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少女高马尾,相机捕捉到了少女拿着山茶花别在头上,回头的那一刻,灵动可爱。只是这个人真的太像沈听了。
接连的几张照片,都是这个少女背影,侧脸,正脸。
有一张照片是日落时的影子,两个人的影子好像在接吻。
这照片太像沈听,池屿看的出了神,突然撞到了什么。
两个人几乎同时:“嘶……”
定睛细看:“听姐?”
“小金鱼?”
“这么巧?”池屿又指了指照片:“照片上的人?”
“是我,我17岁的时候,我喜欢的人给我拍的。”
池屿一下子没理清楚。
“跟你讲过哒!这是她开的摄影展,她说,为我而开。”沈听带着甜美的笑意,抬头望了望这些照片。
“听姐?你说的那个他?”
“她现在回国了,说要重新追我。”沈听几乎是轻描淡写,甚至有些小傲娇,但眼神里却充满期待。
“!”池屿觉得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没接受。
池屿有印象这个摄影师的笔名叫“宋你橘子”。来之前她还专门上网查了五分钟,原名叫“宋衍年”,女,现代钢琴家,作曲家,摄影师。
“是女孩子吗?”
池屿不歧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只是有点惊叹,她一直不知道沈听喜欢的人是女孩子。
“是啊,她真的很……浪漫。”
“祝你们幸福!”
“收到啦!”
池屿能感觉到沈听快要溢出来的欢喜,与当时提及到那个遗憾的人的时候全然不同,这也许是爱的力量吧。
纪校辞窜出来揉了揉池屿的头发。
池屿介绍了一下沈听给纪校辞:“哥哥,这个是我小提琴老师,沈听。这个摄影展是她……”
池屿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宋衍年。
沈听出来解围:“我未婚妻,我未婚妻为我开的。”
纪校辞很自然的笑了笑:“纪校辞,幸识,祝您和您未婚妻幸福。”
纪校辞和沈听握了握手,纪校辞只碰了沈听的指尖一部分。
沈听端详了一下纪校辞:“这个就是我们家小金鱼说的,喜……”
池屿给沈听开了个急刹车。
“哥哥!我哥哥!”
沈听不苟言笑:“好好好,知道了,你们慢慢逛。”
说罢就踩着高跟鞋离开。
“我老师漂亮吧?”池屿像在夸自己一样夸沈听。
“漂亮,跟小金鱼一样漂亮。”
第12章
几人离开摄影展。池屿左右望了一下“言祠哥呢?”
纪校辞意味深长地笑道:“他说有事,我们先走。”
蒋淑娴倒是不管这些,高考都考完了,纪言祠想追哪个女孩子,她都不会过多关注。她只认最后进到纪家的儿媳妇。
池屿垂下长睫,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了车后在观赏一路的风景。有一说一,岭南千变万化的天空真的很好看,时而夹杂着黄昏般的热烈温柔,时而带着爱恋般的粉色甜蜜。
“在想什么?”纪校辞凑过去,轻声道。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沈老师说明明已经错过的人,如今居然又在一起了。”池屿垂头掰着手指:“我觉得,好幸运。”
池屿不相信爱情能真的长久,好像走到最后,总是会离经叛道。
纪校辞沉默着,看着窗外的景。
池屿又想到了陆泽衍,他也不会喜欢她很久的,这种年少轻狂的爱恋,本就不长久。
池屿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要长长久久,真的好难好难。
吃完晚饭,池屿在后院练了会儿琴,便早早就睡下了,纪校辞还在以前预习高三的内容。纪言祠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池屿睡到了凌晨四点,因为睡太早的缘故,她自然醒了。
她光脚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只有月光在温柔的亲吻这栋房子。
明月当窗,夜色如画。
一派清浅的夏声中,知了低吟浅唱,缭绕入耳,绵绵不绝。
池屿眉眼闪动了一下,二楼窗台摇椅上坐了个人,她试探性喊了声:“纪校辞?”
