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时小虎数理化没有学好,只能去读个地区医专;
读医专期间,只开了一个学期的英语课,既不开计算机课,更没有开驾驶课。
3张通行证,小虎1张都没有拿到就去当了兵,现在终于有机会接触计算机了,他内心里「还账」、拿到通行证的「饥饿感」一下子被激活了。
由于对计算机知识一无所知,小虎把会打字当成了计算机知识的全部,把在7连背密语的劲头用在了背五笔字根上,3天就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把新兵连训练的劲用在学打字上,几乎无日无夜地粘在那台电脑上,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开关机、如何拆字打字。
经过个把月的练习后,严班长逢人就说小虎打字进步神速,并说他文化水平高打起字来错别字少。
慢慢地,只要打字任务稍微缓和一点,严班长就让小虎单独应付,任务又多又急时就由严班长打上半夜小虎打下半夜。
小虎一方面不能让自己闲着,另一方面他急于学公文排版、装纸打印、换色带等基本操作,以便于拿到那能行证,所以对于严班长的安排,他乐意接受。
7月份,上面给团里配发了一批电脑,政治处分到了1台,从此小虎可以和严班长同时打字了,不过严班长已基本放手把打字的任务交给了小虎,他把更多精力转移到练习刻字上去,除非任务特别多特别急时他才「出手」。
电影组有个刻字室,是制作横幅的地方,团里举办大项活动或是迎接上级检查需要悬挂的横幅、标语均出自这里。
刻字室里有一张很长的大桌子,桌子上摆一叠加厚型的大白纸、一把大尺、一支铅笔、一把刻字刀。
桌子底下摆满了横幅,这些横幅都是对折以后,再卷起来依长度不同而分开整齐放置的,并贴了标签,如团大门、团大楼、礼堂(即电影组后面的石子地)、训练场大门、炮库大门、车厢、主干道(一营)、主干道(二营)等等。
所有横幅都是用深红色的衬布制作的,衬布两端分别用铁丝扎了根竹棍,竹棍的两头分别栓上尼龙绳。
不一样的是,因为使用时间长短和接受日晒雨淋程度的不同,有的红色依然很鲜艳,有的已由深红变为浅红,有的红色已经很淡很淡甚至发白了。
第106章 遭受委屈
团里各单位因事需要用横幅时,其内容经领导审定后就交给严班长,严班长左手拿尺、右手拿刀,在那大白纸上刻字,他能刻出很标准的宋体字和黑体字,遇到结构稍为复杂的点字,严班长用铅笔简单地描上几笔,也能很好地刻出来。
字刻好后,把横幅展开,摆字。字要摆正,字间距要大致相等。字摆好后再用大头针别上去。
小虎不会书法,更不会刻字,对严班长说:“班长,刻字这活我没有本事干,不过别字估计我能行。”
“要不这样?以后我负责刻,你负责别。”严班长问。
“行啊!”小虎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
“说好了就不能后悔的哟!”严班长警告小虎。
“不后悔,你是班长的嘛,我敢跟你耍赖吗?”小虎很有信心,并且为不用学刻字而感到高兴。
用大头针把字别在横幅衬布上,并不像小虎想象的那么简单。
先要在每个笔划起落和中间处别两到三枚大头针,把字的大体框架固定住之后再在其它地方加别大头针,有些笔划多的字别下来需要二三十枚大头针,既要把字别牢经得住风吹雨打,又不能把字别扭曲变形,保证整体字型和每个笔划平整端正。
对整条横幅来讲,站着看整体,但蹲下去只能注意到一个局部了,所以即使原来把字摆得再好,间隔也取得很匀称了,但蹲下来别大头针不可避免地会动到字的方向和间距,稍有不慎就要拆了重来。
整条横幅平摊在地上看和高高悬挂着看,视角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
平摊着细微的字没摆正、间距不匀称、不平整等问题,看起来不显眼,可是当把横幅高高挂起来绷直后,很多小问题立马变为不可容忍的大问题。
特别是字别不平整的问题。摊在地上,字自然会贴着横幅衬布,细微的不平整问题很难被发现,但是当横幅挂起来用力绷直后,稍微一点点不平整都会显现出来,再加衬布有伸缩性可纸是没有伸缩性,小问题被放大。
