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绒之夜——凉蝉
时间:2022-01-24 16:54:55

  路桐:“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哦,你不会写自己名字。”

  宋沧怒了:“我会!”

  他激动的辩驳惊醒了路楠,路楠正要揉眼睛,手立刻被路桐抓住:“脏,不要碰。”

  在姐姐怀里蹭了蹭,路楠模模糊糊地说话。路桐扇风的手势更轻了,语气温柔得像变了个人:“梦见我和哥哥带你去外地玩?玩了什么?”

  姐妹俩小声说话,很脆地笑,说的尽是宋沧插不进嘴的事情。他有些气急,忽然抓住路桐的衣角:“我叫宋沧!”

  “嗯?”路桐眉毛一挑,注意力总算回到他身上,“苍蝇的苍?哦,你是宋苍蝇。”

  她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乐得前仰后合。宋沧涨红了脸,紧紧地揪着路桐衣角,试图辩解:“不是……是这样写的……”

  在地上用手指四平八稳地写了个“沧”字,可是路桐还是笑,一点儿也不接受他的解释。只有路楠很认真看了他的大作,点点头:“这个就是苍蝇啊?”

  宋沧又委屈了。他现在比方才受伤的时候更委屈,但看见路桐哈哈大笑,他便根本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流眼泪了。于是鼓鼓地涨红了脸,又想像电视剧里那些潇洒的大人一样拂袖离去,又苦恼于自己不良于行,连潇洒站起来都做不到。

  “脏死了脏死了!”路桐又拿出纸巾给他擦去手指上的泥土,“你现在是受了伤的人,注意点儿清洁卫生好吗!”

  她照顾人的时候看起来不那么凶恶,认真又温柔。宋沧的脸忽然比之前更加热了,他匆匆忙忙从路桐手里抽出自己手指,想说些什么话怼她,无奈脑中热烘烘一团混沌,结果只是张口结舌。

  路桐瞪他一眼:“怪人。”说完跟妹妹开始收拾各式工具,能收拢的全装塑料袋里,扎紧了塞进背包。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把宋沧撇在一边。

  “你……你叫什么名字?”宋沧支支吾吾地问。

  问得太小心谨慎,两个女孩都没听见。

  路桐姐妹俩暑假住在外婆家,沿着河堤往前走十分钟就到,是个城市与郊区边缘的小村子。路楠建议宋沧跟她们回去,给父母打电话。

  “你这样走不了路的。”她很担心地转头问路桐,“姐姐,背他吗?”

  “可以。”路桐不拒绝妹妹的要求,走到宋沧身前蹲下,“上来吧。”

  宋沧不干:“我可以走。”说完拖着脚,一步十厘米地挪动。

  他十分固执,坚决不接受姐妹俩的好意,但只用一只脚维持平衡走路,总是吃力一些。路桐又朝他伸手:“我牵你。”

  宋沧愣愣看她的手,片刻才摇头:“不要!我才不想跟女孩牵手!”

  “又不是结婚,你怕什么?”路桐又笑他,“喔唷,我知道了,你被女孩子欺负过,你怕我。”

  “谁、谁怕……”

  路桐根本不让他讲完,两手在他脸颊上一揉:“你长得还真是很可爱,跟我们回家吧,我们借小裙子给你穿。”

  宋沧眼睛瞪得溜圆,不知是恐惧,还是被路桐这不由分说的碰触吓到了。

  最后他终于妥协,不直接牵路桐的手,两人各握着一根树枝的两端,他有了这一点儿借力,一瘸一拐的勉强能跟上她俩速度。

  好不容易走上路面,伤口又开始痛了,隐隐渗出血来。路桐取了绷带要给他包扎,又怕布料碰到伤口,反而加重伤势。

  “楠楠,你在这里陪这个哭包,我回家找外公。”她把鸭舌帽戴在宋沧脑袋上,对他说,“我外公有三轮车,你坐过吗?”

  宋沧没坐过三轮车,连膝盖痛也顾不上了,和路楠一起望眼欲穿地等外公的小三轮车。

  外公蹬着三轮车吱嘎吱嘎来到,又吱嘎吱嘎接上宋沧和路楠,吱嘎吱嘎地往家里去。路桐不肯上车,说三个人一块儿太重了。她扛着鱼竿在三轮车身边跑步,偶尔看一眼宋沧,眉毛紧拧地追问他:“你又看我?是不是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人?”

  宋沧张口结舌,半天憋出一句:“谁看你啊!”

  两人斗着嘴,还没吵过瘾,已经回到姐妹俩住的地方。

  村子里几乎都是老人,两层的土坯小楼,厨房是院子里搭出来的小平房,小院子里种着几垄菜,还养了鸡和鸭,乱纷纷的。宋沧紧张坏了,他在门口踟蹰,想起老师讲过的许多人贩子的故事。

  但路桐端着一片西瓜递给他的时候,他什么都忘了。

  外婆不在家,外公在院子里修鸡笼,宋沧拿了片西瓜给他,跟他说谢谢。老头笑起来很慈祥,他说的话是方言,宋沧听不懂。两人鸡同鸭讲半天,最后老头拎起个小竹篮。宋沧弯腰一看,“哇”地叫出声来。

  黄澄澄毛乎乎一窝刚生出来不久的小鸡小鸭,挤挤挨挨,不停地叫着。

  宋沧缩着手脚,他有些胆怯。这些在他的生活里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真切的小鸡仔小鸭仔,老头示意他摸,他犹犹豫豫不敢动手。

  斜刺里伸来路桐的手,她抓起一只小鸡,先吹了吹气,然后放在宋沧手心里:“不脏的,你放心吧。”

  小鸡踉跄站在他掌心,宋沧紧张得呼吸都慢了缓了,和它大眼对小眼地互看。他用手指轻碰小鸡的背,抬头说:“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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