摇椅转了过来,随着清冷的月色,少年眉心蹙了蹙,眸光意味不明。月光下纪校辞的脸棱角分明,多了几分寒意。
“怎么醒了?”
池屿放下心走过去:“睡太早了,起的也早。”
“再回去睡会儿。”
纪校辞又在哄人。
池屿揉了揉眼睛:“你在这干嘛?”
见纪校辞沉默不语,池屿补充道:“有心事的话,你可以跟我说的。”
“我没事,乖,回房间睡觉。”
纪校辞就是这样,处于童年的影响,他什么都不爱说,不爱倾诉,把事情永远憋在心里。
池屿站了一会儿,刚想调转脚步回房间。
“我是不是,特别不好?”
纪校辞冷笑了一声:“我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把自己父亲送进监狱。”
纪校辞从摇椅上站起来,双手握住阳台栏杆。
池屿耐心的听着,虽然她听不懂,听不明白。
“像我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初中的时候,那些话难听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责怪自己,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母亲就不会自缢。
记得母亲自缢那天清晨,打扮的漂亮,眼神温柔,哄着纪校辞去上学。
母亲是投河自杀,纪校辞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等他兴冲冲的回家告诉母亲自己考了年级第一的时候,母亲的遗体已经盖上白布,送去了火葬场。
连一封遗书都没有,只留下了三个字。
要勇敢。
纪校辞回头之间,池屿看见纪校辞哭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月光下反射微光。
她走过去,踮起脚,轻轻抱住纪校辞。
“纪校辞,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你还有我。”池屿轻声在纪校辞安慰。
她偶然看见脚边两罐啤酒,身边的少年肌肤温热,在她颈肩喘着粗气。
“我喜欢你。”
你还有我,我永远喜欢你。
后来池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只知道,那天晚上,纪校辞紧紧的拥抱住她,好像要留住什么。
池屿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时间。
上午 10:24。
如果不是看到阳台上还未收拾的啤酒瓶,池屿真的觉得那是一场梦。
纪校辞在洗手间洗漱,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池屿,脸上滴着水,眼神涣散。
“早。”池屿问了个好。
纪校辞只是揉了揉池屿的头发。
少年肉眼可见的疲惫,让池屿有些莫名心疼。
其实纪校辞经常被梦魇缠绕,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在夜间偷袭他的内心。
醒来就再也睡不下去了。晚上经常在阳台待着,任由夜间的寒风吹醒自己。以至于一夜没睡,天亮了也没什么精神。导致他现在有极其严重的失眠,伴随着间歇性焦虑。
随着时间流逝,这类症状在减淡。但只要一点点刺激,就会像洪水猛兽一样涌上来,侵蚀理智。
纪言祠看到纪校辞又这样无精打采,只是摇了摇头。
“药吃完了?”
“没。”纪校辞揉了揉眼睛。
“吃完饭去吃药,吃完药就再睡一会儿吧,你老这样,会搞坏身体。”
纪言祠真的适合做个老父亲。
吃完早饭,池屿拉住纪言祠:“言祠哥,校辞哥怎么了?”
“你想听啊?”
“我…可以吗?”
纪言祠只是柔柔地笑了笑:“可以。”
他递了杯水给池屿,缓缓讲道:“你校辞哥哥,把自己裹的太严实了。”
纪言祠一点一点把纪校辞的童年告诉池屿,池屿就像听故事一样,一点一点听了进去。
“世界欠他好多个对不起。”
纪言祠以这句话收尾。
其实他也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没有往深了讲。谁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却沉默了。
池屿眉睫煽动,轻声说了一句:“那我要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做陪在纪校辞身边的那个人。
纪校辞睡了一个下午,池屿端着切好的水果,敲了敲纪校辞的房门。
门把转动,门相继打开,纪校辞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精神了一点,眉目间仍有倦意。
“哥哥。”
纪校辞领着池屿把水果放在书桌上。
池屿注意到书桌上的练习题,看来他醒了有一会儿了。
“你戴眼镜了?”
