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每天不用去医院探望萧佑安，橘夏还是把自己的时间塞的满满的。很快，学生会接到放假通知。
橘夏打电话给萧佑安，说了放假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萧佑安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一丝开心，反倒的闷闷不乐。“要放假了啊。那寒假要放多久呀？”
橘夏愕然，这不像是萧佑安的性格，以前说起放假他都是很开心的，怎么这次一反常态，“放假不好吗？你之前还不是一直嚷嚷每天上课要累死了么？”
萧佑安依旧闷闷不乐，“可是放假的话你就要回家了，就不能再来看我了。我见不到你怎么办呀？”
橘夏被噎住，只是沉默。
“橘夏，你在听吗？”
“嗯。”
“你不开心吗？怎么声音闷闷的？难道是你也不想放假，害怕会想念我。”
“我呸。”橘夏刚刚的郁闷一扫而光。萧佑安还是萧佑安，一点都没变。
“别这样嘛，好歹我也是病人，你这么对待一个病人是不是太冷血了？”萧佑安又开始撒娇起来，橘夏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这是又要开始了吗？”
“我哪敢呀。”萧佑安悻悻地摸了摸鼻尖，“橘夏，你能不能在寒假结束之前提早几天来呀？”
橘夏沉默……她寒假的时间必须要兼职，要是早来几天的话，住宿都是个问题。
可想到萧佑安委屈巴巴的样子，橘夏想要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来。
过了许久，橘夏终于下定决心，“好的，我早来三天。”
萧佑安没想到橘夏会答应，原本揪着的一颗心瞬间恢复跳动，要不是因为腿骨骨折还没好，他大概要激动地蹦起来。“就知道橘夏最好了。”
橘夏一脸无奈，“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很快，学校组织了考试，大家对假期的到来都津津乐道。
橘夏收拾好东西和安然、瞿梦溪、徐佳洛一一道别，然后去医院探望萧佑安。
假期有五十天，橘夏已经计划好了假期事宜，她还联系了顾怜生，虽说高露露已经复学，橘夏心里多少还是会忍不住关注高露露的消息。
萧佑安已经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拆掉了，只是简单做了固定，脸上的伤口都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要不是腿部骨折还没有恢复，萧佑安都可以活蹦乱跳了。看到橘夏来，萧佑安一屁股做起来，忘记了右手的伤，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嘶」。
橘夏看着萧佑安变色的脸，急忙上前查看，“你干嘛，不知道自己有伤吗？刚拆了石膏没多久，是想再打石膏吗？”
萧佑安看着橘夏一脸急切地查看着自己的伤口，虽然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生怕会碰到伤口。
顿时感觉有甜甜的味道在心口轰然炸开，看着橘夏傻呵呵地笑着：这是不是说明橘夏是在乎自己的。
橘夏检查了萧佑安的伤口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又不是个小孩子了，还总是一惊一乍的。能不能拿出你的高冷气质来？”
萧佑安听着橘夏的抱怨感觉心里很是舒坦，“这不是因为有你照顾我吗？再说了，我哪敢和你橘夏有高冷气质呀，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橘夏翻个白眼，顺手拿起桌上的苹果一点点削皮。“今天大家都离校了，我过来和你道个别，下午三点的火车。”
“你今天就要走了吗？”萧佑安看着橘夏恋恋不舍。
橘夏专注地削苹果，淡淡回应，“嗯。”
“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你还没吃饭呢吧？”
萧佑安看着手机，现在是十点，至少还有四个小时能够在橘夏身边，他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还没离别就已经开始想念的感觉了。
说着，萧佑安拨通萧母的电话，“妈，你中午给我带麻辣香锅吧。两份米饭，还有要一份樱桃肉，一份咕咾肉。”
橘夏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两半，递给萧佑安，“你应该多吃一些水果，这样才好得快一点。对了，老师说你这情况，下学期直接补考就行了。我托安然和班导说了情，班导说档案上不给你记考勤。”
萧佑安笑眯眯地吃着苹果，活像只肥仓鼠。橘夏忍不住被他的吃相给逗笑了。“你是不是完全没有形象包袱了？”
萧佑安自顾自地吃着苹果，也不搭话。橘夏从书包里掏出两本书来，“这是上星期和安然她们去逛街时候买的，一本是《罗生门》，一本是钦努阿 • 阿契贝的《瓦解》。应该够你看一段时间了。我会提早三天来，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
萧佑安看着橘夏手里的书，还没拆封。“这算不算是送我的礼物？”
“算是吧。”橘夏沉思一下答道，“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萧佑安急忙放下手里奇形怪状的苹果，用纸巾擦了擦手，伸手去接橘夏递过来的书。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我还正愁你不在的时候谁给我带书呢，这不就来了嘛。这叫什么来着？嗯……对，就叫心想事成。”
