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指了指被揉成一团扔到角落的报纸。
“我也喜欢过奥利弗·伍德,”贝蒂垂着眼说,“可重点不是这个。你太傲慢了,眼睛里只装得下自己在意的东西——你肯定没注意过,这学期开始之后,有很多学生选择了转学或退学吧?我父母建议我这学期不要再来霍格沃茨上学了,神秘人复活之后整个英国马上就不安全了——但是我舍不得你。”
她显得有些冷漠地说:“现在,我想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希格斯家在上一场战争中就选择了藏身瑞士等待风波平息,我想,这一次应该也会一样。”
“是吗?”卡珊德拉觉得有一股强烈的酸涩堵在了胸口,呼吸变得艰难起来,她转头看着窗外幽绿色的湖水和游来游去的鱼群,“我已经习惯失去了……那祝你一路平安。”
“你永远这样!”贝蒂生气地说,她站了起来,“永远一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特伦斯喜欢了你那么久,可是在火车上,你甚至没有和他道别一次。”
卡珊德拉攥紧了拳头,转过头来吼道:“那你希望我做点什么呢?无论怎样他都得不到想要的回应,让他慢慢忘掉我不好吗?”
贝蒂似乎也被她强烈的情绪起伏吓到了,她的棕色眸子里开始氤氲起雾气。其实在冲着卡珊德拉发脾气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块被热刀子划开的黄油,似乎有什么快乐的东西被抽走了……
“你说得对,也许忘掉会不那么痛苦……”贝蒂说,她直视着好友幽绿色的眼眸,那里藏着许许多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然后轻声说——
“Oblivate(一忘皆空)。”
贝蒂看着卡珊德拉的绿眼睛变得失神而涣散。
她不会再记得自己有一个棕色头发的朋友了。除了这个关系最密切的人,霍格沃茨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到一个纯血斯莱特林消失。这样很好,他们一家人在瑞士的行踪彻底保密了。
贝蒂这样说服着自己,拉起行李箱,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充满旧友与回忆的地方。
地毯上有一块圆点被洇湿成了深绿色。
她轻轻合上了门,卡珊德拉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贝蒂对于卡珊德拉的态度一直是钦佩、喜爱混杂着淡淡的嫉妒,第二章有写(她也是本文第四个喜欢上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
*希格斯家族的天赋就是记忆魔咒,但是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雅各布会想起奎妮和神奇动物们,卡珊德拉也会……
*卡珊德拉在本卷失去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都会在下一卷中回来,“吾将远行”其实不单指双胞胎,也是指美强惨卡莎;
*Flamenco卷还剩四章,写刀真酸爽啊_(:з」∠)_
*明天不更,后天二合一超长章,会包含一些德哈盥洗室剧情(特此预警)
感谢在2021-12-24 20:58:49~2021-12-25 17: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未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陆 10瓶;月亮好圆我不睡、花未落 5瓶;小小小王、屋顶上的亚瑟王、双皮奶的灵魂是红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盥洗室
卡珊德拉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当她醒来的时候,梦里经历了什么,又全都忘了,仿佛多梦的夜晚是她用来藏身的幽深晦暗的水潭。她坐在床榻边,看着对面空落落的木质四柱床床架,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失落。
——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些什么。
