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式甲
时间:2022-01-24 17:03:34

  是王观真的书还没看完,还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情?或是其实王观压根不是进去看书的?

  他想起那次跟王观一起从北园回来后王观说的“似是而非”、“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跟今天的事情有绝对的联系”,不由忧从心起。

  最近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虽然居住在郊外的别墅中,父母这一周多的时间却还在京内的那座老宅里居处。那座高后赐给高祖的贴着宫城的老宅子,最近蓦地又热闹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勋贵旧戚,朝中在职的不在职的人物,多多少少都忽然对他们家青眼有加,角门前破旧的被占用的停车道常常因为往来车辆无法调头而拥塞不堪。

  他不能确切地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但他知道,源头在于那天晚上他和朱容一样,在县官病危的时候被带进了北园。

  朱容是事实上的皇室血脉,是在无奈的情况下国师阁下默认的储君。

  那么他呢?

  在太宗时代虽见亲厚但早已远离朝堂的侯家世子?或是一个还不错的商业集团的继承者?更或者是一个刚出头的流量明星?一个几年以前的儿科医生?一个跟当今二圣还有不被承认的储君有着同窗之谊的人?

  是把他当成朱容这位“太子”的拥护派了么?还是临危受命,秉承“遗旨”的辅政派?还是不论局势如何,稳如泰山的信息来源?

  他看不清楚。

  而实际上也没有人能直接找上他。

  他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外都是保镖,不但有萧家李家的保镖,更还有国师院的保镖。没有双亲开口,谁也无法接触到他。

  理由是他还在养腿伤,不方便见客。

  而他也在与双亲在清晨或深夜在京郊别墅碰面的当口,偶尔看到他们脸上的愁容。宅兹集团的股票最近一直在暴涨。许多小道消息甚嚣尘上,说他们家的背后有牢不可破的靠山。双亲没有跟他直接谈论这里面的任何事,他们在前一天没等到王观出来后,就飞到金城去处理总部的商务事宜了。

  京城总是是非之地。好在当今身体日渐健朗,他们可以有离开京都的自由。离开贝城,能清净一些,也能向外宣示他们远离纷争的态度。

  萧临没有走,他得等王观。

  他总觉得王观知道一些什么。因为王观是运道师。

  一般在这种时候,世家大族里都会有一位运道先生掌舵,为家中绸缪出路、参谋运道。但他们家从二十多年前就不再请运道先生了。这些天也有萧李两边的远亲近亲推荐一些运道师的言语给双亲,但是都被拒绝了。

  他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现在的他必须知道的,但是那东西却总是绕着他走。没有人愿意把那东西直接告诉他。

  这几天,他见过县官三次,一次是在章侯家的宴会上,一次是在北园他跟双亲进宫觐见,一次是圣体康愈,搬回南宫,同窗发小们一起进宫暖房祝贺。他并不觉得谁有什么不同,县官也是,朱容也是,甚至羽林大将军也是。那天晚上在移杏楼的插曲仿佛都随着当今身体恢复,像是没发生一样。

  最大的不同大约是国师一直没有露面。

  国师院对外说是国师得了一场感冒,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国师的年纪摆在那里,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而王观这段时间却一直在国师院内,杳无音讯。

  难道国师真的选定王观作为下一任国师的继承人了?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似乎都可以想得通。

  那些盘桓在李府老宅的人不仅仅是为天子近臣而来,更是为下一任国师而来。那些涨起来的股票,不仅仅是为了天子病危时特调入禁的身份而涨,更是为了一个天才运道师而涨。

  那那个刺客呢?那个在刀上喂毒的刺客呢?他是冲着王观来的吗?为什么要刺杀国师的继承者?谁会那么蠢,用世俗的办法去毒杀一个运道师?何况,他的确看到,那刺客原本是冲他来的,是王观不顾一切替他挡了那一刀。如果那天中刀的是他,王观不懂医理,那他是没有下来的可能了。可他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呢?刺客交由廷尉审查以后定罪,已经被秘密收押,不许探视。

  前两天他跟族中的兄弟聊天,总觉得他们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他或许也应该尽快离开贝城,才能听到一些真实的声音,拨开这些迷雾。

  萧临望着那扇紧闭的角门,思绪纷扰,难以安定。

  忽然,那角门边上的警卫身形微动,敬了一个礼。

  角门缓缓地开启。

  萧临欣喜地望去。

  一个人从角门内走了出来,穿着国师院的道服,蓄着一字须,挽着发髻——不是王观。

  萧临大喜落空,失望异常。

  那一字须的青年萧临认得,是国师的亲随之一。他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跟随国师了,很多年前萧临在禁中读书看见国师的时候就见过他跟随左右。虽然彼此脸熟,但他并不确切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国师喊他“简疏”。国师院的人总是会比别处的神秘些。

  他来国师院接王观好几次了,想必国师院上下都知道。

  这位可能是半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出门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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