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蜗在睡前反复叮嘱自己，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排球馆里。
牛小蜗站在边线上，手里拿着一个排球。她的视线穿过球网，黄黎和宋宁站在网后面，目光殷切的鼓励着她。
连续失误了七次，牛小蜗绝望了，她做不到。
宋宁大喊：“牛小蜗，再来一次。”
牛小蜗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颤抖到球都拿不稳。
“加油！”宋宁一再鼓励。
牛小蜗一咬牙，一闭眼，将球抛起来，「砰」的一声打出去。
牛小蜗睁开眼睛，不出意外地看到，球又一次落在了网前。
黄黎在对面大吼：“发球的时候，你缩什么手？还闭着眼，你是要盲打吗？”
牛小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黄黎发觉不对，急忙跑过来。
“你怎么了？”
“我不行！我做不到。”
宋宁将球捡起来，走到牛小蜗的身边，问道：“很紧张吗？”
“嗯，喘不上气来。”
“你到底怕什么？最坏的结果就是发球失误，失分，输球，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呀！胜败乃兵家常事，打比赛必然有输有赢，你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牛小蜗说不出口。
“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黄黎不想看到牛小蜗这么狼狈不堪，他受不了。
宋宁道：“别灰心！慢慢来。”
牛小蜗朝宋宁鞠躬道：“谢谢宋教练！”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排球馆。
黄黎垮着脸，宋宁道：“你太心急了！”
“都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能克服，马上就要最后考核了。”
“尽人事，听天命。”宋宁淡然道。
“我不能让她被淘汰。”
“相信她，不会的。”
黄黎心中忐忑不安，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试用期最后一天终于来临，第二次考核结束。
“最终队员名单，新鲜出炉！”
宋宁扬扬手里的人名单，大声宣布。
队员们站得笔直，盯着宋宁手里的单子，紧张到不能呼吸。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次考核，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黄黎站在一旁，面色平静。
牛小蜗极力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双手微微颤抖。
“我先宣布男队名单，读到的留下，没读到的离开。”
“搞什么？每次都弄得这么紧张兮兮！”沈涛小声嘟囔，不出意外的，收获了宋宁一记眼神警告。
“王铭、邓宸、白凯……”
“五个、六个、七个！”沈涛在心里暗暗计数，都第七个了，还没有他的名字，不会是被淘汰了吧，那不是太丢脸了。
“沈涛！”宋宁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抬起头：“你们八个，出列！”
八个男生走出队伍站到了一边。
宋宁对剩下的那个男生说道：“很抱歉，你没有通过最后的考核，我们只能说再见了。”
那个男生对宋宁鞠了一躬，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现在公布女生名单。肖玲、朱思雨、秦月、孟亚男……”
牛小蜗在心里默念：淘汰我、淘汰我、淘汰我……
“牛小蜗！”
“啊！”牛小蜗惊叫出声。
“出列！”
牛小蜗希望破灭，只好硬着头皮，走出队伍。
“教练！”一个声音响起。
唐可儿眼中含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我？”
宋宁道：“抱歉，按考核成绩排名，你在第九位。不幸淘汰！”
唐可儿冲上前：“教练，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我刚刚发挥失常了。”
“不好意思，机会只有一次。给你机会，对别人不公平。”
“我……”唐可儿紧咬下唇，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宋宁走到了唐可儿的身边，低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第23章 走还是留
“哼！”唐可儿抹了一把眼泪，看看众人，使劲一跺脚，转身跑出排球馆。
“活该！”朱思雨低声道，“恶有恶报！”秦月看着唐可儿离去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个月，足够让她看清楚一个人的品性。
想到自己当初为了蹭些好吃好喝的，跟着唐可儿做坏事，秦月惭愧不已。
黄教练说的对，没有底线的恶作剧，就是校园欺凌。
你可以保护自己，但不要欺负别人。
唐可儿心胸狭窄，霸道蛮横。
秦月看清楚唐可儿的真面目后，毅然决然与她划清了界限。
宋宁大声宣布：“恭喜你们，通过试用期，成为排球俱乐部正式队员。”
留下的队员都是满脸激动，兴奋不已，除了牛小蜗。
回到宿舍，牛小蜗闷闷不乐。
黄黎突然爆发：“你是猪吗？明知道她在球上做手脚，还去接！”
牛小蜗偏过头去：“我不知道。”
黄黎气得把手高高扬起，真想打她一巴掌。
“把手伸过来！”黄黎命令道。
“没事！”牛小蜗把手藏到身后。
黄黎一把拉过她的手，摊开掌心，看了看。
一个血红的针眼，在掌心赫然显现。
“真是过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狠毒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师姐拦着我，我非揍她一顿不可。”
牛小蜗抚上自己的掌心，没想到时隔一年，她又一次承受了这种痛苦。
高中排球联赛上，唐可儿故意在球上扎上了一根短针，递给她发球。
她发球，短针刺入手掌，发球失误。
输了比赛，所有人都骂她，教练也指责他关键时刻掉链子。
没有人听她解释，更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
发球，成了她最大的恐惧。
