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我惊讶的看着妈妈。
刚刚她还在心疼的拥抱我，这会却重重的一耳光甩我脸上。
我用手捂住左脸，看到妈妈嘴唇发抖、两行泪水流下，陈志国站在门边脸色铁青。
“我白养你20几年了，你读那么书也白读了！你长这么大，经历这么多就是为了嫁给一个男人？！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眼里还有没有爸爸妈妈！”
我看到妈妈咬着牙齿，情绪激动，心里一虚双手抓着被子往背后缩一步。
“妈妈……我错了！对不起！”我又哭了。
“真是不打你不长记性！你这个样子妈妈看着就气！”我再一次看到妈妈高高扬起的右手。
“阿姨！不要打了！曾可，除了是你的女儿还是我的女朋友，除此以外她只是她自己。
她想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干涉、绑架她。你虽然养了她二十几年，那是母女亲情不是你绑架她的理由。
曾可，她已经很痛苦了……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你的安慰而不是打骂。您是长辈，你可以打人。如果还要打得话就打我吧，我是男人随便你打。”陈志国说着紧紧把我护在怀里。
妈妈收了手转身出门。
“别怕！曾可。”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做的什么事情都是错的……爸爸妈妈把毕生的希望和心血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
他们希望我能够爱惜自己的身体，过自由轻松的日子。可是……我并不想那样。”
“不要怕！没事的，你就是你。你想什么，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站在你身边。
人生并不长，你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掌握自己的人生吗？即使是自己的爸妈也不能绑架你！相信他们冷静下来会理解你的。”
“你的爸爸呢？还有薛姨？”我问陈志国。
“刚才还在这里，后来你爸爸来了。他们吵了几句……两人就提前走了。无论他们怎么想你看你都不重要，曾可。”
“怎么不重要？呜呜……一直以来我都特别害怕自己被人误会。我是个普通人，他们却偏偏给我套上学霸、抑郁症、特立独行的标签。吃海鲜也是，别人能吃我却不能吃，我担心你爸爸和薛姨会认为我孤傲。”
“所以你就吃了。曾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不一样的个体。你为什么一定要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你妈妈说的对，你读了那么多书，经历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和别人一样？
为什么不能勇敢的做自己了？我回归家庭和你没有必然的联系，血缘亲情是无法割裂的。
决定权在我和陈伯年心里，其他人都无法影响和改变。冰山集团年终有一个股东大会，爸爸打算对股权重新进行分割，这事薛姨早就知道。也许她有自己的打算……”
“那她能在那之前和你爸爸结婚吗？”我问。
“结不结婚都不能影响爸爸的决定。”陈志国回答。
“那我呢？”我又问。
“你也一样。”
第二十七章 还是那个杨过——
——27还是那个杨过——
我躺在病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爸爸刚刚进来和我说了几句话，被我气走了。
宋婵娟正在学校上课，陈美琳随陈伯年回杭州了，现在只有陈志国愿意陪在我身边。
古代的皇帝自称「孤」、「寡人」，说明人做到极致是不会有朋友的。
今天我体会到了，我和陈志国被孤立到一个尴尬的境地，既不讨好陈伯年还和我爸妈之间竖起了隔阂。
我想到金庸写的《神雕侠侣》，杨过带着重伤的小龙女在全真教祖师爷塑像前拜天地的情景……即使是最亲近的亲人也不愿支持他们……
“曾小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陈志国的声音。
「我在想……当初杨过为什么一定要在全真教和小龙女拜天地……这不是在竖靶子吗？
即便全真教、黄蓉他们当时候不反对，他却在每人心里都订了一根刺。这一根根尖刺最后逼的他和小龙女只能脱离世俗过隐居生活」。”我睁着眼睛缓缓的说。
“小曾可，你多虑了。杨过小龙女是否幸福你只能钻进小说里去问。我不知道你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怎么就扯到《神雕侠侣》那里去了？”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境遇就和他们很像吗？”我问。
“呵呵……我只能说曾小可的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医生说你的胃出血止住了，但还要住院观察一天。曾老师，明天正好周末，你好好养病，其他的都不要想。否则我念紧箍咒！”
“紧箍咒？”我好奇的问。
“曾小可明知自己海鲜过敏却不怕死的去尝试，自以为讨好了我爸爸。事实上却激发了两方家长之间的矛盾，我爸爸觉得你软弱，你爸爸觉得我们家强势。
曾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都不要做了！为师每次绕在你身边帮你善后心很累。”
“对不起！”我起身双手握住陈志国的手。
“你看，曾小可如果没有了师傅可怎么办？谢谢你，陈志国！”
“陈志国身边如果没有曾小可也会迷失自己的……”陈志国看着我眼睛红了。
我感到胸口有情绪翻滚涌动，一把抱住陈志国的脖子默默闭上双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嘴唇被人咬住，一双手伸进我衣服领子里面。
“陈志国，你干嘛？”我喊。
“男人和女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一样……”
“你？！”
……
再次从医院出院，我不敢惹事。每天除了上课，乖乖的待在电脑前出方案画图。
妈妈除了叫我出门吃饭，其他时间对我爱答不理、态度冷淡。
这种冷暴力的伤害在宋婵娟回家的时候变得尤为明显，我有时候甚至想噗通一下跪在妈妈跟前磕头认错，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我随手拿着一本从图书馆借的植物图册翻阅。植物遵从自己的生长习性存活，一旦环境改变要么死去要么改变生长形态。
水杉本应生长在湿地，人们把它移植到陆地它虽然也能存活但它早已经失去了原来茁壮、挺拔的样子。
棕榈本是热带植物，在云南海南一带生长的又高又大，移植到内地他们变的又矮又小，还有榕树也是。
世间的花卉各种各样，有一种花卉花开在炎炎夏日，花色艳丽、花瓣多而肥美，那就是莲花。
它的花茎挺出水面，清风徐来、风姿灼灼，古人将莲花比作君子。