并且这个问题也是最容易毁坏横幅的,因为只要稍有点风,风被兜在纸凸出来的空间里,很容易就把「笔划」撕断了,所以只要挂横幅时出现这样的问题,不管大小,严班长都要求取下来重新别好后再挂。
对于小虎来讲,严苛的标准、经常的返工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是为了把工作干得更好,让他感到无法忍受的是大头针不是用一次就丢的。
有的横幅挂在外面很多天,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大头针难免生锈变形,不用点力连衬布都穿不过,但力用过了又会把纸弄皱或弄破,每枚大头针的弯曲锈蚀程度不一,根本无法形成别大头针用力程度的肌肉记忆。
一条长横幅别下来,小虎常常被折磨得两腿发麻、头晕眼花、手指渗血,好在严班长虽说不许反悔,但只要字刻完了,都会来帮别,只不过总要规劝一句:“小虎,还是要练字啊,在电影组不会刻字是不行滴。”
看新闻联播是部队基层干部战士的每日必修课,每逢重大事项、重要节庆活动还要集中观看现场直播,但部队不可能像地方一样每户一个帐号,把闭路电视线直接拉到各个用户终端,并由有线电视公司负责维护。
各团的闭路电视线都是从师部拉过来的,拉到电影组进行信号放大后再分到各营、直属队、家属区,各营再分支到各连,家属区再分支到各户,走的全是架线而不是地下线。
这些线都是多年前架设的,信号线长期裸露在外面已经严重老化了,断点接点多得数不清,信号在传输过程中的衰减非常大,接头易受风影响,只要风稍微大一点,全团的电视画面就会随风颤抖、「吱吱」作响。
大风大雨天气有可能直接导致接口脱落或是出现新的断点。
只要出现这种情况,电影组的电话马上就会尖叫起来,有从家属区打来的、有从基层连队打来的、有从各值班室打来的;
有的询问情况、有的指责质问、有的催促检修,严班长和小虎能解释的就解释,解释不清的就赔不是,电话一挂就抬着那架全团最长最重的梯子冲进风雨中,疾速奔跑寻找症结。
如果是线断了还好,很快就能找到解决。最麻烦的是接触不良的问题,那么多的连接点,谁知道哪个点里面没有接触好呀?
严班长和小虎像两只落汤鸡一样扛着梯子在团里跑来跑去,疲于奔命却常常于事无补,但即使是这样也还可能要挨骂挨训,领导只问结果不问借口,有时部队就是这样「蛮」。
对于这种「蛮」,小虎觉得非常委屈很想争辩但又不敢,相反严班长却很坦然。
国庆节那天晚上电视信号又出问题了,直到9点多钟风雨都还没有缓和下来,眼看熄灯时间就要到,严班长和小虎只好扛着梯子往回走,可是刚走进电影组的门,侯在那里的宣传股负责文化工作的李干事没等他们两个放下梯子就开始训。
严班长和小虎浑身湿透、精疲力竭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任凭李干事训,任凭水滴从他们的头发上、睫毛上、脸颊上、衣角上,还有从他们扛着的梯子上直往下滴。
“行了,快点把梯子放了,简单地洗下准备放熄灯号。”李干事训完了之后,看了看时间说,“记得,以后逢节日要提前把闭路电视线提前检修一遍!”
“是!”严班长答道。
“好。”李干事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小严、小董,晚上要盖好被子不要感冒了。”
“知道了,李干事放心!”严班长回答道。
待李干事走出去了,小虎有点气愤地嘀咕了一句:“就知道说,有本事你来试试?”
“小虎,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严班长很严肃地说,“你知道什么?作为一名新兵说话更要注意点!”
“班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闭路电视的问题在哪里?那么老化的线路,那么多的连接点,谁知道哪个地方什么时候会断呀?谁知道哪个点出现接触不良呀?”小虎依旧不服气地说,“这哪是检修能解决得了的?况且我们国庆之前又不是没有检修,班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什么理呀?这里是部队,你是军人!”严班长提高了音量,更加严肃地问道,“军人是干什么的?打战!打战,就要打赢,打赢能讲条件吗?能讲道理吗?”