明明她从一年级开始就找斯内普教授申请了单独住宿,不是吗?并且斯莱特林院长还用嘲讽地问她,一年级就想住单人寝,是否等到未来他还需要把黑湖填平来摆放沃尔夫林小姐那多得出奇的行李。
但好在他还是答应了,从此卡珊德拉就过上了自在的独来独往的学院生活。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大约是睡了太长时间,大脑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甚至有些隐隐作痛,索性不再在意。
圣诞节假期结束之前,弗雷德和乔治就回到了霍格沃茨,身上还穿着织有大写“G”和“F”的蓝色毛衣(卡珊德拉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件毛衣不好看,可没想到韦斯莱夫人也送给了她一件写着“C”的,她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他俩兴冲冲地跑来,送给了卡珊德拉今年的圣诞礼物——一个他们俩亲手打造的魔法水晶球,里面摆放着一个缩小版的陋居,用魔杖一指,水晶球里的季节就会变化,从青翠的夏天变成落雪的冬天——也带来了一个决定。
“这是什么意思?”卡珊德拉不可避免地拔高了声音。
他们站在飘雪的廊桥里,远处是黑湖和绵延的群山,她的声音放在平时,可能会惊起飞鸟,但是现在却被雪幕隔绝在三人之间。
“辛尼克斯在学校里四处打探密道,想要为食死徒找出进入霍格沃茨的方法……他甚至发现了蜂蜜公爵的路线,”弗雷德说,“我们发现他鬼鬼祟祟的,从独眼女巫后面冒头,然后把他脑门冲下塞进了二楼的消失柜里。”
“你们俩会收到魔法部的警告信的。”卡珊德拉抱臂说。
“他想要告状,得先把脑袋从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才行,”乔治冷冷地说,“而且,我们一直没被开除,就是因为我们明白要在哪里划个界限——虽然偶尔也会越过一个脚趾吧。”
“可我们总是在惹出大乱子之前停下来。”弗雷德接着说。
卡珊德拉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你们现在想要干一票大的,然后被开除?”
“没错,”弗雷德耐心解释道,“我们觉得我们的前途是在学术成就之外的……”
“而且主动退学就不算是开除。”乔治帮腔。
卡珊德拉难以置信地说:“这么说,我必须接受男朋友没有上完学的事实?”
“可你男朋友们有全职工作啊,”乔治说,“我们在给自己当老板。”
卡珊德拉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变得尖锐起来:“难道你家里人会同意吗?我记得韦斯莱夫人原本就不支持你们的恶作剧事业——”
弗雷德看了乔治一眼,说:“他们慢慢会同意的。”
乔治:“我以为你会支持我们呢。”
卡珊德拉忽然觉得手里的圣诞礼物沉甸甸的,她抬起头,用幽绿色的眼睛直视着他们,“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度过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呢!女学生会主席和两个成功的对角巷老板,在毕业典礼上分别代表学院致辞——”
“……未来总会有机会的,”弗雷德底气不足地说,“我们在学校里待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弄清了霍格沃茨的普通学生到底希望从笑话店里买到什么,认真鉴定我们的研究成果,然后生产出满足需要的产品——”
“最重要的是,我们想要离开学校,作为凤凰社在对角巷的前哨,”乔治说,一边用沉静的蔚蓝色眼眸看着她,“爸爸出事之后,我们想了很多,但是总结起来大概也就一句话——有些对的事情,是值得为之付出生命的。当然,这不意味着我俩准备现在就去神秘人被窝里放烟花……”
“我想我永远也不能理解你们伟大的牺牲精神。”卡珊德拉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她艰难地说:“为什么你们不能像其他普通的学生一样安分待在霍格沃茨?就连波特都待在学校里,接受着邓布利多的庇护……”
“‘其他安分的学生’,嗯?”弗雷德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笑着说:“可我们生来就是这样具有冒险精神的人。想想看,如果整个英国巫师界都沦陷了,我们的笑话产品要卖给谁呢?”
