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复一下,安艺不得不承认,那女的是真精致真优雅啊,容貌虽然 说不上多么漂亮,但也不差,至少不比自己差多少,最要命的是人家年轻啊。
安艺拿过镜子,照照自己怎么护也护不回来的脸,一个48岁的更年期女人,是不是就活该被代替了,活该被喜新厌旧了,活该被抛弃了?
你的全部价值已经被榨干了耗尽了利用完了,你现在就是一个霜打的茄子,你不靠边谁靠边?你不被抛弃谁该被抛弃?
晚上皮顺尧正点回家,安艺使劲压抑住自己内心狂飙的风暴,硬是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问皮顺尧回来了?皮顺尧嗯了一声,安艺就去厨房盛饭。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安艺心事重重,皮顺尧的人在家,心却仿佛没跟着一同回来。
最终还是安艺打破了沉闷:“老皮,你们在培训班上都学些什么?”
“大理论,大业务。”皮顺尧没滋淡味地回答。
“这期培训班一共多少人?”
“四十多个。”
“女的有多少?”
“不知道,没数。”皮顺尧明显警惕起来。
“听说,有人带家属或女秘书一起去培训?”安艺开始胡编了。
“胡说,哪有?培训班是封闭管理,禁止带随从的。”
“那,班上的男女同学,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故事?”安艺盯着皮顺尧的脸问。
她看见皮顺尧脸上的肌肉一跳:“安艺!你无不无聊?都是一个行业的同事,拐个弯就经常打交导,能发生什么?再说,你就是想发生点啥,谁跟你发生?”
“哟,皮总,怎么心惊了?我说你了吗?”
“说谁也不能胡说八道!”
“可是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说就是想发生点啥,谁跟你发生?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你想发生点啥……
看来有人是想发生点啥了,或者是你皮总是想发生点啥了。那么,如果有人乐意,就是一拍即合啦?!”
第177章 凤凰悲歌(11)
以往安艺这样胡搅蛮缠的时候,皮顺尧会盯着她笑,觉得她可爱,但今天皮顺尧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不耐烦:“安艺你无不无 聊?你这脑子成天想啥呢?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是,我成天就是不想正经事,你们上领导干部培训班的人才想正经事!我这辈子把心就放在家里了,就是柴米油盐老人孩子和你!
从来没想要干大事,没要想正经事!
我想的都不是正经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和你一样把家扔了,天天去想大事想正经事?
应该和你一样也去上个领导干部培训班?
这样才能和你平起平坐、比翼双飞,才能配得上你皮总?皮总出去说自己的夫人,才不丢人?”
“我有这么说了吗?我说让你想点正事就是想要让你当领导吗?我是说你的脑子能不能别老是在男女这些问题上打转转?”皮顺尧把筷子重重地放桌子上一拍,火了。
“我不在这些问题上打转转,谁打?皮顺尧!你告诉我,我不打转转谁打转转?你吗?怎么转的?能不能说说?”
安艺毫不相让,公司里别人可以怕你,拿你当领导,我安艺可是连你当初穷得光脚板子穿不上鞋的样子都见过,你姓皮的在我脸前耍什么威风?谁不知道谁?!
皮顺尧起身到屋里去了,咣当一声把门摔上,安艺坐在原地生闷气,想着皮顺尧和外面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伤心便如太平洋一样涌来,突然就趴在餐桌上哭了起来。
皮顺尧到门厅穿上衣服,摔门走了。
这本来是属于他们两个人携手散步的温馨时光,二十多年如一日,现在格局变了,一个在家生闷气,一个出去躲在家生闷气的。
安艺再怎么出样再怎么生气也没人看了,就擦擦眼泪,起来收拾好餐桌,洗好碗,呆呆地坐在书房,对着两张光盘发呆。
怎么办怎么办?捅还是不捅?把不把这些实锤扔给他砸到他脸上?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一个小时后,皮顺尧回来了,安艺坐书房没起身,皮顺尧在客厅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巴拉巴拉换了一会,直接把电视关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想那外面的情人呢还是什么都不想。
一夜无事,两个人躺一张大床上,中间空出至少一个人的位置,互不相扰,各怀心事。
第二天安艺照常起来做早餐,这已经是她二十多年的习惯。
论理,她早就可以请保姆料理家务自己只管发号施令过阔太太的日子了,可是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再说豆豆都上高中住校了,家里就夫妻俩的衣食住行,比起豆豆小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妇女解放,轻松加愉快,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是轻松,却不一定愉快。
安艺还是用自己的工资卡加皮顺尧的信用卡支付家里的日常开销,信用卡额度是五十万,账单归皮顺尧负责,安艺每月刷掉几万甚至十几万很正常,偶尔也能刷暴一次。
安艺买什么都要最好的。在郊区的有机农庄定制的有机农田,每周上门送菜,双方老人最高级的营养补品,两家老人加自己家共四处房子的物业水电暖气费,豆豆的衣食和学习用品,再加他们夫妻俩的消费。
安艺的美容师是私享的,瑜珈是私教,理发师是御用的。熬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好容易有钱了,为什么不享受?
