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做什么——琴昂
时间:2022-01-24 08:49:32

  看过监控,而且关键处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警察指着后面一段视频,对阿呆说:“在独眼龙与二黑离开花卷的家以后,除了花卷,连一只蚊子都没飞进去过。”
  “我与花卷昨晚还在商量,准备一起干呢,怎么说变就变,一个人走上绝路。”阿呆朝着门框上挂领带的地方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他已经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当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其实他不属于外面的世界,在外面没有朋友,感到孤单、寂寞、困惑。又加上独眼龙的纠缠恐吓。”
  “别白费劲了,给举目无亲的花卷处理后事吧。”关掉监控视频,最后警察还告诉阿呆,“对独眼龙准备以敲诈罪立案调查。”
  阿呆跑了几天,城市周边墓地太贵。不得已向秋水求援,还是秋水母亲出面才敲定,到秋水乡下外婆家,联系安葬地点和上坟的人。
  天色越来越暗,前方远处一片黑乎乎的天,那是暴雨云层。
  不一会,驶入雨区,雨水如注,水幕中看不清车窗外的景物。
  快到秋水外婆家的龙山村,雨渐小了,但风不小,风雨交加。
  先期到达的一个舅舅家的表哥,虽然打着雨伞,也无济于事,还是淋湿透。刚才的大雨实在不小。
  等放完一挂鞭炮,停稳车。表哥走上前说:“村里负责「一条龙」服务的石匠说,定好的日子,不能变,再坏的天气也得入土为安。”
  “石匠人呢?”阿呆问。
  “在村口的小店里等着我们。”表哥指着不远处的小店回答。
  在表哥的带领下,走到小店,来到石匠面前,还有石匠找来帮忙下葬的四个农民。
  他们带着不同的工具,每个人都身穿薄薄的塑料雨披,等待阿呆的车到。
  经表哥介绍,阿呆与石匠握手寒暄,当着表哥的面,把钱交给石匠,费用不到公墓的二成。
  石匠没有推辞,伸出指节粗大的手,用食指沾着唾液当面清点后,指挥四个农民,将一些工具、石灰、香纸等下葬所需要材料与用品,肩扛背驮,走在前面,带路上山。
  去墓地的土路一片泥水,成了沼泽,一脚踩下去,又滑又陷。
  阿呆小心翼翼,抱着骨灰盒不能滑倒。
  秋水上前,为阿呆撑着一把伞。
  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趟过泥水,顶着风雨,艰难而行。
 
 
第247章 兄弟再见
  终于爬上丘顶,阿呆一眼就望到一堆新土。
  背靠龙山,前方是开阔的平整地带。再向前看去,是烟波浩渺的石塘湖。
  石匠头一天在墓地上方,搭起一个简易的小竹棚。
  阿呆知道,那片未淋湿的一小块挖下去的新坑,打有新的木桩,那是一辈子万物皆虚、万事皆混的花卷的人生最终归宿。
  阿呆遵从当地风俗,一切服从安排。
  石匠请了村里的地仙,画上太岁。
  阿呆烧香、点烛、行开山礼,接着在打木桩的范围内用锄头挖三下,把手中的锄头丢到地上跑开。
  然后,阿呆绕了一圈,走到秋水一边。
  大家都围在一个盆前烧纸,雨仍在下,雨点大,不是密集的那种。
  在一阵乱风中,一开始都担心黄纸潮烧不起来,但花卷坟前的黄纸烧得都很旺。
  那几根点燃的香火,在那么大的雨中竟然没有灭,青烟依旧袅袅绕绕。
  表嫂在坟前摆上三生,对着一个盘中的三个苹果喃喃自语:“小时候吃烂苹果,坐牢后没苹果吃,现在吃上好苹果。”
  看看风雨中已经堆起的坟头,阿呆不停地抚摸墓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来。
  他点着三支香,对着坟头作三个揖,插在坟前。
  一股小小的旋风刮起,燃烧的灰烬打着旋儿上升。
  蓦地,阿呆脑海中一个景象跳出来,花卷透过熊熊火焰的身影,膨胀得像一只凶猛的北极熊,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咬牙上扬的嘴角,浮着幸灾乐祸的坏笑。抱着臂膀,一只脚在地面傲慢地踩着鼓点。
  花卷看着身后左右两个跟班,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翻着白眼说:“他不洗干净,不脏了我们的手吗?”
  阿呆仿佛真真切切地看到花卷,仿佛又浮现了与花卷在监狱里第一次打斗时的情景,印象太深刻了。他呵呵一笑,人生何尝不是一部自导自演的悲喜剧。
  焚纸烧香寄哀思,阿呆走到墓碑前,鞠了三个躬。大家紧随其后,也向墓碑鞠了三个躬。
  阿呆直起腰,面向坟头说:“兄弟躲到天堂享福去了,真想我们一起重新创业。”
  “妈妈打电话来说,宝宝感冒咳嗽严重了。”秋水小声跟阿呆说,看一时半会不搭理,她急了,对阿呆大喊,“我在对空气说话呀。”
  “我正在与表哥商量,到什么地方招待石匠他们的事。”阿呆掏出香烟,发给表哥,轻声回答秋水,“爸妈在家照看宝宝还不放心,等会再说,好吗。”
  “不但对空气说话,还是对冷空气说话。”秋水自言自语,心情失落,无趣地跟在阿呆身后,与一行人一起,走向龙山村村口的一家农家乐饭店。
  阿呆请安葬人员吃了一餐。石匠对阿呆说:“今天下葬的日子真不错,有钱难买下葬雨,雨淋坑,三代兴。你们每个人和公司都会有福的。”
  下午,风停雨住,但雾气很大。
  在浓雾笼罩下,整个滨江市区都被一层白茫茫的面纱所笼罩,看不清真面目。
  几座巨大的建筑物隐隐约约,远处的山峰在雾气中露出模糊的身影,显得那么的神秘,貌似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望着远处的山岗,从此,阿呆多了一处山岗上那片绿树环抱,让他挂念的地方。
  他长舒一口气,招呼一行人乘车返城,发现少了一个人,这个人是秋水。
 