每次发球，她都觉得有针会刺入她的手掌。
今天考核的时候，唐可儿好心的给她递球。
她不是没有怀疑，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对唐可儿心存幻想。
如果不是黄黎及时从她手中夺下球，恐怕就不是轻轻地被扎一下了。
唐可儿是有多恨她，这次居然换了一根更粗的针。
“你怎么知道她会害我？”牛小蜗问道。
“我无意中得知，她从楼管那里借了根钢针。”
黄黎很庆幸，早上为了询问灭鼠的情况，去了一趟楼管那里。
“我也很奇怪，她那么讨厌我，怎么会好心给我递球呢？”
“笨蛋！你要吃多少亏，才会长记性呀！”
牛小蜗道：“时时刻刻防着被人算计，真的好累。你说她总是这样处心积虑的祸害我，不累吗？”
“害人都快成了她的本能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牛小蜗不理解。
黄黎道：“是你太善良了。”
“我一点也不善良。我恨她，我经常在梦里打她骂她，报复她。”
“瞧你那点出息！”
牛小蜗叹了口气，“那我还能怎么办？”
“小蜗，留下来吧？”
“我……”牛小蜗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这些日子，黄黎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唯一的担心，是黄黎的妈妈，他们要想在一起，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能被淘汰，她干脆利落的离开多好。
可是偏偏出了唐可儿的事，唐可儿害她不成，反倒害自己发挥失常，淘汰出局。
这难道是天意？
黄黎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充满期待。
牛小蜗十分苦恼，双手覆在脸颊上。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我不逼你，你好好想一想，我等你的答复。”
黄黎起身，退出牛小蜗的房间。
“小蜗牛！”冯小米高喊着进来了。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报纸包裹，拍了拍道：“一万块！给你！”
“什么？”牛小蜗愕然。
“你不是说要拿一万块赎身，啊不！是交违约金。我挣到了，都给你。”
牛小蜗怔怔地看着桌上的一万块。
“怎么了？”冯小米说，“是不是唐可儿又欺负你了？还是黄黎？你告诉我，我替你打回去。”
“没有。”牛小蜗神色黯然。
“那是怎么了？你这表情我好害怕呀？”
冯小米蹲下来，歪着头看向牛小蜗低垂的脸。
“你哭了？”
牛小蜗吸了吸鼻子，“没有，沙子迷眼了。”
“骗鬼呢？说！怎么回事？”冯小米双手叉腰道，“老娘如今财大气粗，谁要敢欺负你，我立马找人废了他。”
牛小蜗抬起头，看着冯小米，担忧道：“小蜜蜂，你不会是加入了什么非法组织了吧？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
“怎么会？我是良民。这钱是我和同学办辅导班挣的。”
“真的吗？能挣这么多？”
“嗯，我们一个月的收入都在这里了。”
“那你同学的钱，不分给人家了？”
“江湖救急，先紧着你用。”
“谢谢你，小蜜蜂，你对我真好。”
“感动吧。要不你以身相许，我正缺个洗衣做饭暖被窝的，你来不来？”
冯小米言语轻挑，故意逗她。
牛小蜗伸手捏了她一把，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不正经！”
“你呀，就是太正经了，跟个老姑婆似的。”
“唉，我都快愁死了。小蜜蜂，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究竟是什么事，让你这么苦恼？”冯小米挑眉。
“我通过了俱乐部的考核，成为了正式队员，可我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来？”
“你扪心自问，想留还是想走？”
“黄黎一直在追求我，我留下就代表接受了他。”
“你接受他怎么了？黄黎条件那么好，对你又痴心一片，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因为他条件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牛小蜗，你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
“我怎么了？”
“你这个老封建，是要讲究门当户对吗？你打算把自己嫁给一个什么人？”
“老老实实，普普通通就好了。”
“要求还真不高！那我给你介绍咱们村南头放羊的傻秋吧。老老实实，普普通通，以后你俩一起放羊，多好！门当户对！”
“小蜜蜂！”
“不乐意吗？”
“那就杀猪的光棍周，老老实实，普普通通，就是穷点，跟你门当户对，般配！”
“你别说了！小蜜蜂。你明知道我心里……”
第24章 集体生活
“你心里怎么了？你心里有人？”
“没有！”
“小蜗牛，我们俩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喜欢黄黎，心里一直念着他，否则怎么会一个破排球留到现在？你就接受他怎么了？”
“我怕……”
“怕什么？”
“我怕他妈妈不同意！她一直都很讨厌我。”
“抗争啊，相爱的人，不都是会携手对抗家庭的反对吗？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呸呸！那俩死了，你看罗密欧与朱丽叶……”
“也死了。”牛小蜗接口道。
冯小米挥挥手，道：“那些都是没成功的，成功的其实也有很多。比如……比如我爸和我妈。”
“你爸和你妈？”
“嗯，当年我奶奶看不上我妈，死活不同意我妈进门，到最后还不是妥协了。只要你们俩坚定不移的在一起，她妈妈早晚拿下。”
“真的吗？”
“真的，真的！你就听我的吧，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嗯……那我就……先留下。”
“确定了，不改了。”
“不改了。”
“那这一万块——”
“你拿走吧，我不用了。”
“噢！太棒了。终于可以和老袁吃大餐去了。”冯小米忍不住欢呼起来。
“老袁是谁？”
“我的合作伙伴！”
“男的女的？”牛小蜗好奇。
“八卦！”冯小米顾左右而言他，“先解决你自己的事，下来有空，我介绍你们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