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做什么——琴昂
时间:2022-01-24 08:49:32

  “那是因为我没有承诺给钱的时间。”花卷假惺惺地指出问题所在。
  “你是无辜的,牢都坐了,这些人还永无休止地纠缠。”独眼龙故意讽刺道。
  “那次打群架,我不是故意,而是失手抠掉的,老大对我恨出一个大窟窿。”花卷知道抠眼一事,独眼龙决不放过。
  “我为什么要恨你。”独眼龙平静地反问,“是你抠掉的一只眼,在找抠它的手指。”
  “既然不恨,那我可以走了。”花卷伺机追问。
  “可以走了。”独眼龙看着门框上的领带,稍停一会答道,“房子留给我了?”
  刹那间,花卷精神振奋,有家不住,也管不了,尽快逃离魔爪。
  他眼睛不用擦,感觉到房间里宽敞明亮起来,再看看那条静静地挂在门框上的碎花领带,他带着嘲笑的表情,得意地哼了一声,老虎不吃人,样子怪吓人。
  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只用手掌轻轻地抹去眼角激动的泪花,慢慢地站起身,蹑手蹑脚,向门口方向悄悄地移步,快到门边时,突然发力,大步奔跑。
  然而,花卷不管怎样使力,门都纹丝不动。
  他毫不迟疑,退后三步,勾起腰,弓着背,深呼吸,憋足劲,以百米起跑的爆发力,冲撞虚掩着的门。
  但门仍岿然不动,花卷轻飘的身体,被惯性力反弹,仰面倒地,手脚朝天。
  “不是讲好,我可以走了吗?”花卷两手反撑在地面,疑惑地问独眼龙。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独眼龙知道刚才花卷误解了话意,解释道。
  “我的人生没有高处。”花卷故作镇静,甩一甩扭伤的臂膀。
  “凳子上,登高走。”独眼龙淡淡地回答。
  “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刚才还说,不恨花卷。”花卷皮笑肉不笑,支支吾吾地求情。
  “虽然不恨你,但恨我自己的一只瞎眼。”独眼龙从喉咙深处发出的隆隆的低吼声,有点吓人,是一种从来没听过那种声音,像凶猛的动物吼叫。
  “法律已做出公正的判决,你不要再伤害我。”花卷义正言辞地抗议。
  “我来扶你上凳,再送一程。”独眼龙走过去,站在花卷的身旁,用右手示意那条放在门框下的方凳。
  “不要,不要啊!”花卷畏缩着,手脚并用,向后退,“我还年轻,你不能这样对我。”
  独眼龙瞪眼逼视着花卷,说道:“人都有这一天,你先去了,不要忘记,在天堂给我独眼龙找一处好地方。”
 
 
第243章 做一回主
  听到花卷扯着嗓门大叫,一直在门外蹲守的二黑,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情况。
  他怕花卷狗急跳墙,担心对独眼龙做出什么过激行动。
  只有他一个人跟在独眼龙的身旁,保护独眼龙的安全,他责无旁贷。如果独眼龙有什么闪失,那么他真是追悔莫及。
  进门后,看见花卷耍无赖地抱住独眼龙的一只脚,痛哭流涕,显得悲痛欲绝。
  “放开。”二黑对花卷大声地喝道。
  “我不想活了。”花卷哭诉道。
  “不要再演戏。”二黑不耐烦地踢了花卷一脚。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花卷嚎啕起来,把独眼龙的一只脚抱得更紧。
  “你死到临头,还不松口给一个承诺。”二黑气愤地骂道。
  花卷不是二黑的对手,二黑三下五除二,几个动作下来,敏捷地反扭住花卷的双手,压在沙发上,并用胳膊肘抵住花卷的头。
  原本准备只是吓唬一下,没有想到花卷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让我来,不能弄脏老大的脚。”二黑有意大声地劝说独眼龙,并用胳膊肘抵抵下面的花卷。
  抬起头,二黑用眼睛示意独眼龙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会。
  独眼龙弹去裤角上的灰尘,一甩袖子而去。
  “不要!”花卷的嘴,由于二黑肘部的压力作用,紧贴在沙发面上,他用沉闷的声音,拼命喊叫,“不要啊!”
  二黑一把将花卷翻起,拦腰连手一把抱住,扛在右肩。
  花卷不顾一切地在空中蹬着两脚,不管再怎么求饶,二黑置若罔闻。
  二黑走到门框下,左手用力抵住花卷颈部。花卷的头,在扭动中,不偏不斜地插进门框上挂着的领带套圈。
  花卷的头,在套进领带圈的一刹那,竭尽全力,大声喊叫:“让我!”
  “让你说?”二黑抱紧肩上扛着的花卷腰部,停住问。
  “让我做一回主。”花卷求饶道。
  “又想耍奸。”二黑警惕地问。
  “让我做一回自己死亡的主。”花卷理直气壮地回答。
  花卷没有再挣扎,两脚停止乱蹬。
  他想,人生活到现在,总感觉到缺少点什么,似乎有点憋屈,从小到大就没有做过自己一回主,总是笼罩在别人的意识下。
  刚才,如果头伸进领带圈,这一辈子恐怕再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那真是窝囊废。
  唯一的要求不知可否实现,上吊结束生命的最后一次,让他做一回主,自己堂堂正正地踏上板凳,然后潇洒地一踢脚,人自由地飞翔起来。
  二黑虽不知就里,但不相信花卷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也许在留念这个世界,充其量磨蹭一个几分钟的时间。
  他大胆地放下花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凭借小鱼小虾的势力,翻不了大浪。
  花卷落到地面,两腿发软,战栗一会没有站直,不知道是驮在二黑肩上扭了筋骨,还是被上吊的领带圈吓晕倒。
  他双手抵在膝盖,撑住无力的上身,以及沉重的头颅,坚强地做了几次深呼吸。
  心想,男子汉要走,就要走得体面一点,不能畏手畏脚,一副贪生怕死的怂样。
  “我给足了你的面子。”二黑看半天未动的花卷,提醒道。
  “好,我走,不带你为难。”花卷无所畏惧地直起腰,义气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自己了断真英雄。”
 