所以皮顺尧挣得多,安艺也花得多,每年的收入看上去很美,顶普通家庭十几个的。
但是,盘点手里的存款,还真没有多少。甚至,有时候信用卡刷超了,都要分期还。
当然,还信用卡这样的具体事务,也由安艺负责。皮顺尧只管赚钱,不管花。
皮顺尧也知道安艺大手大脚,也不问安艺家里存下多少钱了,反正缺不着,反正能赚。
赚钱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花吧,能花到哪里去,每年一百多万呢,哪怕花掉一半呢,剩下的攒攒也够养老的。
安艺自己那万儿八千的工资收入,连零花都不够了。所以她常悲天悯人的想,那些月入几千元的家庭, 是怎么过的日子,那些几代人共住几十平米的小破房子,怎么住呀?
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从赤贫的时候过来的。但是,不是人人都有她安艺这个好命,先苦后甜,终能富贵。
而且,如果不是她有眼光,嫁了一个能干的皮顺尧,现在不也是两个人挣着一份死工资,紧紧巴巴算计着过日子?
还好自己的公司家大业大业务稳定发展,多少同龄人的企业已经破产?
多少同龄人频频跳槽居无定所?多少同龄人年近五旬还要还着房贷,同学聚会都不参加只因为舍不得掏那两百元AA制的费用?
而且,当时班上那么多同学,几个出息过皮顺尧的?掰着指头数,整个级部不超过一只手!
想到这,安艺的脸色就缓和起来,知足吧,皮顺尧不就是偷点腥吗?
多少成功男人老婆孩子都换了好几茬了?
他就是真把自己换了,又能如何?真的把这些事捅出去,搞个鱼死网破,即便是皮顺尧一贬到底,回到吊丝状态,对自己,对豆豆,又有什么好处?
即便是坏到最坏,真的把自己给换了,他也还是豆豆的亲爹,留着他的名誉地位,也是给豆豆留一座青山不是?
两个人就在不冷不热的气氛中吃了早饭,皮顺尧收拾一下就去上班了,走时还习惯性地打声招呼,说声「我走了」,安艺应了一声,还说了句“晚上早回来。”
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但是,那种冷冷淡淡客客气气的气氛,让安艺的心像患了肠绞杀似的痛。
安艺继续休年假。
她已经人肉到了那个女人的信息:柳韵,隔壁市分公司的副总,再深下去,安艺发现她居然是自己大学同系的校友!
这不奇怪,她们公司每年的校招社招,自己母校都是头号生源贡献地,这个学校简直就是为这公司搞人才定向培养的,不管公司高层还是中层还是实习生,迎面碰上叫师哥师姐十之八九不会错。
但如此近缘的经历和履历,皮顺尧和这女子搞到一起,就太容易了。
第178章 凤凰悲歌(12)
安艺与隔壁市的好同学好闺蜜联系了一下,直接开车去了那个城市,三个小时的高速公路,不远,但是,如果这两个人互相开着车你来我往地私会,连安艺也要佩服他们的干劲了。
中年人恋爱,如老房子着火,看他们在办公室迫不及待啃脸的样子,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利用任何时间和机会,去假公济私,偷寒送暖?
老皮虽然看上去回家的时间还算正常。可是,他在外面的时间还不一样想干啥都干咐?
比如被小崔逮到的那个中午。比如,那在办公室里天雷碰地火的一瞬,既没耽误他上班当好领导,也没耽误他回家当好老公!
安艺约同学在五星级酒店的茶室会面。
同学混得比安艺稍好一点,中层,但这个市的经济不如瀛州好,所以同样的职位,比起在瀛州公司的同行,收入直接打五折,当然房价也要打五折,生活成本底,工作压力小,同样职位,住得房子不比瀛州的同行住的小,孩子也一样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一样可以送去国外读书。
不一样的是,瀛州的业务体量大,对于高层来说,当然事大权大,虽说两个城市的级别一样,但是在不同的城市任职,晋身的机会却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管你混到啥样,安艺都不羡慕,她有皮顺尧呢,公司老大再过三年就退休了,老皮直接接替的可能很大,你混得再好,也好不过我当皮总的夫人,还不用管那么多事,操那么多心,开那么多会,遭那么多罪。
安艺想到这儿,心又抽疼了,老皮是有晋升老总的希望,可是那时候他还是安艺的老皮吗?