“你们俩会被发现杀死在把戏坊里的!”卡珊德拉颤抖着说,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大堆浸泡在回忆里的画面。是至今躺在圣芒戈里精神失常的老克劳奇、是浑身是血躺在冰冷地面的韦斯莱先生、是瞳孔细长可怕的伏地魔……
弗雷德和乔治的勇敢让她向往,可勇敢本身带来的后果让她恐惧……卡珊德拉闭上眼睛,逼退眼泪。
“喔,你这个口吻听起来倒像是我们妈妈了。”
卡珊德拉甩开了乔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深深地看着他们,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疲惫:“你在羞辱我。如果你们坚持如此,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各自冷静冷静吧。”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当“分开”这个词被说出口的一瞬间,弗雷德和乔治都愣住了,几乎不知所措地对视了几秒,才一起说:“……我们还是和好吧,卡珊德拉。”
“不。”卡珊德拉紧闭的双唇吐出了一个单词,然后转过了头。“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背后的声音消失了。
她还是亲口说出了这件事,像是彻底打开了胸腔,让冰冷呼啸的风灌进胸口,哗啦啦作响。
他们的分歧从一开始就存在。
“要我说,这是很明智的选择。”一道圆滑的声音说。
卡珊德拉转过头去,发现走廊上挂着的一排静态景物画和人物肖像画中,原本捧花少女的画布上变成了一个山羊胡的中年男人。他不仅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自觉,甚至还就他们争论的内容自说自话起来。
“我想,做格兰芬多的学生需要很勇敢,是不是?*”他抚摸着油光水滑的山羊胡须说,“斯莱特林就不一样了,勇敢不意味着傻。比方说,只要有机会,我们总会选择保命。我猜你是个蛇院的学生?”
“分院帽没碰到我的头发就把我分去了斯莱特林,”卡珊德拉冷冷地说,嗓音仍带着些沙哑,“但我并不只是为了保命。黑魔王已经看到了我的脸,再不分开会害死那两个红毛勇士的。”
“哦?我知道了,这不是为了临阵脱逃,而是斯莱特林明哲保身的通俗说法。”他依然捋着胡子。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卡珊德拉眯起眼睛,念出了他画布右下角的花体签名,“你被评价为最不受学生欢迎的一任校长是有理由的。”
“没礼貌的丫头。”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挑起一根细细的黑眉毛,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受到了冒犯。
他常常会在无聊的时候从校长室的画框里溜出来,四处围观霍格沃茨里发生的热闹,依稀记得这样的争吵在二十年前也发生过,不过那时双方的身份大不相同——红发的是格兰芬多的女生,冷淡又倔强的是斯莱特林的男生。
“让我看看哪里还有热闹……喔,五楼的男盥洗室?有意思。”菲尼亚斯咕哝一句,又从画布上消失了。
另一边,哈利独自从大礼堂用过晚餐回公共休息室。罗恩为了十加隆的试验费吃下了双胞胎的速效逃课糖系列中的呕吐糖,现在他正呕吐得厉害,抱着盥洗室水池的样子跟二年级吐鼻涕虫的模样没什么差别。赫敏说这是他自找的,气哼哼地留在图书馆复习中。
可就在上到五楼的时候,他敏锐地听到了扶梯上蛇形把手嘶嘶的交谈:“在盥洗室……嘶……桃金娘劝他一起死掉……”
“盥洗室”“桃金娘”和“死亡”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立刻触动了哈利敏感的神经。他不假思索地转头走向了旁边的走廊,但是盥洗室的门紧闭着,什么也听不见。
他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德拉科·马尔福扶着水池边,背对着门的高瘦身子佝偻着,淡金色的头发凌乱垂在颊边。哈利恍然觉得,他好像再也没有用过发胶了。
“别这样……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很乐意陪你说说话,”哭泣的桃金娘用极致温柔的声音说,“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我愿意分享我的盥洗室给你……变成幽灵之后我们可以一直聊天的,嘻嘻嘻。”
“你帮不了我。”德拉科说,他浑身都在颤抖,可声音却透着决绝,“我家的庄园现在已经彻底被占领了,如果我现在回去……他会惩罚我……比我父亲下场更凄惨……”
哈利震惊地长大了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看到马尔福在哭——眼泪顺着他尖尖的下颌流到肮脏的水池里。他也从未像今天所见的这样苍白憔悴,几乎像一个鬼魂了。
“谁?!”德拉科感觉到被注视,猛地抬起头,从破镜子里看见了一双绿得惊人的眼睛,“滚出来!”
他的魔杖里下意识地发出了一道“Stupfy(昏昏倒地)”,哈利也本能地拔杖自卫。德拉科的咒语打偏了一点儿,击碎了哈利身后的壁灯,同样的,哈利的魔咒也被德拉科挡掉了,又举起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