 
第244章 争一口气
  花卷抬起一只脚,大义凛然,迈上板凳,果断地往上一站,目不斜视,昂首套入柔软的领带圈内。
  领带一点一点地勒紧,一瞬间意识模糊,他脑海中如电光火石,思维混乱,突然感觉到头上出汗,小便失禁,双腿急速地颤抖。
  本想眼一闭,脚一蹬,幸福地呜呼。
  可两眼未闭,眼前已经漆黑一片,蹬凳子的脚使不上劲儿。
  当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舌头不自觉地伸出,完全阻断呼吸,打出一个猛烈的嗝。就这样,花卷一口气又接上,从鬼门关绕回来了。
  想到伸出的长舌头像恶鬼,花卷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这太恐怖了,活着的时候烦恼,死了的时候也不快活。
  刚才领带勒紧,在意识朦胧时,有一个幻觉,仿佛看见了一个天使模样的人。
  他灵机一动,站在凳子上,壮着胆说:“有一件事,请兄弟帮忙。”
  “有什么需要交待。”二黑耐着性子问。
  “我身上还有二十块钱。”花卷从裤子的后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向二黑摇晃了一下,然后放到嘴前,吹得噼啪响。
  “交给我,指一个人头,负责送到。”二黑仔细地看了一下,是一张纸币,他建议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去下面的洗头房,找一个洗头妹,干一次。”
  花卷突然嘿嘿地抿住嘴笑,不好意思地小声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二黑不动声色,与花卷逗着乐,淡淡地取笑道:“不要想花花肠子,二十块钱能干什么?”
  “找一个丑点的,打个折,优惠价,关了灯还不是一样的。”花卷来了精神,神气活现地对二黑说。
  「噗嗤——」一声,二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笑出声来。
  他没有理会花卷要去做那件事的想法,带着不高兴的口气否定道:“保持一个干净的身子,你升天后,好好修炼,说不定能找到一个仙女。”
  二黑话还没有说完,人往起一站,走到花卷凳前,心情很不好。
  刚才花卷还说,从小到大没有做过自己一回主,他也给足花卷面子,让花卷自己做主,平平静静地走。
  然而,刚才又想出一招骗局,肯定是借去洗头房之机,偷偷溜跑。
  或是与洗头妹串通一气,联手起来反抗,要么让洗头妹通风报信,引来警察解救。
  花卷真是异想天开,看似傻乎乎,细想一下,真是一条狡猾的狐狸,变本加厉,阴招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有些事,说不清楚,也许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花卷在二黑面前展现出不屈不挠的大丈夫气质。
  只见二十元的纸币飘落到地面,花卷的神色无比坚定起来,手伸在空中,向领带圈一点点靠近。
  两手紧紧地拉住挂在门框上的领带,临危不惧,视死如归,高傲的头颅,从容不迫地伸进领带圈内。
  只听「嘭」的一声,花卷干脆有力的一脚,义无反顾,蹬掉脚下的板凳,真正完成飞上天的梦想。
 