小虎哑口无言,他被严班长的问题震住了。是的,在人民军队光辉的战斗历程中,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战斗奇迹,正是靠着先辈们那股不讲理的「蛮劲」逆袭成功的。
虽然宣传股长说调小虎来电影组的一个主要因素是考虑让他兼新闻报道员,但是电影组的工作实在太忙了,小虎到宣传股的办公室里坐下来跟何干事学写新闻报道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提复习考军校的事,当然也没有时间去想秋姿和亮子的事了。
第107章 隐患显现
电影组工作量越来越大,严班长和小虎两个根本应付不过来。
这引起了政治处的重视,经申请批准以借调的方式,由军务股替电影组物色一名战士来帮忙。
新来的战友文军初中毕业后读了电子学校,入伍前就会打字。
虽然文军打字时容易出错别字,但一来就可以派上用场,而且打字速度还比较快,无论是政治处,还是宣传股都很喜欢文军,严班长和小虎当然也高兴万分。
周末基层连队为了活跃文化生活会到电影组来借影碟,这些影碟绝大部分是上面配发下来的,主要有军旅题材的电影和歌曲、军队文艺晚会、科技文化知识讲座,还有一些励志片、武打片等。
为了把这些影碟管理好,电影组专门腾出一间房子来做影碟库,影碟库的钥匙一共三把,宣传股长手上两把、严班长手上一把。
基层连队来借影碟要找严班长,严班长忙不开时,会把钥匙给小虎,让小虎去做一下登记,事后小虎要及时将钥匙归还给严班长。
日常里进出影碟库用的主要是严班长那把钥匙,宣传股长手中的那两把钥匙很少用。
文军来电影组后,为了减少严班长的工作量,考虑到小虎还有新闻报道任务,宣传股长拿了一把影碟库的钥匙给文军,让文军协助严班长管理影碟。
新年刚过不久,军区给团里配发一台摄像机和一台照相机,团里把这两件政工装备配到宣传股。
鉴于这两件装备非常贵重,股长几经衡量后,决定把摄像机和照相机放在影碟库,要用时需经他同意,通过严班长或文军到影碟库去取,用完后即时放回。
新装备配发下来后,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去用,一是怕把贵重东西弄坏了遭赔偿,二是嫌请示股长、借钥匙麻烦。
只有在全团性的大型活动中,才会使用那两台新装备,股长负责摄像、何干事负责照相,偶尔何干事忙不开时,股长就安排小虎去照相。
后来由于电视新闻越来越受重视,要用摄像机的次数越来越多。
慢慢地,大家不再像以前那样保持小心翼翼的心态了,再加上有时拍摄、采访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装备「即时入库」的要求就执行得不好,有时用完后就放在宣传股的办公室里,有时放在电影组的宿舍里,有时放在政治处值班室。
虽然有点随意,但大家都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部队里丢东西的情况很少发生,更何况大家都觉得那个摄像机很贵重,谁也不愿意去「招惹」它。
粤北山多,连续几天的大雨引发了多地山洪。离部队驻地不远有一条连通省际的主干道,山洪把这条主干道的一段冲塌方了,道边碗口般粗的电缆也被冲断了。
天还没亮开,电影组的程控电话就响了,严班长躺在被窝里伸手去够电话,话机刚被摘下,那边就急促地喊道:“小严啦,快起床!有紧急任务,赶快把照摄像机拿到股里,我马上就到!让他们两个准备其它政工器材!”
严班长摞下电话,一把掀开被子弹下床来喊道:“小虎、文军,快点起来,穿迷彩服,迅速准备野战器材,要齐全!我把照、摄像机拿到股里去后就回来和你们一起装车!”
严班长喊完一嗓子,一边往身上套迷彩服、一边奔向影碟库,几步就到了影碟库门前,掏出钥匙一把拧开门跨进去,他顾不得开灯,顺手朝门框右边架子上抓去,一把抓起了照相机,可是当左手伸过去时却扑了个空!摄像机没在架子上!
严班长快速转过身来,一把朝日光灯开关拍去,日光灯「吱吱」地闪了几下后,「叮」地一声亮开。
严班长定下心来,环顾一圈,没有发现摄像机,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大喊:“你们谁看到摄像机啦?”
小虎和文军正分头准备横幅标语、音箱话筒等,听到严班长的喊声,先后答道:“没有!”
宣传股所有人脚不着地地穿梭于各个办公室、各个房间问话、翻找那台贵重的摄像机,直到基层分队喊着呼号声陆陆续续地朝文化活动中心后面那块石子地集结时,还没有找到。
有人说最后一次是股长使用的。股长说他用完之后放回电影组了,那之后是不是还有人用过?严班长和文军说没有注意到摄像机在不在影碟库。
有人说好像什么时候在值班室见过,又有人说似乎在宣传股办公室的柜子里见过。
没办法,股长硬着头皮去向政治处主任报告。
主任一听大吃一惊:“什么?摄像机找不到了?!”随即火冒三丈,“他妈的,这和打仗时找不到枪有什么区别?你们一大班人是干什么吃的?我现在没空和你算账,以最快的速度去高炮团把他们的借过来!”
任务完成后,政治处专门开会研究摄像机丢失的问题,会上有两种意见。
一种意见是,宣传股出钱去市场上买一台一模一样的摄像机来替代原来的那台,免得报上去遭上级通报。
另一种意见是,虽然那只是台摄像机,但那是军区统一配发的政工装备,和其它的军事装备的性质是一样的,不能私下替代,万一在以后的装备核查中被查出来,那样性质就变了。
会议的决定以第二种意见为主,一是实事求是地报告装备丢失的情况,深刻剖析检讨问题,诚恳接受上级的核查处理;
二是向军区政治部申请价拨一台摄像机,费用由宣传股承担。
不久,师里、集团军、军区政治部的意见相继反馈下来了,主要内容包括:继续追查核实,排除失泄密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