橘夏看着萧佑安确实喜欢的样子，也很开心，“我本来还怕你不喜欢。”
萧佑安想要打开塑封，尝试了几次，一只手还是不方便。
“我来吧。”橘夏看着萧佑安懊恼的样子，拿过书来打开包装，然后还给萧佑安。
萧佑安拿着两本书开心得像个孩子，橘夏给萧佑安倒了杯水，“对了，医生没说你这伤还需要住院多久吗？”
“医生说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估计等开学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那你安心养伤，等开学了大展身手。”
“那肯定的。我都已经一个月没有摸到篮球了，感觉自己的手都僵了。”萧佑安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胳膊，眼底察觉不到的伤感。
橘夏没察觉到萧佑安眼底一闪而逝的悲伤，“等你好了就能打篮球了。对了，李磊学长那天和我说校园歌手大赛要报名了，你要不要考虑参加？我说问过你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萧佑安沉默半晌，抬头看着橘夏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参加吗？”
橘夏被萧佑安这么一问先是一愣，接着白了萧佑安一眼，“这种事情我又不是你，怎么替你做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毕竟有天赋，也不要随意浪费。”
萧佑安笑笑，“不是还没开始嘛，等报名的时候再说也不迟。橘夏，你假期有什么计划吗？”
“多读书。”
“还有吗？”
“没了。”
“那再加一项可以吗？”
“加哪一项？”
“有空给我打个电话。”
“发微信可以吗？”
“也行。”
“哦。”
在橘夏要离开之前，萧佑安还是执意要下床，目送橘夏离开。
萧母看着儿子拄着拐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收拾床铺。
第16章 再见高露露
Q市的冬天异寒冷，橘夏在家教和辅导班之间来回穿梭，直到那天，她在书店里遇到了高露露。
橘夏看着高露露，她之前干净利落的短发已经不复存在，不知何时蓄起了长发，爱笑的她变得稳重许多，再不会像之前那样，笑得干净明媚了。
就连那双清澈的眼眸也盛满了淡淡忧伤，在看到橘夏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眸中一闪而过，快到橘夏都没来得及抓住。
高露露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她齐肩短发，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方框的眼镜，粉粉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两颊上的梨涡随着她的笑容浅浅晕开，橘夏总觉得她的笑容很是熟悉。可一时想不起，到底像谁。
就这样，橘夏和高露露对视着，彼此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橘夏反应过来，转身准备离开。高露露却率先开了口，“橘夏。”
橘夏原本抬起的脚轻轻放下，她站在原地，背对着高露露，神色复杂。橘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说你还吗？又说不出口。
高露露身边的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着橘夏，眸色沉了沉。
“橘夏，你现在有时间吗？”高露露走到橘夏身边，声音轻柔，像是在和老友叙旧一样。
橘夏想了想，还是回答：“有。”
橘夏跟随高露露来到她们以前常去甜品店，这里有着太多橘夏不敢触碰，却也无法忘记的回忆。坐在她们曾经坐过的位置，橘夏内心感慨万千。
高露露点了橘夏最爱的柠檬茶，还给身旁的女生点了芋圆奶茶。
看着对面坐着的高露露，橘夏内心局促不安，脸上却很平静。
“听说你考上了师范大学？”高露露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橘夏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高露露也没有介意橘夏的冷淡，继续询问：“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像书里说的丰富多彩？”
“很充实。除了知识，还可以学到很多其他的知识。”橘夏看面前的柠檬茶，眸光深邃。
“听说萧佑安和你报了同一所大学。”高露露并没有用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陈述句式。
橘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抿紧嘴唇，敛眸不去看高露露。
“那天在篮球场，我是想要羞辱你一下，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很抱歉。”
高露露语气诚恳，可橘夏还是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着橘夏沉默不语，高露露只是苦涩一笑。“橘夏你恨我吗？”