《爱莲说》周敦颐（宋）；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无论周敦颐如何自恋清高，莲花寓意清廉、自爱这是事实。
路奇市曲扬新城行政中心方案设计正好可以以「莲」、「廉」作为设计理念，形神统一创造出让市民有归属感的环境空间。
说干就干，我拿出图纸用铅笔画广场和建筑布局的草图。莲花除了象征君子，它在佛教里还有其他重要的寓意。
观世音佛就是或坐或立在莲花之上的。观音又作南无观世音、大慈大悲观世音。
观世音菩萨曾经发愿，任何人在遇到无论任何灾难时，只要一心虔诚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圣号，即会得到观世音菩萨的救度，正所谓「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观世音佛普度众生，在百姓心中它是精神的皈依。曲扬新城行政中心可以通过建筑围合广场，加入「莲花」的造型，寓意政府的廉洁、百姓归心。
陈志国晚上回家，看到我还在画方案草图。
“我就知道，曾可一定会和别人不一样……”
“还是那个杨过。”我说。
“杨过？！关杨过什么事？”他问。
“挣扎在世俗和凡尘中，内心却住了一朵代表高洁的莲花。”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些是适合自己的，有些是适合别人的。师傅你会怎么选？”
“曾小可，这个问题有水平。嗯……我会选最简单的，无论适合自己还是适合别人，我要最简单的！
呵呵……所以我要曾可好好的，嫁给我。我们再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好吃、好睡、好玩，幸福到老！
所以，曾小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方案我收了，你出门右拐厨房，从身后紧紧抱住妈妈，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
妈妈正在厨房洗碗，她老了背影越发消瘦。我默默走到身后双手轻轻圈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可……”妈妈的声音。
“妈妈，对不起！”我说。
“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孩子！伤害自己的事情不要去做！
妈妈只想你好……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我老了，我和你爸的想法一样。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是我们唯一和全部的爱。”
第二十八章 被盗版——
——28被盗版——
这天陈志国出差，我在ZC事务所加班。爱怜（爱莲同音）广场的方案材料进入后期汇总的尾声，这个方案像宁乐生长楼一样集合了我所有灵感和心血。
广场的中心雕塑是一朵抽象的莲花，行政中心的综合楼、图书馆、美术馆、博物馆等围绕广场呈五角莲坐的形状。
第一次出策划案的时候，市民广场的名字暂定爱莲广场，取周敦颐《爱莲说》的名字。
后项目组讨论的时候，我觉得「爱莲」太简单直观，有照搬的嫌疑。
“怜”疼惜、可爱的意思，它和莲同音，「爱怜」更好。“爱怜。”
有悲悯、疼惜的意思，爱是相互的。有一句话「爱民如子」、「民心所向」，若是政府对公民就像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心存爱怜之心，而公民对政府就像信任自己的父母一样那该多好。
我正在电脑前整理资料，聂乘风走过来围着我的办公桌绕圈圈。
我心里在笑，假装不看他，他急的加快了绕圈圈的频率。再绕下去我可能就要头晕了。
“聂乘风，什么事？”我问。
“曾老师，你相信我吗？”他焦急的问。
我摇头……
他眼神变的暗淡，低下头。
“我不信你信谁？”我笑着说。
“那就好。”聂乘风眼里闪着感动的光。
……
“曾老师，我们行政中心的方案被天意盗了。”聂乘风坐在我对面。
“你怎么知道？怎么可能？这个方案目前只有项目组的三个人还有陈总见过，连你都不知道。你知道方案的名字吗？”我笑着问。
“爱怜广场。”
“啊？！”
“问题出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让我留意天意设计公司吗？我在他们公司讨论群里留了一个马甲账号，看到他们这几天在讨论爱怜广场。说什么爱怜、爱莲还有宋朝有个周敦颐……”
“聂乘风，会开车吗？”我说着从办公室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长把扳手，把陈志国的车钥匙扔给他。他接了，我背了包先一步钻进电梯等他。
……
聂乘风在前面带路，我背着大帆布包走在后面，电梯把我俩送到15楼。
从电梯间走出来，我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白色大理石装饰的公司大厅前台最上面LED滚动着：欢迎光临北京天意国际建筑设计事务所（路奇分院）。原来黎子鸣的天意就是著名的北京天意建筑的设计分院，我双手拽了拽肩膀上帆布包的带子，心里发虚。
北京天意建筑我大学时代就听过，导师王月还做过天意的评审专家。我走在前面，前台的美女礼貌的站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找你们老板，黎子鸣。”我的声音颤抖了，一旁的聂乘风看我样子也紧张了。
“请问，女士您的名字？”
“曾可。”
“好的，稍等。我打个电话。”
黎总办公室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衬衣男子的身影，他站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我。
我看他剑眉舒展，眼角是温暖笑意，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我心里一暖也笑了。
“曾老师，欢迎你大驾光临！我的办公室蓬荜生辉了。”他笑着说。
“黎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也用套话寒暄。
“曾老师，请坐，有何指教？”
黎子鸣把我们领到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坐下，转身亲自去泡茶。
来之前我胸口压着一团怒火，此刻心里却像是住了一团棉花，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找点借口发火？
聂乘风挨着我坐下，我看他脸上是谄媚的傻笑，早没了脾气。
我端着茶杯，喝一口，想着要不要摔个杯子什么的？
抬头黎子鸣正在看我，我脸一红低下头。难道他看出我的想法了？
“黎总！爱怜广场怎么回事？”我干脆开门见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