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那个叫曾可的女人,然后和陈志国、陈伯年私了。否则我们出事,第一个先把你杀了!”
“哗!”我往回跑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踢在门口的台子上,台子上堆的办公用品和文件倒在地上散落一地。
我奋力拉开门,身后一只男人的大手捞住我的胳膊。我心底的恐惧被激发了,反身用力一推人冲了出去。
我不停的按电梯的下楼键,转身看到黑夹克的男子追出来。
我转身冲进楼梯间,因为紧张我的胸口开始有抽痛感,我双手抓住楼梯的扶手,脚下一滑,人往后仰……
……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我用力呼喊,却只能听到嗡嗡的蚊子一样的细微声音。
原来我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了,有胶带绕着我的脖子和嘴巴紧紧一圈。
我被人绑架了!我的后背靠着一堵墙,墙面冰冷、坚硬。平静下来,我努力回忆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自己抓着楼梯扶手,仰天一跤,然后倒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人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嘴里在呼喊曾可的名字。
毛巾捂在我的鼻子和嘴巴上,我闻到刺鼻的药水的味道。闭眼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黎子鸣惊慌的眼神。
他的嘴巴在动,似乎还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答应了爸爸今晚要回路奇学院陪妈妈、宋婵娟一起吃饭。
现在,我却只身困在黑暗的空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唯一能感受的是身体被绑的疼痛、鼻腔的呼吸、胸口的心跳。
上次在上海徐家汇公安分局的时候,警察王治告诉我,陈志国大学毕业前夕被人绑架过。
现在推算,时间正好是十年前,那时候冰山的老板还叫陈伯仲。
有人设局趁陈志国喝醉绑架了他,并且给他扣了一个强奸女性的帽子。
现在,我终于亲身体验当初陈志国面临的困境了,无边无尽的黑暗,无休无止的等待。
以前我听人说,人一旦认命了就不会挣扎,只要不挣扎就不会痛苦。
比如一个溺水的人,当她沉入水底的时候,黑暗和内心的恐惧会压垮她,她越奋力挣脱通过鼻腔和肺灌进去的水越多,死的时候越痛苦。
但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当她沉入水底的时候内心平静、无心挣扎,有时候水的浮力反而会把她带出水面。
这个时候,一心自杀的人会在身上揣一块或者胸前捆一块大石头,只求自己待在水底慢慢死去不要醒来。
曾可的第六感和想象总是比别人强大。黑暗中,我看见自己抱着双腿沉入水底的画面。
她闭着双眼,长发借助水的浮力一根根竖起,水流无声无息,她就像沉睡了一样。她会死吗?曾可会死吗?
我看到爸爸开车在路奇市区走走停停焦急的寻找我;
妈妈拉着宋婵娟站在人群中央流着泪水呼喊我的名字;
陈志国脸上是一副丢了魂魄一样的表情,曾可丢了可怎么办?师傅把自己的徒儿弄丢了可怎么办?
世间的因果就像有轮回一样。陈伯年得到冰山却在自己儿子心里埋下了永远的伤害;
陈志国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却被人觊觎和利用;
曾可想要公正公平却常被世俗规则玩弄。
……如果这是一场梦,它该醒了!如果这是结局,我认了!
只是,师傅!曾小可答应过你的,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历险、打怪、升级。我不想食言!
我不想食言!!
第四十八章 精怪的耳朵——
——48精怪的耳朵——
“曾老师!你在里面吗?”
我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因为听到了聂乘风的声音。他找到我了!我拼命发出嘤嘤的声音,他听到了。
“曾老师,你等着!我这就把这门砸了!”
门开了,刺眼的白光刺的我眼睛疼,聂乘风手里果然举着一把装修的大铁锤。
他脸上是慌乱的表情,眼里有恐惧的神色,双手举着锤子站着没动。这个笨蛋!能不能先把我放了再摆pose啊?