“度数不高,写东西的时候带一下。”
纪校辞的声音低沉沙哑,好像他这一天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快一点长大,快一点来陪你,你不要不开心了。”池屿不知道该安慰什么,但她会永远在他身边。
纪校辞浅笑:“小金鱼以后要去陪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哥哥。”
可是,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池屿皱了皱眉:“那也陪你。”
纪校辞拿着叉子往池屿嘴里送了快哈密瓜。
哈密瓜很甜,这甜腻腻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昨天晚上趁着纪校辞醉酒说出的话,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
“纪校辞。”
“嗯?”
“没什么,就想叫你一下。”
“傻。”纪校辞捏了捏池屿的脸。
池屿不知道该往哪去,她就坐在房间里看着纪校辞写卷子。那盘水果多是池屿一个人吃完的。
就这样守了一两小时,池屿手撑着头,都快要睡着了。她也不敢打扰纪校辞。
纪校辞用笔敲了一下池屿的头。
“快要开学了,还这么闲。”
“那确实没作业,谁让我考进了华中呢~”
池屿成绩真的还可以,接受能力也很强。纪校辞跟她讲了一点高一的数学题,她领悟情况还是不错的。
纪校辞起身下楼去拿水喝,池屿没陪。
忽然间纪校辞的手机响起,池屿凑过去看了眼备注。
韩景逸。
池屿对着楼下喊了一声:“韩景逸学长找你!”
“帮我接一下。”
“哦好。”
池屿滑开手机屏幕接听了起来。
韩景逸开门见山:“纪大少爷,来打球吗?”
“那个,学长,我是池屿。校辞哥哥有点事,你有什么话我带给他。”
“哦哦!你叫他过来打球。”
“好。”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韩景逸在球场那后知后觉,纪校辞怎么和池屿呆在一块?
纪校辞还没上来,池屿看见屏幕是打开的,她望了一下楼下的情况,偷偷打开了纪校辞的微信。
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是谁让好奇心作祟呢~池屿看到纪校辞给自己的备注是“小金鱼”,倒是亲切。
合着微信也就十来个人,老师亲戚占一半。
“小金鱼。”
池屿被吓得一个激灵。
“啊!啊?”
“看什么呢?”
“韩景逸学长叫你去打篮球!”
池屿极力扯开话题,但是她很不会撒谎,干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
纪校辞轻笑了一声:“知道了。”
终于迎来了开学季,纪校辞和池屿约着一起上学。
纪校辞在楼下扶着单车安静地等池屿,也不催。
池屿头发稍微留长了一点,扎了个高马尾,碎发散在额前,有了校服的修饰,便多了几分甜乖。盈盈十六,宛丘淑媛。
“哥哥!”池屿背着书包跳出来,灵动可爱。特别是那抹甜甜的酒窝,真的醉人。
纪校辞穿校服的时候真的很惊艳,他骨相就很好看,加上眉头间那点寡淡,虽然朝气提不上,但这冷冽中却带着点温柔的,少年感十足。
池屿觉得纪校辞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破碎感。在少年灌风的外套里,藏着好多秘密。
他好像一朵白色桔梗,伴随着惊蛰的微寒,又冷又傲。有漠视苍生的泠冽,孤傲而清冷。
可白色桔梗在阳光之下反射灼热的弧光,有着柔光深情,像温酒入喉,热烈而炙热。
纪校辞选择推着车陪池屿走路,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夏风习习,是清爽的栀子花味道。
这一刻,池屿又对纪校辞多了分心动。
两个人倒也没粘腻在一起,池屿独自去了自己的那个班。
走廊上热闹非凡,她偶然偏眸看见一位少年,叼着棒棒糖,插着裤兜,不知道在等谁。
“陆泽衍同学,你哪个班哒?”
“3班。”陆泽衍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么巧!?我也三班,我俩又得做三年同学了。”
“怎么?不乐意?”
“哪有不乐意,我可高兴了!”
池屿和陆泽衍边走边找位置。
班里没有明确的位置安排,但是都是同桌制,陆泽衍和池屿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中考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