 
第248章 僵尸公司
  阿呆掏出手机,打通秋水电话,嘟了几声未接。
  他立即招呼大家四处寻找,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秋水。
  秋水表哥生气地叹息道:“这个水妹妹,不管怎么样,也得说一声,打个招呼。”
  没有心情听大家七嘴八舌,阿呆立即用微信发了一句话:我的好老婆,赶快接一个电话,现在开车送你回家看宝宝。
  人生中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阿呆学会了要用足够的耐心去面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要想做点事,不管是什么人都得要去应酬,实在是没有办法。
  秋水很快给阿呆发来了微信:你先忙你的公司,需要时打电话给你。
  看着这个回复,阿呆没有想到,他激动了好一会,还用嘴唇亲吻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回复道:辛苦了,好老婆,我尽快回来早一点。
  阿呆身穿一件棕黄色的猎装夹克,挺拔的身材,穿起来挺潇洒,手提一个公文包走进史金柱的金药公司办公室。
  金药公司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与史金柱一般年龄的副总经理,名叫方强,另一个是戴着高度近视的老会计张克俭。
  在公司日趋窘困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人毫不动摇地坚守着岗位。
  方强把客人引进落满灰尘的会议室,急忙打扫干净桌椅,泡了一杯茶,端给阿呆。
  “同志,官司你怎么打都可以,财产也可以封存,但是有一条,就是拿不出钱。”方副总看了一眼阿呆,说,“别看着一个这么大的厂子,确实拿不出一个铜子儿。给你泡茶的茶叶还是我个人从家里拿的。”
  “不至于寒酸到这种地步吧?”阿呆心中一惊,原来当地一家有名的制药包装企业,连一杯茶水都没办法端出来。
  “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本地的外地的大概有五到六家法院,来查封了十几遍,要是有钱还能等到你现在。”
  “僵尸公司。”阿呆感觉到原本早就应该进入破产程序。但是他们留守人员却拒绝拥抱死亡,而是坚持存活了下来。
  “还有不讲理的,绑走老总要钱,真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叫你打电话去搞钱。要是搞不到钱,就往你身上糊屎。那个罪哪是人受的。”
  方强是被以前逼债的人折腾得成惊弓之鸟,生怕这次的来人,又要搞出什么新的花样,他主动介绍公司停产后各类人员的逼债情形,以缓解来人的愤怒情绪。
  “老总呢?”阿呆听到老总被绑架,这肯定不是史金柱,所以追问老总情况。
  “总经理跑反了,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董事长史金柱被抓坐牢。想想那时企业多风光啊!”方强显得无奈地回答阿呆的提问。
  “董事长叫什么名字?”阿呆进一步追问。
  “史金柱。在滨江市可是大名顶顶的人物。京都还来人总结他的发展经验呢。”方强说到史金柱时,脸上油然浮现出自豪的表情。
  阿呆想起,史金柱曾说过一位参加沙漠里汽车拉力赛选手的感悟:出发之前,永远是梦想;上路了,才是挑战。
  挑战,顾名思义,他必须义无反顾地挑起金药公司这个烂摊子的头,带领大家咸鱼翻身,在市场竞争中取胜。
  “方总,我看得出,您对企业很有感情。”阿呆从他口中确定是史金柱的公司,想进一步了解公司的历史和现状,就从方强身上开始。
 