还能由着安艺刷信用卡吗?如果他翻脸无情,抽资撤贷,安艺立即就回到了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赤贫时代!
这么一想,安艺的精神又抖擞起来,必须给他们掐死!
安艺和她的女同学严玫瑰还是以寒暄开始,这位女同学家里是种玫瑰的,给安艺带了一大包玫瑰花。
“咱们几年没见了?”
“三年!上次见面还是我去瀛州开会的时候!”
“对对对,三年了,你还没变样!喝玫瑰花喝的?”
“是呀,这玫瑰花,美容养颜,长生不老!你也没变啊,怎么保养的?”
“你还没忘做广告啊!我没喝玫瑰花,我用的是瑜珈术!等退休了我还准备去老年大学跳芭蕾舞!”
“你现在就想退休了?真幸福啊,我这还早呢?中层可能要到六十才能退,不分男女……”
严玫瑰的语气不无炫耀,但是安艺却一点都不羡慕,在商场上拼拼杀杀,在公司里尔尔虞我诈,不折寿吗?
六十岁的老太太,顶着一头白毛一脸皱纹,每天还要赶早起床去上班,不累吗?
还不如去公园跳跳广场舞。他们家有老皮在里面受罪就够了,她还要享受人生。
不过这套互相恭维的话术说完,安艺也在心里暗骂自己和女同学的无聊,这么因循守旧,千篇一律的中老年妇女,不是活该被替换被抛弃?
谁规定的一结婚就该守着你这个黄脸婆一辈子?
你自己不成长不进步,还怪别人喜新厌旧,你为什么不让自己常看常新、日新月异?
这么想,安艺反而不生气了,寒暄过后,两个人迅速切入正题。
严玫瑰问安艺这次来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出力的?尽管说!
安艺思忖再三,迟疑着很难开口,大学毕业已经二十多年了,各自的生活履历都不一样,谁知道严玫瑰还是不是当年睡在自己上铺的、在被窝里偷吃从家里带来花生米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仍然是那个心无诚府没心没肺的严玫瑰?
肯定不是啊,人家好赖还混了个中层,管着一摊子事呢,哪像你安艺呢,不求上进,把自己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公和孩子身上了,何况柳韵还是严玫瑰的顶头上司,谁知道她们关系怎样?
严玫瑰看出安艺的顾虑了,说:“安艺,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还信不过我吗?咱俩还一个被窝睡觉呢,那年冬天冷,宿舍有没暖气,咱两个人把被子合到一块,在一个床上睡了一冬!
我后来老是想,那么小的床,咱俩怎么能睡得下?现在我和老邱,两米的床都嫌窄了,干脆我都不和他一个屋睡了!”
安艺也笑了:“玫瑰,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咱俩关系,经得起岁月洗礼,经得起爱情的离间和破坏,不管多少年过去,不管多少年不见,回头看看还是那样完好无损,对吗?”
“当然对,我严玫瑰是什么人?见色忘友的事干不出来!更别说见利忘义!我如果是那样的人,我现在不至于才混个中层,现在我们公司柳韵的位置应该是我的!”
安艺内心一惊,她今天就是为了柳韵来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倒被严玫瑰先提了出来。
“玫瑰,你刚才说的这位柳韵,挺年轻吧?”
“是,很年轻,咱们一校的!她应该是低我们六届,我们毕业时她还没入学呢,刚入职时还跟着我学徒,我觉得她是咱们的小师妹,手把手教她。
可,人家就是有能耐,有眼力见,很快就踩站我这样一块一块的跳板,蹭蹭上去了!
安艺,有事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碰上什么难题了?
我知道你没事不会半天地里跑这么远来找我,又不生日又不年的。
我知道你不缺钱,不会来跟我借钱,不会有物质上的什么难处来找我,也不会来找我帮你办什么事,因为你们家老皮本事通天,根本轮不到你出来求人。
那么,让我猜一下,感情方面出问题了?你看上哪块小鲜肉了?还是老皮有小三了?”
第179章 闺蜜当家
严玫瑰是带着开玩笑的心态说的,作为当年一个被窝里过冬的结发姐妹,这关系是不是和患难夫妻差不多,就是什么事都不为,突然发神经要来看看她严玫瑰,叙叙旧,聊聊天,也没有什么不对头的。
所以严玫瑰没想到她的话真的戳中了安艺的神经,安艺见严玫瑰还是当年的样子,就直接说了:“不怕你笑话,我和老皮可能要离婚了,他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