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给去世的人穿衣服那么费劲儿，怪不得白叔会那么说，看来他早就料到母亲已经油尽灯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所以母亲才会在最后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清醒过来，还让自己吃了顿饱饭后，没有痛苦，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唯一让我能感到欣慰的是，母亲在临死前终于认识我了，也算共同圆了我俩最后的心愿吧！
穿好了寿衣，白猛开始安排着母亲的后事，把需要准备的都通知了下去。
“金宝，你去联系棺材铺，给你大娘定一口最好的棺材，你大娘这辈子不容易，咱们得把葬礼办的风光点儿。”
“知道了爸，那我现在就去。”金宝说道走了出去；
“你们俩看着点白雪儿，狗剩子，需要啥不用这么说了吧！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行，那我先走了。”狗剩子说完急忙的走了出去。
三天的时间里，白猛尽心尽力的安排着葬礼，任何事情都用不着我去操心，全都办的妥妥当当的。
而我，只能痛不欲生的只陪在母亲身边，跪在母亲她的棺椁前烧着纸钱。
出殡当天，全村的父老乡亲都走到街上为母亲这个可怜的女人来送行。
做为女人，母亲的一生是悲哀的，从没活出过一个女人的精彩，只有那不断的厄运一直缠着她。
在一片锣鼓和唢呐的吹吹打打中，母亲在全村人的目送下离开了村子。
我却在不经意间撇到胡同里有一个佝偻的身影，身单影只的向着送葬的队伍张望着……
第316章 做梦都想娶你
“那是白爷爷，如今老伴儿过世，儿子被抓入狱，以后的日子里，真不知这样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老人该怎么生活下去。”
“或许，这一切都是报应吧！”
如果他能在发现儿子的犯罪行径后及时的制止，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了。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人死了，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他也将心怀愧疚，带着对村民的负罪感，忍受着人们的谩骂，苟延馋喘的活着。
白爷爷站在胡同里，也许是没有勇气走出来，更没有勇气面对我，所以只能在那里向母亲忏悔着。
母亲的坟地，是白猛请的风水先生给看的，选了一处背靠大山，前面有水的开阔地。
风水我不懂，但确实觉得地方很不错，虽然这里只有母亲的坟地，显得比较孤单，但总比把她葬在父亲身边要好的多，我想母亲也会是这种想法吧！
母亲下葬时，我哭的悲痛欲绝，跪在坟前放声的哭喊着，却怎么也哭不出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压在心里让我痛不欲生。
葬礼结束后，我已经有些虚脱，是金宝背着我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家里，细心周到的照顾着我。
母亲离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痛，每天睡醒后都会目光呆滞的看着冷清清的屋子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金宝为了照顾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到了一边，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我在他心里更重要的了。
十几天下来，金宝已经累的心力憔悴，尽管每天不厌其烦的开导着我，可我就是难以从悲痛中走出来，脑子里全是母亲的临死前的画面。
“金宝，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你都瘦了。”我看着金宝心疼的说；
“挺好的啊！我一直想减肥都减不下去呢！”金宝不以为然的说。
“白雪，大娘都走这么多天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了，真的很担心你，不想看你颓废下去，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透透气，心情会好些的……”金宝耐心的劝慰着说；
忧郁的看着眉头紧锁的金宝，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担忧，不想金宝每天陪着我抑郁寡欢的，犹豫着说：“那你陪我去河边走走吧，去远处我真的没力气。”
“行，下来吧！咱们就去河边坐坐……”金宝说道。
坐到了炕沿上，金宝蹲下身子给我穿上了鞋，金宝的举动，无时无刻不在温暖着我破碎的心，可母亲刚走，我需要为母亲守孝，和他定下的约定也只能推迟下去了。
“金宝，你不会烦吗？”
“不会啊！看着你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下来吧！”
金宝宠爱的说道金宝扶着我出了门，向着河边走去，一路上我挎着金宝的胳膊，像极了刚过门儿的小媳妇儿，只是这个小媳妇儿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之情，只有满脸的悲伤。
来到河边，金宝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扶着我坐了下来，然后坐到了我旁边，脱掉了鞋子，把脚放进了水里。
“真凉快，要不要把鞋脱了也凉快一下。”金宝侧着头问我。
“嗯，你给我脱……”我抬起脚说；
金宝帮我把鞋脱掉后放到了一边，用手往我脚上撩着水问：“凉快吧！”
