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点，她的助理已经在QQ群里催了好几遍要开会的消息，但是去参加的人还是稳如泰山地坐着，稀稀拉拉的没有人去会议室。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陆续起身。
他走到会议室门外的时候，发现沈雨薇背对着他而坐，手上正在翻阅着一份资料。
今天又是一套墨绿色套装，纤细的小腿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尖跟皮鞋。
他走进去的时候，她抬起头，略略地横了他一眼，脸上没有笑容，相反有一种疏离陌生的感觉。在那一瞬间让他感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会议正式开始。
沈雨薇先让两个职员一一做汇报。
第18章 进来
一个职员说话说到一半，就被她打断了。她问了一个问题，那个职员就说不出话来了。
坐在一边的赵悦希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昨天那个温柔似水的沈雨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厉古板的她。
没等那职员讲完，她已经粗暴地打断了他，让下一位继续讲。
下一位就是赵悦希。
他清了清嗓子，一边看手上的资料一边说。
中途她还插话，好在他还能答得上来。
接着她又问了一个问题。是关于别的部门数据汇总，但是截止到今天他都没有收到最新的数据统计。
他只好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听后微微地皱起眉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不过关。
“你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她的语气带着对他的某种不满。
“昨天已经催过他们了，说是系统有点问题。我等下回去再接着催。”
“为什么早两天不催呢。明明是上个月末的数据，竟然拖到这个月了。”她蹙眉说。
他语塞。其实平常这也只是小事，早两天汇报跟晚两天汇报，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
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的。
“你知道我们公司做的事，这是一个循环，是要靠所有人的努力，才凝结成一个圈。你负责的这一块刚好断裂了。那你说怎么办。你说说看，让我怎么做？”
她话音刚落，手上的资料就丢到他面前来了。
没等他开口，她板着面孔继续说：“公司请你们回来，不是让你混日子。你不要把这里当做是个养老的机构。”
那啪地一声甩在他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侧目感受到来自于周围嘲讽，同情或者幸灾乐祸的眼神，他无比羞惭，恨不得立刻遁地。
他一声不吭，看着沈雨薇那张张合合的嘴唇，茫然不知所措。
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他又是怎么走回到自己工位上来的。他一点印象全无。
等有了记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自己的专用电脑。
他恍恍惚惚地记起沈雨薇的话，好像是让她重新设计修改一下方案。
这种生不如死的工作内容让他回到了从前。
小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女人吃错药了。我跟你说，女人到了一定年纪还没有结婚，这心里准是不太正常。”
他笑笑。如果沈雨薇一向对自己如此，大概他不会这么愕然。
可是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架势，让他有点莫名其妙。
他气归气，犯不着为了一点点的事而闹辞职。
一直尽快到下班，方案还没有改出来，改来改抚养，改得他自己都不满意。
好在这几天他把女儿放到母亲那里，暂时没有接送孩子的烦恼。
qq莫名地跳动起来，他点开来一看。
竟然还是那个沈雨薇。
他一看那对话框里的那几个字，很简短，看不出任何情绪。
“来我办公室。”
他关掉对话框，又看了看自己修改的方案，无奈地打开对话框回复给她：“方案还没有改好，要再过半个小时。”
“现在进来，马上！”
不出两秒，她又发话了。
他只得站起身，看到周围的同事三三两两陆续都走光了。
第19章 嘲笑
他战战兢兢地往沈雨薇的方向走过去，一只手插入到衣袋里，指尖无意中碰到一块又圆又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那块粉色石头。
他记得明明是放在家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还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他没舍得把这块石头给扔了，继续揣着往办公室里走进去。
“关门！”
沈雨薇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不带个人情绪，毫无起伏的说。
他依照吩咐关上门，回过头来。发现她正站在自己身后。
