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Gabriel的第六感极强,他觉得此时和王与仝谈论这话题,并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果然,王与仝淡淡一笑,回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Gabriel了然一笑,冰山总裁、钻石王老五看来是红鸾星动了。
年终的忙碌中,王与仝的的忙中偷闲只能点到为止,但他还是发了消息问袁纯:“你朋友有什么偏好或者忌口的?”
“哎,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袁纯立马觉得被区别对待了,满肚子不高兴。
“没必要。”
袁纯在心里腹诽,我也是很讲究的。好吧,下次一定要装模作样一下,给点颜色给王与仝瞧瞧,可具体怎么装又毫无章法,似乎,她对于美食还真没那么挑剔,果真是好养活嘛?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思中……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王与仝话的问题如实抛给了南荻。
袁纯: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或者忌口的;
南荻:??
袁纯:我男朋友,你怀疑的18线不出名的小演员问的;
南荻:连女朋友的闺蜜都这么上心,你确定你没有被PUA??
袁纯:朋友,你的阴谋论主义世界观,需要被拯救啊;
南荻:先拯救一下我的胃吧;
袁纯:暴露了吧,暴露了吧,你说,谁才是吃货;
南荻:别转移话题!你现在就是个传声筒。记好了啊,我要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海中捞的、山中长的……
像《舌尖》里的松茸,我们在那个免费水族馆里看到的石斑啊、鲨鱼翅啊,山野奇珍、人间至鲜,划一下重点啊!
袁纯语重心长状:康南荻,我妈说的好啊,人这一辈子吃的东西是有数的,你一下子搞这么奢侈,以后是会饿肚子的……
南荻: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权当减肥喽;
袁纯:我鄙视你,等我通知,准备好肚子,带上你家那口子;
一瞬间,南荻发送了无数个比心的表情过来……
晚上,王与仝又喊袁纯上去吃饭,袁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让他下来。
王与仝故伎重演,说他把大象的年度文创周边,挑了一些带了回来,就在顶楼等着袁纯呢,随便挑。
袁纯反问:“不是说公司财产,不能随便带回来的吗?”
王与仝回:“对,我是特别郑重地带回来的,还动用了公司的司机,让他帮忙搬上了楼。你不会是希望我让司机直接搬到你家里吧……”
“我……”没这么不要脸,袁纯默然了,好像又上了某人的当。
“上来吧,大厨给你做了新的粥,他很久没有机会做药膳了……”
大神公司的大厨,果然也是个妙人。
袁纯本欲装死,可是王与仝又在外面敲门,“笃笃笃……”不紧不慢,却让她心烦意乱。
“这次又是什么借口?”
“饭菜太多,礼品太重,两只手拿不了……”
于是,袁纯怀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上楼去试粥了。
这一次,王与仝倒是正常地开了灯,还真如他所说,窗外都隐没在黑暗中,只剩下了屋中的小世界,但这种私密而温暖的感觉,其实也很迷人呢。
“哇……”
袁纯突然发现了落地窗前的一棵小圣诞树下,堆满了花花绿绿的各式礼盒,凭直觉,这些都是大象的文创周边。
无需王与仝多招呼,袁纯已经飞奔了过去,然后回头望望王与仝,用一双大眼睛问着:“可以吗?”
王与仝挑着眉,含笑点了点,就去餐桌摆放饭菜了。
王与仝晚饭一向吃的很晚,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维持身材。
袁纯有次内涵他:“马吃夜草而肥。”
王与仝文弦而知雅意:“所以要多跑几趟上下楼。”可结果累的是电梯啊!
袁纯蹲着,徒手拆文创盲盒,忙地不亦乐乎,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慢慢地翻看欣赏,空气瓶、IP人偶摆件、橙子表情包小毛绒玩具、实用的笔记本、保温杯……
王与仝说的什么故宫系列和半岛盲盒没见着,袁纯倒是发现自己的最爱——一套纸雕作品。
你能想象,用平面的白色艺术纸,雕刻出立体而栩栩如生的城市、古堡和复杂而精微的人像吗?