被温凉的河水刺激后，感觉脑子都跟着清醒了很多，有些神清气爽的感觉：“嗯，挺舒服的。”
“那我每天都带你过来坐会好不好。”金宝柔情的看着我问；
“好，只要你不烦就行，我都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你的累赘了，每天让你陪着我，啥正事儿也干不了。”我感恩的说道；
“要烦也是你烦我，我怎么舍得烦你，每天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金宝有些腼腆的笑着说。
在河边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腰有些酸困，轻声的对金宝说：“把肩膀借我靠会儿吧！有点累了。”
金宝往身边靠了靠，把头靠了过去，金宝有些紧张的抬起一只胳膊环住了我的肩膀。
“金宝，你看，那里有几条鱼……”
“要不要我给你抓上来，我抓鱼可厉害了。”
“不要，你看它们自由自在的多好，为什么要把他们分开……”
我伤感的说，认为每一条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不管是是人还是动物，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
金宝见我心情低落，立刻紧张起来，也许是他对我的情绪太敏感了吧，一点点的变化都牵动着他的心。
“对不起啊，让你不开心了。”金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自责的跟我道歉着，
“傻瓜，我又没有生气，干嘛跟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那你怎么不开心了。”
“我只是羡慕那些鱼儿，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觉得它们动物也和咱们人类一样，也有着对彼此的依赖和感情，你把它们强行分开它们也会伤心的，你说我说的对吗？”我多愁善感的问金宝。
“嗯，你说的对，那就让它们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吧，咱不去拆散人家了。”
金宝顺着我说也就是金宝，若是换成别人估计就会说我有神经病了，鱼本来就是被人吃的，哪有什么感情。
“白雪，如果有一天咱们分开了你会不开心吗？”
金宝看着我认真的问我看着金宝，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分开，你不想娶我了吗？”
“想，做梦都想娶你，可大娘刚走，你哪还有心思了……”金宝急忙的说道；
“白雪，我想问你个问你，你能说心里话吗？”金宝犹豫着说；
“嗯，你问吧！”
“我想知道你对我感情是喜欢还是爱……”
“白雪，我真的特别特别的爱你，可我不想你是因为我对你的好，为了报答我才愿意嫁给我。”金宝看着我说道；
金宝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喜欢和爱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只是喜欢，心里却爱着别人那对金宝来说是不公平的。
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真的已经从内心深处爱上了他，也愿意和他共度此生，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他「我爱他」！
看着金宝满脸期待又很紧张的等着我的回答，我给了他一个柔情的微笑说：“金宝，我爱你……”
第317章 村民的怒火
听到我肯定的话语，金宝把我搂的更紧了，深情的看着我，轻轻的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爱，其实很简单，只要抛去物质的诱惑，学会宽容和理解，收起浮躁的性情，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只要两个人懂得珍惜彼此，在以后的日子里相依相伴就好。
正当我沉浸在金宝的浓浓的爱意中时，警车鸣着警笛又响了起来，我和金宝赶紧站了起来，就见几辆警车由远及近的开进了村子里。
这时，金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金宝赶紧接通了电话说：“爸，啥事儿，警车怎么又来了。”
“你和雪儿在哪，赶紧回家来，有事儿找你们。”白猛在电话里说道我和金宝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赶紧朝着家里走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杂乱的叫骂声，一大群人围在了我家门前。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人。”我紧张的拉着金宝问；
“走吧，过去看看，我估计是大春儿回来指认现场了，不然乡亲们不会这么激动的。”金宝猜测着说；
听到金宝说大春儿回来，顿时让我怒火冲天，萎靡不振多日的我瞬间变得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熊熊怒火燃烧着我的心，被仇恨充斥的血液在身体里开始沸腾着，流淌着，我怒目圆睁的走了过去。
仇人就在眼前，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替母亲报仇，是他害的我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让我无家可归。
“白雪……白雪……你别冲动……”金宝在后面追上我劝道。
不去理会，心里只有仇恨，一把甩开金宝眼神冰冷的走了过去。
见我过来，乡亲们自发的让出一条路，直接走了进去。
“雪儿，你们回来了，一会儿警察需要你们跟着一起去指认一下案发现场，你和金宝配合一下。”白猛看着我说；