办公室的门窗都关上了，只有中间那盏安装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模糊不清的白光。
“怎么啦，今天生我气啦。”
她白嫩的指尖攀上了他衬衫的领子，又从缝隙里溜进去。
他的心脏立刻轰轰地撞击着胸腔，浑身的血凝都快凝固。
他想到了四川的变脸。
他睁大眼睛，认真专注地打量着这张脸，就像在路上行走，无意中发现一块金子，恨不得用牙咬试这金子的真伪。
“沈经理，我的方案还没有改好，好了后我再拿给你。”
“改什么方案啊，你做得很好，你的方案我很满意。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杀鸡儆猴呢。
底下那帮人做事情有你的十分之一，我都不会发那么大的火了。小赵，你要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她愁苦着脸，手指却在他的衬衣与皮肤里穿梭来去。
“我做得不好，是该骂。”
他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态度，她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还是灰的。
“你真生气啦。”她微微地噘起嘴巴，红艳艳的嘴唇，再配上平素她认真凌厉的脸。
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的感觉。
她用那种娇滴滴的撒娇口气与他说话。那种声音让人会起鸡皮疙瘩，尤其是故意拿腔捏调说话的口吻，更让人反胃。
他有一种恶作剧的念头，如果把她娇声娇气的声音录下来，放给公司的人听，不知道别人会作何感想。
“我先出去做事了。”
他的喉管缩得小小的，声音听上去一本正经，又不掺任何感情色彩。
“不要这样嘛。”她娇声地抬高声量，靠在他身上那么近。
他可以看到她微微化开的眼线，还有涂在嘴唇上的唇膏也不再那么浓烈了。
她解开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他这下打了个寒颤，按住她柔嫩白皙的手背。
“沈经理，我想赶紧做完事，好早点回家。”
“你老婆回来了？”
她缩回了手睁大眼睛。
“还没。”
“行，今天你的工作就到此为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送我了。”他断然拒绝。哪敢让她送第二次呢。
“别怕，没事的，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一点开玩笑都开不起呢。我送你回去，你可以早点回家陪你女儿。”
“我女儿送去我妈那里了。我还是把事情做完吧。”
“都让你不要做了，你这个人真是的。难道你想一步登天，坐到我这个位置吗？”
她用含着戏谑的眼神粘他身上。
“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知道你不是，否则怎么会提拔你呢。”
她噗哧一声笑开了。
第20章 烂泥
在沈雨薇的执意之下，她送他回家，在他下车前不忘捧起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热吻。
赵悦希的心有所悸动，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跟陈一嘉还没有离婚。
他发现房间的灯竟然亮着，吃惊之余打开门，看到陈一嘉坐在床边正在收拾衣物。
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面了。对于他来说，再次见到陈一嘉，他感觉到陌生。相信陈一嘉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俩夫妻相视一望，他从她的眼里见到了生疏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冰冷。
他差不多快忘记他们当初是否相爱过，是否热恋过，是否被婚姻的柴米油盐将本来就不多的感情折磨得奄奄一息。
陈一嘉淡淡地开了口：“瑶瑶呢？”
“我把她送去我妈那里了。”
他也淡淡地回应她。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她不咸不淡地说，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签字吧。我今天特意赶出来，明天去民政局登记离婚。冷静期是一个月。”
她口上说着离婚的事宜，显得那样平淡，那样冷漠。让赵悦希感觉到她虽然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却像隔着千山万水那样遥远。
他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女儿。
“你真的不为瑶瑶再考虑一下吗？”
“我就是为了瑶瑶才考虑那么久。”
陈一嘉开始瞪他，嫌他的磨磨蹭蹭，婆婆妈妈。”房子是你的，按揭也是你，女儿也给你。我自己的东西我拿走。我这要求不过份吧。“
他知道妻子的眼里没有光了，对这个家最后一丝丝留恋也没有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知道妻子现在拿什么生活。她有多少存款？她结婚多久就多久没有工作过。