橘夏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恨高露露吗？可是心情复杂，她无从得知答案，只能静静地坐着。
“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也没想过让你原谅我。今天遇到你，只觉得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责任。
顾老师和我说了，我之所以能够复学，都是因为你。我很后悔自己之前做过的错事，也很难过我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搞得一团糟，真的，橘夏对不起。”
高露露的眼泪砸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橘夏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着桌面上的那滴眼泪，它碎成一片，四分五裂。
“我知道你其实是怪我的，怪我当初没有相信你，是我鬼迷心窍，信了别人的挑拨离间，也是我心思百转，没有当面问你真假，我不想为自己的愚蠢狡辩。可是橘夏，我们在一起两年多的感情，还能回到过去吗？”
橘夏的指尖划过掌心，低声重复，“回到过去……”
其实橘夏何曾没惋惜过，她也很想要回到过去。只是感情这东西太过复杂，当初的情比金坚都可以走到相互埋怨，那之后的破镜重圆还能够和好如初吗？
“橘夏你能原谅我吗？”高露露听到橘夏的呢喃心头一喜，这一年多的时间，自责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每每回想起自己针对橘夏的一桩桩一件件，总是愧疚难当。
“我不怪你。”橘夏抬起头，看着高露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高露露听到橘夏的话难掩开心，“那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橘夏苦笑，“露露，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能原谅你。我们得感情就好比一杯水，撒了盐进去，水质看不出任何变化，可只要你喝了，就会明白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杯了，因为它已经变味了。”
说完这席话，橘夏站起身离开了甜品店，她头也不回，却在转角处忍不住泪流满面。
高露露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静静地落泪。这个结局，她自己早就知道不是吗？可为什么还这么难过呢？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身边的女孩看着高露露难过的样子，有些生气地说道，“不和好就不和好呗，有什么了不起。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这么冷淡，都要把人冻成冰了。和她做朋友，得多累呀。”
高露露惨笑，“齐鸢你不了解橘夏，她遇火滚烫，遇冷成冰，之所以现在这种态度，不过是因为我触碰了她的红线。也是，我自己作的，还有什么怨言。”
名叫齐鸢的女孩还是不解，“不就是一场误会吗？现在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何必非要这么较真呢？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及时改正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不近人情吗？”说完还忍不住撇了撇嘴，一副瞧不上橘夏的表情。
高露露擦干眼泪，“你没见过她的温柔，就不应该刻意她的冷漠。”
齐鸢不以为然，“我看就是小题大做。”
橘夏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门口的石阶上，橘夏推开门，家里很安静，安静地像没有人一样。
桌上摆放着已经用过的碗筷，还有盘子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饭菜。
橘夏轻轻地关上门，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转身走进厨房去找筷子。
一进到厨房，橘夏就看到厨房地上放着三个已经空掉的酒瓶，她蹑手蹑脚地回到桌边，开始吃饭。
等到橘夏洗好了碗筷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妈妈恰好走出来，橘夏刚要开口，就看到妈妈脸上的伤痕，她只好闭上嘴。
妈妈看见橘夏回来，用耳边散落的头发试图遮挡嘴角的伤处，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橘夏你回来了。外面冷不冷，你吃饭了没？妈妈给你热饭去。”说着就朝客厅走去。
“不用了，我已经吃了。碗筷洗好了，放在洗碗池里了。”橘夏强忍着眼泪不让它们落下，卧室内传来响雷般的呼噜声，橘夏知道，他睡着了。
“你吃了，那你热饭没？别总是吃凉的，对胃不好。”妈妈语重心长地叮嘱橘夏，“你要不要喝牛奶，妈给你热牛奶。”
橘夏看着头发散乱，满脸伤痕的妈妈弯下身拿出牛奶，倒进玻璃杯放进开水里，然后转过头笑着问自己，“橘夏，你每天出去打工累了吧。要不要歇一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