 
第245章 套路太深
  大鹏没有展翅,花卷却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心里毫无防备,两手来不及伸张开,像一棵无根的朽树,轰然倒下。
  整个人迎面倒地,摔了一个狗吃屎,头着地,肿胀起一个鸭蛋大的包。
  趴在地上,像沙滩上的乌龟,寸步难行,那条碎花领带依然套在他的脖子上。
  “真窝囊废,死的本事都没有。”花卷痛苦地伤感道。
  在他看来,自己的人生最大的失败就是上吊也不能成功,不让好好地活,死也不能死。
  接下来,还是要遭着罪,矫情地活着。他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后面肯定是越来越惨。
  独眼龙坐在沙发上,一直注视着花卷的一举一动,看到花卷绝望的表情,应声道:“活着就好。”
  二黑走到花卷的身边,蹲下去,抽出花卷脖子上的领带,反过来复过去地仔细检查,没有发现拉断的痕迹。
  令人不可思议,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吊在花卷颈脖上的领带圈,怎么就能自然滑落,花卷没有动手的机会,也无动手的意识,门框的横梁完好无损。
  “狗屁的领带,一点都不扎实。”二黑遗憾地发着牢骚。
  “不要再看了,现在的产品坑人,连要死的人都坑,喝农药,农药是馊水,喝不死人。用刀砍人,刀口卷了。”
  花卷对二黑粗暴地从他颈脖抽取领带,怨气满腹,唱着洋腔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个没有假。”二黑举起拳头,威胁花卷,如果再与他作对,没有好果子吃。
  “放开他。”独眼龙看到二黑要对花卷动武,他明确地表态。
  有独眼龙的一句话,二黑的冲动要收敛一点,他拿着领带,示意给独眼龙看,苦笑着摇摇头,显得无可奈何。
  “为什么?”二黑不能理解,是不是独眼龙现在胆子变小了,出手不狠了。
  “虽然他不愿意给我们出钱,但我们可以慢慢来,一直到他愿意为止。”独眼龙平静地告之。
  “领带是老大故意这样套在门框。”二黑从独眼龙的话中,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什么,真是套路太深,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
  “对,我系了一个活结,整个人的力量冲击上去,就会自然滑落。”
  独眼龙想用这种方式吓唬一下,逼花卷承诺一个给钱的时间。
  他走到花卷的身边,蹲下去说:“起来。”
  原来是虚惊一场,花卷刚才在气头上,真的想一死了之。
  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活得很悲催,早一点离开烦恼的人世,说不定来生投一个好胎,当一个人上人。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时糊涂,却做出惊人之举,让独眼龙对他另眼相看。
  验证了江湖上的一句话,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要么给钱,要么报恩,跟我们一起干。独眼龙丢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扬长而去,二黑哈巴狗似的紧随其后。
  但是没有想到,在独眼龙与二黑走后二个小时,花卷还是用那条领带自绝于世。
  警察把调查出来的花卷案发经过,向阿呆讲到这里,喝了一口水,接着对阿呆说:“这世上容易的,就是看破红尘,难的,恰是命里打滚。”
  阿呆心情沉痛地向警察请求道:“花卷死无对证,不能听取一面之词,要调查清楚再定案。”
 
 
第246章 处理后事
  警察不动声色,摊开遗书给阿呆看。
  讲是遗书,其实也只有一句话:我的世界走丢了,归来的世界比监狱里还要残忍。
  “以为我是法盲?别说证据不充分,这堪比秦桧的莫须有啊。”阿呆摇了摇头。
  “没想到你还是法棍,我们调取了监控。”警察很平静,熟练地用密码开启随身携带的一个工具箱。
  “哼!”阿呆冷哼一声。
  警察拿出警务通,打开整个监控视频,时长有十二个小时,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在路灯的照射下,视频很清晰。
  先后调取了小区、小区外的马路等一带几乎所有的路面监控。看到花卷与阿呆分手后,一个人走回来的影像。
  花卷7年的监狱生活,使原本很瘦的他更加瘦削,整个人瘦骨嶙峋看上去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三十岁不到的他,头发已经花白,好像一个蹒跚的老人。
  阿呆看着画面,心里酸酸的,回忆出狱时的情景,动情地说:“花卷出狱时没有一个人去接他,回城后也没有一个人去看他,待在家显得冷冷清清,心中一股失望油然而生,深感世态炎凉,时常叹息物是人非。”
  “他原来的所谓兄弟伙早已作鸟兽散了。”警察对有前科案底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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