再把它们运用到笔记本的镂空封面中、光影小夜灯、还有纯摆设中……
太巧夺天工了,以至于王与仝喊了数次吃饭,她才恋恋不舍地拿了一个光影纸雕小夜灯,来到了饭桌上。
在与王与仝吃饭时,袁纯一直很好地奉行了「食不言」,但是今天却一直在和王与仝说纸雕艺术。
甚至和他谈起了南站项目年后的事件营销,和前期品牌落地推广,是不是可以构建了一个《小王子》的纸雕故事演绎,以小王子寻找玫瑰花的心路历程,来暗示大器万象公司对于南站区域价值的选择、发掘、共同成长的一个品牌深耕理念。
王与仝貌似全部心思都在眼前的饭菜上,还趁袁纯说话时,拿起勺子尝了几口她的粥。
“你有没有在听啊?”袁纯表示很不满。
“年前做个执行方案出来。”王与仝一边擦嘴,一边就下达了任务。
“啥?让坤致做吗?还是我写啊?”
“当然是你。”王与仝露出一个「不然呢」之表情,就禁止她再谈与工作有关的任何事。
“还以为工作狂谈起工作来都是不舍昼夜、随时随地呢……也不过如此嘛……”
袁纯嘀嘀咕咕的声音并不小,王与仝当然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不理她。
如今,袁纯渐渐地恢复了生龙活虎,与她一起讨论工作?
还是在这气氛良好的深夜?她以为他能听得平心静气以及很专心吗?太高看他的人性了。
如果袁纯能知晓王与仝心底到底在想什么,大概也只会害羞地评价一句“流氓……”
又一次,袁纯提出回家后,就遭遇了某人无比热情的「再见礼」。因为跪坐在文创礼盒旁,袁纯被王与仝扑倒在地毯上……
绵密而深情的吻,躲不开,迎还乱,直到两人之间再无缝隙,连空气都窒息了……
袁纯忍不住发不出「嘤咛」之声,厚厚的地毯,仿佛吸走了全部的噪音,把这迷人的呻吟放大,一时间竟让王与仝了放任了自己的意乱情迷,动作也不禁渐渐粗暴了起来……
狂歇渐止,见袁纯眼中隐有泪光,王与仝心疼地轻吻安抚,呢喃着:“对不起,纯纯,对不起,我的宝贝……”
接吻,导致了舌尖被咬破……很痛的……
袁纯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何至于生涩至此啊!情趣这东西,是和她无缘了。
休完三天病假,正好就到了周末,绝绝紫通知她继续在家休养,袁纯直呼赚到了。
不需要加班、不需要担心突然跑出来的工作单或者临时会议,还有区域最大的boss陪在身边,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生巅峰!
值得仰天长笑、笑出声的袁纯,感受到了身体痊愈后的蓬勃生命力和食欲,也十分期待起王与仝安排的——吃饭,被康南荻恶俗地形容成「鉴定闺蜜男友餐」。
王与仝突然没头没脑地发来了消息:“约好了,周六晚上6点半。”然后就是一个地址定位。
袁纯见了心里不由得直打鼓,上海路可是鲸市口附近的繁忙的金融街,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性价比高的吃饭之地。
那里倒是有一两家极高端的星级酒店,但只是和好友吃饭、认识一下,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袁纯有些惴惴不安地对王与仝说:“我和南荻吃饭,最隆重的也不过就是海底捞啊……”不要太过了,否则很容易被定性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我自有分寸。”王与仝能在百忙之中get到袁纯的小心思并及时回复,虽然让她很感动,但是紧接着又说,“不会贵的太离谱的……”
让袁纯很是羞耻,能不能不要直接谈钱,显得自己是有多小市民。
带着羞耻心觉悟的袁纯,周六一整天都消失在书店里,企图用满屋子的书香涤荡干净自己被俗世污染的身心。
“这地方怎么连个正式店招都没有?你确定这是吃饭的地方?”