 
第249章 曾经辉煌
  方强作为一位停产留守人员,从与各类要债人员的周旋中,练就了一身好性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耐心机智地应对。
  阿呆这么一问,方强滔滔不绝起来,说:“不能用感情两个字简单地概括。时间长了,对公司的感情那真是比亲生儿子还亲。”
  “做企业就像谈恋爱,养公司如同养儿子。”阿呆有感而发,想到现在有句时髦的说法。
  “说来话长,那时,还是封闭的计划经济,物资短缺,商业不发达,除了几家国有大商场,就很少有商店。马路两边除了围墙还是围墙,到晚上漆黑一片。”
  “从那时的相对封闭,到现在的全方位开放,中国的转变已经使全球的重心东移,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我还是说我们的董事长史金柱,他当时辞去了海上市人人羡慕的公职,下海经商,来到滨江,他早年下放插队的地方,与刚刚下放回城,在家待业的总经理马自强,自筹了600元钱,干起了个体户,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开店。”
  “开始卖糖酒和日杂,后来越卖越红火,就不断地在马路边的围墙上打洞,增加店面,商品也扩大到粮油、电子产品等。
  董事长还到海上市的围墙上去打洞开店,京都来人调研,说这是「窗口经济」,既能解决就业,又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
  这样董事长更有信心,把赚的钱全部投入外贸,到山区收购药材,通过海上市的跳板往国外卖,原始积累迅速增大。”
  阿呆对金药公司的发家史,在里面就听史金柱说过一些,大概情况早已烂熟于心。
  现在他仍仔细地倾听着方强的介绍,看得出方强是和史金柱一起睡稻草的好兄弟。
  他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说:“方总,你很谦虚,什么功劳都是别人的。我想,您能坚守到现在,肯定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方强感觉面前的小伙子与以前来的人不太一样,让人愿意接近倾诉。
  他也就不设防地拉开话匣子说:“哪里,我是一个简单的人,跟着董事长后面干点简单的事情。”
  “我当时是货车司机,董事长开店要拉货就找到我,我这一拉就拉出甜头,与老婆一商量,把半年拉货赚的钱都投给董事长。
  开始我还是拉我的货,后来店多,董事长要我掌管店里的生意,从此不再出车。”
  “从现在来看董事长慧眼识珠,没有看错你这个忠心耿耿的人才。”
  “说句老实话,董事长还真没有把我当外人。我这人认真,可能与我开车职业有关系。”
  “开车你不认真就要出事,而且要坚持。”
  “后来公司做大,董事长要我做厂长,供销两头在外的事都是董事长和总经理管,实际上我是生产厂长,自己整天吃睡都在厂里,管生产操劳,虽然辛辛苦苦,但不费神,不像他们把脑子都想空。”
  阿呆环顾了一下虽然陈旧的办公室,但从光滑的水磨石地面,钢门窗、灯饰和桌上的电话来看,依稀记载着曾经的辉煌。
  当时史金柱还成了一个特别有名气的人,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地很多大人物,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比较低调,从来都不会去主动招惹任何人。
  他继续问方强:“方总,我不知道,你们做贸易的,怎么就办起了工厂。”
 
 
第250章 深入了解
  在这空旷得没有人气的工厂里,阿呆与方强两个人谈得很投机。
  方强完全沉浸在金药公司发展的历史中,他接着说:“金药公司积累了「第一桶金」后,就想着要办工厂。当时,本地制药厂的大输液很热销,输液瓶要从三百公里外运送过来,董事长决定开办玻璃厂,仅赚取运费就有很可观的利润。”
  阿呆像是一位高明的医生一样,在解剖金药公司的成败得失,他也顾不上方强愿不愿意继续谈下去,盯着方强问:“这么红火的企业,怎么说倒一下子就倒呢?”
  这句话刺痛方强,沉默好一会儿,气愤地说:“上面突然来人查账,把董事长直接带走了,说什么打酱油的钱不能买米。”
  “树大招风。”
  “那是因为董事长又迈入地产界,返回老家海上市买下了浦东边缘的地块,开发商住楼。
  来人查到经营用途贷款违规流入房地产领域属于违法。枪打出头鸟,现在这个样子,连鬼都不进门。”
  “董事长不在,你们可以继续干呀。”
  “董事长不回来,银行下一个律师函,所有回笼资金,到账即扣,归还贷款。资金链一断,差钱的单位蜂拥而来,白天是法院,晚上是盗贼。再红的企业也得倒啊!”
  说到激动时,方强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深深地吐了几口长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