。
  茹景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故作软绵地小声喟叹:“身材真好。”
  属实很让人眼馋,手也馋,想多摸几把。
  想法还未来得及付诸实践,席知恒拎着她的手改为圈住她的腰,一瞬间掌握主动权,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寒凉唇瓣贴着她的肩窝,“要是不想吃烧烤,吃别的也行。”
  唇瓣翕动,惹得茹景的肩颈处发痒,她扭头想避开,后脑勺被他稳稳扣住,无法动弹。
  她笑笑,软绵的腔调里生出一抹讥讽:“我没兴趣,兴许可以问问别人,比如——”
  席知恒黑色发梢摩挲着她的脸颊,贴在她肩窝处的薄唇也没离去,嗓音里是喑哑略带无奈的笑意:“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兄妹,她小时候穿衣服尿裤子我还带过,你要我对一个孩子发情,我有这么禽兽?”
  茹景冷哼一声,谁知道呢……等等,他刚说什么?
  她神色古怪地看他,不知不觉就问出来了,“你带过孩子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经验。”
 
 
第76章 C76
  席知恒嘴角噙着微末的笑意,埋在她肩窝的头不疾不徐抬起,目光烁亮地看她,“你看不出来的不是很多?”
  这话不是褒奖,变相在笑话她眼界狭隘,知之甚少,茹景心里听得堵,从嗓子眼压出的话还是实诚的,“就事论事罢了,你这样的人属实瞧不出。”
  说话间,她的注意力被席知恒脸上的笑意吸引,她不是见席知恒头一次笑,漠不关心的,温文尔雅的乃至冷汗森然的,无一例外不是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寒凉。
  这寒凉宛如是生长于骨子里,长年累月面上都凝结着冷冰,冰的厚度或许会变薄,但不会融化,也想像不到融化后的光景几何。
  席知恒给了她具象化的表达,似初春的微风刮过,温中泛柔,轻易能撩拨得心湖波动。
  她明明置身于真实世界里,却感觉不到真实。围绕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只有一个:席知恒真真切切展颜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的人?”席知恒的出声打断思绪走远的茹景,他对她的话不置一词,若有所思地问,“在你眼里我哪样的人?”
  以往她说过的那些他仍记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八卦,总归不会好到哪里去,传言三分真七分假,再集合更多子虚乌有的杂糅在一起,看似像模像样,实际经不起推敲。
  “你倒是说说你对我的了解。”席知恒唇际闪现的笑意早已烟消云散,他手上兀自用力,压着她的后腰,迫使她更贴近自己,两人鼻尖一点距离,周围的景色自动模糊掉,眼前都是他皮肤的细小绒毛在微微晃动。
  过近的距离让茹景喘不过气,洒在脸上的呼吸无法忽视,她索性闭上眼睛想了想,半晌后抿唇,冷静而平和道:“不了解。”
  他们已经在更衣室门口僵持不下很久了,路过的女性又不少,茹景不想被人当猴观赏,“别站在这儿,影响进出。”
  何况两个人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本身就惹眼,更加招致路人的议论纷纷。
  席知恒如她所愿,面色沉沉地松手,目光不再在她身上流连,他大步流星往楼下走,丝毫不见有等人的意思,不一会儿人影就消失于视线所及范围内。
  茹景轻轻低声叹气,抬手扶上被他吻过的肩窝,喃喃自语:不了解么。
  不是这样的,能知道的她都了解过,那些都是流于表面的新闻报道,她想深度挖掘又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更像是有心人在刻意抹去席知恒的过去,对于他的报道也是从正轩开始声名鹊起后,很肆意嚣张地宣传过一番,后来就没了声息。
  也有小道消息说席知恒和许氏有关系不浅,但至今也没人敢爆料,茹景也就能从席知恒和许氏兄妹的三言两语里窥探出来丁点儿,关系是和睦的,和睦到哪种地步,她不得而知。
  思及至此,她的思绪歪出正轨,蓦地就想到席知恒和许梓萌以兄妹相称,虽然他坚持是普通兄妹,她心里还是不对味儿,又没血缘关系。
  这股郁结无法抹去,茹景撇撇嘴,兴致不高地循着席知恒离开的方向走,身后跟过来聒噪的声音:“诶,茹景姐姐等等我~”
  茹景绷着脸,假装没听见,脚下步子更快了,干脆小碎步跑了起来,她是真害怕许梓萌的碎碎念,她没戴紧箍咒宛如带了升级版的紧箍咒,耳边被碎得头晕目眩。
  “茹景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气昏头了,”许梓萌气喘吁吁奔到茹景身侧,抬手对手指,眼尾余光一直注意她脸上神情的变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然你让我做点什么,消消气?”
  许梓萌现在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和知恒哥哥关系不浅的朋友,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吗,她得赶紧哄好。
  许梓萌环顾了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她嘴唇一抿,心一横,决心豁出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的心思一活络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立刻转身单膝往地板上要跪下去,“茹景姐姐,我劝你最好——”
  “席知恒真见过你尿裤子啊?”一句突如其来的,和话题没有丝毫关联的语句从茹景嘴里压出来,让许梓萌膝盖不稳,重心没把握好,人直接歪在地上。
  嘎?
  许梓萌四下茫然,双手撑在地上坐着,半晌脸上慢慢腾起红晕,眼里难以置信,她颤颤抖抖的说话,“我不要面子的啊啊啊啊,毁灭吧,今晚我就要离家出走,太过分了!”
  她的小胖手愤怒揩着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嘴上絮絮叨叨:“心死了,真的。”
  茹景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威力能大到让许梓萌破防,她就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和许梓萌在相亲事儿上纠缠,但许梓萌坐在地上一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属有碍视听。
  演得还挺逼真,路人都拿谴责和质疑的眼神往她身上扫描,茹景又好气又好笑,弯腰给她搭把手,“妹妹,我看你还想社死。”
  顿了顿,她目光浏览了一遍周围,贴心提醒:“已经社死了。”
  到底是年纪不大,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茹景一提醒,许梓萌立马打住嚎啕,整理好仪容仪表,借助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自己沾了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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