“嘤嘤……”我其实在骂他。
“曾老师!我以为屋里还有别人。”
“聂乘风,屋里要是还有其他人的话,刚才你那样傻站着早就被摁地上了!”得到自由我大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迷幻剂的作用,我的时空感受发生了错位。
聂乘风说,他把U盘交给傅成功便一个人开车折返了。车子开到天意办公楼底下,搬家公司的大货车已经开走了。
他一个人坐电梯上到15层,在天意办公室找了一圈,打我手机没人接。
他知道天意在地下车库租了一个杂物间便坐电梯下到负一层,顺便向守地下车库的保安借了一把装修砸墙的大铁锤。
也就是说,我从被关进杂物间到聂乘风找到我,中间的时间不超过1小时。但是对我而言,这段被绑的经历却像有一年一样漫长。
“曾老师,你的手机呢?”聂乘风问。
“借你锤子的保安呢?”我问。
……
我坐聂乘风的车回到ZC,爸爸正在办公室陪同事们聊天。他脸上是轻松的笑容,看见我进门向我招手。
“我这个女儿,小时候调皮的很,和男孩子打架只要有武器绝不动手!她读书很厉害……考高中的时候是县里的前十。高考……”
“爸爸!”我的声音突然变了,很陌生。
“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路上,我不敢再说话。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看到的、触摸到的是不是真实的,那个真正的曾可是不是已经在那个漆黑的小屋里迷失了。
我好怕!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道路两侧的建筑变得扭曲,夕阳的光辉将天空映成了血红色,这倒是怎么了?
我扭头看爸爸。他在边笑边说话,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见。
爸爸,他在说什么?我做了一个张嘴的动作,没有声音。我竟然失声了!
我心里慌乱,看一眼汽车后视镜,发现自己还能管理自己的表情。
车子开进路奇学院,拐过院办公楼、教学楼,绕过图书馆顺着环人工湖的林荫道往路奇学院里面开。
我看见一栋栋排的整整齐齐的六层楼房,爸爸找到一个路边的车位停好车。
他回头看我一眼,笑笑拉住我的手。我跟在爸爸身后慢慢爬楼梯,门开了。
我看见陈志国站在门口对我笑,他身后是妈妈和宋婵娟。陈志国不是还在杭州冰山集团总部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和宋婵娟在等我吃晚饭,现在快吃晚饭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陈志国和我交流了一个眼神,他眼里突然闪现惊恐、心痛的光。
他往前走一步,把我拥在怀里,右手使劲摁住我的脑袋。我想抬头,他用力摁住,温热的嘴唇印在我头发上,我闻到了清新的陈志国的味道。
“叔叔,阿姨我带曾可回卧室待一会。吃饭的时候我们再出来!”陈志国的声音。
“曾可姐姐!”宋婵娟的声音。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关心!”妈妈的声音。
我是被陈志国抱进卧室的,他把我放在卧室的床上。他看着我,脸上是阳光、纯净的笑容,手指轻轻伸进我的头发里,发丝被他一根根拨动,鬓角的碎发被他撩到耳后。
“曾可,有没有人说你的耳朵长的跟别人不一样?”
我抬头呆呆的看他,我感到男人手指的指腹停在我的耳朵上,手指顺着耳骨轻轻滑动,最后停在耳垂处。
“你的耳朵很薄,耳垂不明显,小小的不像人类的耳朵。你常说自己是一只流浪猫,哦……你曾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流浪狗。
无论是猫还是狗,它们的耳朵都没你的好看。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怎样欣赏自己爱的女人,我觉得你浑身上下耳朵最美,最吸引我。
因为我只要看到它,就会以为自己爱上了遗落人间的精怪。
你勇敢、固执、灵气,当然也受过很多伤害。曾可你害怕吗?
如果害怕就点头。我陪你待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走出这个门。你如果想这样做就点头!”
听到这里,我看着他的眼睛点头。
“你想睡觉?”
我又点头。
“我帮你换衣服?”
我想了一下点头。
“我们睡一觉再吃饭好吗?”
我先点头,再摇头。
“为什么?”