康南荻挽着男友咋咋呼呼的乡巴佬样,还不如自己呢,这让袁纯小小地平衡了一下。
她刚刚到的时候,也是生出了同样的疑问,不过出于对王与仝的大神光环,她很快地让疑问自动扼杀。
比起吃饭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一家被时光遗忘的私家庭院。
在高楼林立、大厦鳞次栉比的繁华中心地,转身一拐,居然有一家红墙老公馆,被遗留有枯萎爬山虎的院落墙壁给包围着,仿佛下一秒就能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民国旗袍丽人……这里取的就是「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的意境。
非预约不能进的、也没有固定菜系和餐单的隐庐,是鲸市的一家具有家常味的私房菜馆。
在南京算不上顶级,因为规模上不去,每天最多接待4席,意为「四季三餐」,但味道是极好的。
老板自己就是老饕,家里继承了一栋写字楼,光年租金就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他偏偏要去做设计,熬了几年,作品没见什么水花,倒是跟着项目到处跑游历,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和摄影技术。
年纪渐长后,他索性回到了鲸市,盘下来了这座几乎成为废墟的老房子,本来想改造成自己的个人工作室,没想到一来二去就成了和朋友聚餐、聊天、喝茶的私房菜馆,歪打正着的在圈里还挺有名气。
老板最得意的设计,就是设置了四个包间,化用宋词牌名和四季之序列,分别为沁园春、初临夏、玉簟秋、归来冬,又为每一桌都配备的特制的红泥小炭炉,特别适合三五知己好友围炉夜话,十分的风雅或者怀古。
若是恰逢上「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的下雪天,这里就更是一席难求了。
就为了白居易的那一首《问刘十九》中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意境,每年老板的照片都能刷爆朋友圈。
不知道谁酸溜溜地评价这里为「大隐鲸海浮市,一炉至味清欢」,暗戳戳地拍了老板马屁,颇对了老板的胃口,就成了「隐庐」二字的来历。
这些都是袁纯后来听王与仝说的,其实按照她的理解,无非就是「附庸风雅」而已,为了情怀买单,因为她无意中看到账单后真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与仝却笑着说:“有些事认真不得,你认真了就输了,但是老板认真到底那就赢了。别看这里看似仿古,有可能院子里的一个破瓦缸,就是个古董呢,螺蛳壳里左道堂,老板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或者认同这种功夫的,尤其是在快餐文化的今天。关于隐庐也有个「对牛弹琴」式的笑话。
据说,老板曾经在某年冬天,去日本旅游时偶遇了一味白萝卜的料理,苦磨数日后终于偷师成功,回来后又加以改良,就上了一道「冰雪炖萝卜」——
用鲫鱼汤为底,又取古代食谱中的茭白和冬笋为配,最后出来的菜品看似平平无奇,但是一口萝卜天然的清淡和鲜甜之后,还有数种滋味的重叠和变化,让人回味无常。
可惜的是,那天竟然来了一个不懂美食之道和风情的人,非得让老板上一碟子蒜泥醋调料就着吃,完了还评价道:“萝卜不错,就是味儿太淡……”
气得老板背后大骂「对牛弹琴」,怎么可以用极品萝卜来就大蒜泥?
问题是,和气生财的老板,捏着鼻子、板着脸,还真就给上了一碟子酱料……
吃饭预约也就从那时候成了规矩,为了避免双方尴尬,也会事前做点沟通,毕竟对于玩票式的老板而言,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绝不能侮辱我的菜品!
第32章 约饭(下)
王与仝预约的当然是最应景的「归来冬」包厢。
他在公馆二楼和老板聊天的时候,不时地在窗口看一眼袁纯,她正等在门口接南荻和她男朋友。
冬日里,六点多天色就已经很晚了。
虽然在上海路上,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已经被模糊了,纸醉金迷、霓虹闪烁的背景下,夜色是掩饰、是伪装、也是无边欲望。
可袁纯清清静静地站在那边,一身浅驼色的大衣,把身形拉得修长,不知是病了几天确实消瘦了,还是袁纯原本就是适合如此装扮,王与仝愣是解读出了茕茕孑立的味道。
“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是你第一次带潘西(女朋友)来我这里吧?”阅人无数的老板早就看出了猫腻,不由地就打趣他。
“你这雅颂清净之地,总得带合适的人来才行。”王与仝手里转着一个粗瓷手握杯,杯子里的绿色茶汤,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正如他此刻的心境,终究是有些心旌摇荡了。
“这一等,日子可不短,哦哈哈哈……”老板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
“她心眼儿小,你可别给我找麻烦。”王与仝斜了他一眼,警告的含义不言而喻。
“知道,知道,这点眼力见儿没有,还怎么做生意啊。不过我可就有点儿纳闷了,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入了你的眼?你这座冰山,怎么也得浓油赤酱来配,才算是相宜得章啊!”
老板不耐烦地承诺着,问出的问题,曾经也是王与仝自己所困惑的。
“彼之蜜糖,汝之砒霜。情之一字,就在于不可预料,岂是你一个老单身汉所能懂的!而且你这叫生意吗?白占了这块黄金地段,一天只做四桌饭……”
王与仝与老板崔爷是多年的好友。
在崔爷还是设计师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熬夜「头脑风暴」,四处奔跑做项目,和甲方斗智斗勇催结款,一起蹲在马路边捧着电脑改方案……
如今,一个在上市房企身居高位,一个在江湖之野自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