可我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对白猛说的话没有回应，带着仇恨阴冷的看着大春儿。
大春带着手铐脚镣，腿上还打着石膏，由两个警察在后面压着他，见到我走了过来，大春儿痛苦的看着我问：“雪儿……你妈呢！你妈咋了！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的骂道：“你怎么还没死，你早该下地狱的，是你害的我没了妈，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要你给我妈偿命，给二丫头和白灵姐姐偿命。”
“翠萍！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我不想你死啊，我是真的太爱你了！呜呜呜……”大春儿悲呛的哭着跪在了地上。
“你的爱让人恶心，我们受不起，你为什么那么狠心的对她，这就是你的爱吗？如果你心里还有愧疚，就去我妈坟前跪到死为止。”我暴跳如雷，凶厉的对着大春儿喊道。
看着大春儿痛苦不堪的抓扯着头发， 可他在怎么哭在怎么折磨自己也不会获取人们的同情，只会认清他的真面目，遭人痛恨和唾骂。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起哄道：“打他，打死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替二丫头和白灵报仇。”
一石激起千层浪，被人一鼓动，人群瞬间激动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然之色，。
这么多年了，人们依旧不会忘记二丫头和白灵被抛尸荒野的残忍画面，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中。
如今，那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再也不会害怕，再也不会让自己每天活在恐惧中，愤怒的眼神里，只想将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杂碎碎尸万段，即便如此，也难解人们的心头之恨。
人们的怒火被彻底的点燃了起来，不停的叫骂着，旁边刚回从菜地收菜回来的村民把车停在了路边。
从车上拿起几个西红柿就朝着大春儿砸了过去，霎时间，一呼百应，人们纷纷抄起身边可以拿到手的东西，天空下起了蔬菜雨，西红柿，烂茄子，破土豆子，各种瓜果蔬菜全都一股脑的倾泻而下，朝着大春砸去。
警察见场面有些失控，赶紧阻拦着村民，可还是有人不停的砸着，甚至突破警察的防线上去狠狠的踹上几脚，以此来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再看大春，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护着头，只能忍受着人们的辱骂和投掷，像个落魄的野狗一样一言不发。
屈辱？他知道什么叫屈辱吗？他知道什么叫尊严吗？
看到这样的大春儿，心里无比的痛快，但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和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相比，这点屈辱又算的了什么。
人固有一死，死的方法也有千万种，但死的有价值才会让人们心心念念的想着你。
人死不一定要重于泰山，但一定不能遗臭万年，在多年之后提起还会让人咬牙切齿的痛骂。
愤怒的乡亲们发泄完后终于听从了警察的劝阻向后退去，却依旧凶神恶煞的盯着大春儿。
“你们……杀了我吧！我罪恶滔天，我不得好死，所有的错是我一个人犯下的，也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和我爸无关……”
“我求求你们了，你们让我怎么死都行，我只想你们答应我，等我死后你们不要去难为我爸，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在这一刻大春儿真的良心发现了，心里知道还惦念着记恨了三十多年的父亲。
可那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太晚了，他犯的错不可原谅，更不可饶恕，他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和权利，等待他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白爷爷，一辈子行医治病，为乡亲们提供着便利，人们感激他多年来的恩惠，当然不会去为难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白爷爷固然有错，但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一生的愧疚和来自血脉亲情的父爱，或许最痛的应该是白爷爷吧！我在心里想着，为白爷爷的一生感到惋惜。
“你还知道你爸，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他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供你上学容易吗？可你却不管不顾，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残害乡邻，你对的起谁！”
“你妈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他们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废物有什么用。”旁边有人冷语的质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