我抬起右手指指卧室的门。
“曾可,你太可爱了!我会把门打反锁的!我的声音很小的。”陈志国说完抱着我的头对着嘴唇狠狠的亲一口。
他果然走到卧室的门边,我听到门反锁的声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门的意思是让他先出去陪爸爸妈妈吃饭,吃完饭再来陪我。我不饿还不想吃饭。
我穿的是格子衬衣,他伸手摸上我的脖子,然后一粒一粒解衬衣的扣子。
不是换衣服吗?他却抱着我抚摸我的后背,然后熟练的松开内衣的暗扣。
陈志国,你不是要帮我换睡衣吗?我疑惑的看他。他被我看的不好意思,脸红了。
“曾可,你不要这样看我。这样我会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坏事。”
难道不是吗?我继续看他。
内衣脱了,他低头帮我脱裤子。
“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陈志国抱着我,将我贴紧他的胸膛,我把头藏在他的脖子下面,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他抱着我起身,原来他在单手脱自己的裤子。为了不让我自己掉下去,我用力圈住他的肩膀。他的身体温热、软软的,我就像被一团云彩包围了一样。
“啊!”又是我的声音。
“曾可,你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一屋子人在客厅呢!”陈志国咬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果然!
“姐姐,姐夫!饭菜都好了,出来吃饭吧!”
宋婵娟!
第四十九章 真相——
——49真相——
我的失语症状在被绑后的第三天才慢慢恢复。爸爸、妈妈看我的样子就知道我的抑郁症犯了,因此什么都没问。
只有宋婵娟压抑不住好奇心每天跟在我身后问这问那,她就像一只嘈杂的小麻雀一样时刻在我身边飞来飞去,叽叽喳喳。
有时候,我会冲她笑笑,她就像被我电了一样,更加卖力叨叨。
陈志国除了去ZC开会,其他时间都会陪我待在家里。我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还连累了陈志国。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就是走不出去。
每天晚上凌晨2点左右,我会出一身大汗,头发脖子都是汗水。
每次醒来都是紧紧抱住自己,牙齿打颤,陈志国从身后紧紧圈住我下巴摩挲我的耳朵。
这个时候,我常常突然坐起。曾可,你怎么啦?
他会问。然后我回答,上厕所。失语症好了以后这种夜起的毛病又持续了一周左右。
我有预感会有事情发生,因此每次陈志国接电话的时候我都特别敏感。这天,他接完电话突然问我。
“曾可!你被赵晓齐、黎子鸣绑过?”
“谁说的?”我问。
“刚刚路奇警察局打来电话,赵晓齐被抓了。他承认抢了你的包,还绑过你。”
……
陈志国开车把我送到路奇公安分局,隔着玻璃我看到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子的脸。
那天在天意他抓过我,但是那段记忆在我脑海里变得模糊了。
他穿着看守所临时羁押的黄色背心,垂着眼睑,头发乱一团,皮肤暗黄色,我能看到他鼻子眼角细细的斑点。
他的年纪,大约30岁左右的年纪。他抢我包的时候带着口罩,因此我对他的一双眼睛、身材背影、走路的姿态记忆深刻。
“我的身份证呢?”这是我问的第一句话。
身后傅成功噗嗤一声,我扭头。
“曾老师,继续!”
“赵晓齐是吧?你知道的这个社会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我不能买火车票、飞机票,不能住宾馆,银行卡开户也不行。我的工资卡冻结后学校一分钱打不进去!把身份证还给我!银行卡也要!”
“你的包我给黎子鸣了。你们有本事把他也抓进来啊。”赵晓齐看着我说。
“黎子鸣的案子,警察自会追查。你先把你的犯罪事实交待清楚!你为什么要把曾老师绑了关地下车库?”傅成功插话。
“因为我想逃走,黎子鸣也想。曾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我们,那天抢包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性格了。于是和黎子鸣把她绑了暂时关地下车库的杂物房里。”
赵晓齐还在说,我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录音播放器。
……
“谁叫你来的?”
“你承诺的钱还没给?”
“那你承诺我的东西呢?”
“我给了!”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不要给我装傻!”
“你让我抢包我抢了,你并没有指定我一定要拿什么东西。现在有条子已经在跟我了,我要走了。没钱我怎么走!”
“现在你还有一个选择?”
“抓了那个叫曾可的女人,然后和陈志国、陈伯年私了。否则我们出事,第一个先把你杀了!”
……
我收了手机,傅成功拿了一个笔记本从身后转到我右手边坐下。
“曾老师,怎么回事?这段录音我第一次听到。”傅成功小声的问。
“我也是这两天翻手机发现的。”
“啊?!难道你不知道是你自己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