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可她现在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是高档的套装，披肩的长发，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
“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都已经找好下家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眼里的光又上来了，不过那是怒意：“什么下家？拜托你把话讲讲清楚好不好？我不是那样不堪的女人！”
“如果你外面没有人，你不会这么坚决跟我离婚。”
他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底里说出来。
想不到遭至她一双白眼加鄙夷的语气：“赵悦希，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觉得我是稀罕你那几千块的工资是不是？你知道现在SK2要多少一套，海蓝之谜要多少一套。你那点工资能养得起我吗？”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平常在用的护肤品，那红色包装，绿色包装，有钱时她是一套一套的买，没钱时她是一瓶一瓶的往家里搬。
他的确是养不起妻子。两个人成长的背景就不一样。
赵悦希还有个哥哥，比他大三岁。
陈一嘉是独女，从小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他想了想，嗫嚅着说：“现在男女平等。也不一定非得要男人养家吧。”
陈一嘉拿出惯常的态度来怼他：“什么时候男人能怀孕生孩子了，再来讲这个男女平等的问题吧。烂泥扶不上墙！”
第21章 结束
第二天陈一嘉就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走了。她把带不走的东西丢了，把能带走的东西叫货拉拉都拉走了。
这个家仿佛她从来没有住过一样，将她生活过的痕迹消除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在网上发起了离婚申请，只要过了一个月冷静期，他们两人就能去民政局正儿八经地办手续。
那时陈一嘉不再是他的老婆，而是前妻。
他想送陈一嘉，但她不让他送，而是自己打了部出租车就走了。
他越来越相信陈一嘉在外面有人了。他决定回父母家把瑶瑶接回来，顺便再谈谈要跟一嘉离婚的事。
本来他还以为跟妈谈这件事会比较顺利。因为婆媳之间的关系向来不好。
当年陈一嘉生孩子的时候，母亲拿出一万块让她请月嫂。结果月嫂来了不到半个月，就被陈一嘉赶走了，原因是月嫂要睡午觉，这一点陈一嘉很是痛恨。
月嫂走了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妈叫到家里来。结果还不到三天，婆媳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
陈一嘉每天晚上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告婆婆的状。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老实人，根本不像陈一嘉口中形容的恶婆婆那样。
最后没办法，他把陈一嘉送回了娘家，结果不到一个星期，陈一嘉跟她母亲也闹翻了。她母亲可不是省油的灯，最后气得又把陈一嘉退回来。
他无奈之下请了半个月的假，专心侍候妻子。
妻子每天把他折腾得团团转。没两天，母乳都给气没了。他没辙了，只好把瑶瑶送到自己母亲那里。
陈一嘉作天作地，出了月子她胖了十斤，他反倒瘦了十五斤。
从那之后他把生二胎的念头只敢在嘴上说说，不敢真正的实施了。
他来到自己母亲家里。
老两口住的是五十几平方米的老社区小房子。赵父领着外孙女儿去超市了，他就把决定要离婚的事告诉给自己的母亲。
赵母听后久久不语。
“妈，这次我没办法了。瑶瑶的抚养权，她说她不要，只要她有空就会过来看孩子。你知道她的脾气，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
赵母说：“一嘉是怎么回事？干嘛非要跟你离婚。是不是嫌弃我们老两口？我知道，她一向对我不满意。
当年见面礼我就给了她五千，她心里不痛快。这样吧，你把她叫来，我把年底给瑶瑶的压岁钱先交给她好了。”
他说：“妈，她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这回事。何况我们这一万二万的，她也看不上眼啊。算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我努力过，挽回过，失败了，我问心无愧。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女儿。”
赵母叹气：“瑶瑶还这么小，她可真够忍心的。她怕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这个我不清楚。”赵母道。”当初你把她带回家来的时候，我就总觉的你们两人不合适。
她那么漂亮，性子又那么怪。你老实温吞的，怎么配得上她。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
”妈，那就这样吧。我也没办法了。陈一嘉嫌我没出息，我也就这块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