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脆脆伸手将她裤子上泥点子拍拍,“又为着什么事?”
庆母捂着嘴哭起来。
庆翘翘哼一下,“还能为谁?还不是为了家里的那个金贵疙瘩。”
金贵疙瘩?
说的是三宝?
庆脆脆猜测:“胡娘子生事了?”
庆翘翘咬断线头,“早说了她是个祸害。进门不声不响,瞧着老实本分,原来是等着儿子落地呢。”
原是昨夜生凉,三宝放在正屋养着,夜里睡觉蹬开小被子着凉了。
奶水米汤都不吃,又拉肚子又发热,哭得嗓子都哑了,小脸蛋发红。
孩子闹成这样,胡娘子是亲娘怎么不心疼,也跟着哭。
庆父听了更烦,将错处都怪到庆母身上,屋子里娘两号丧,他在院子动手打人。
庆脆脆问过她娘身上没伤处才放心。
一侧的庆翘翘重新认线,换了一个方向扎针,看着凶残不已,像是往谁身上扎一般,“娘,隔着肚皮养不熟。你没听见胡娘子说嘛,养娘不如生娘亲。你上赶着起名叫三宝,宝宝宝,宝个屁。”
庆脆脆让她闭嘴安生些,“三宝没大碍吧?孩子娇弱,若是病了,得请大夫看看呀。”
庆母摇摇头:“走前已经睡了。胡氏有奶水,能照料好。”
看得出她娘是伤心了。
那孩子自打生下来就养在她娘跟前,最苦最难养的时候都过去了,不过一次小病,以前的功劳全都没了。
她看看一旁搁置的小包裹,问:“这是谁的?”
庆翘翘没事人一样开口:“我的。我把娘和我的贴己银子都收过来了,省得爹都贪占了。对了,你在镇上不是有间小院子嘛。让我和娘住上几天。”
庆脆脆:“......”
真是每见庆翘翘一次,做人的认知都要被开阔一番。
“你一个未嫁女,夜不归宿,这是哪门子道理?还有,娘跟着你住在镇上干嘛,坐吃等死吗?庆家怎么办?”
庆翘翘洒脱道:“我未嫁不未嫁的,村里还有人在乎吗?娘怎么不能和我住一块,养着那个小东西,多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不管撂手了,也叫姓胡的养上一段时间。让她伺候去,家里忙死,再加上那个小要命的,我就不信她能好过。”
庆脆脆竟然诡异地觉得她说的很对。
她扶额无奈,看她娘,“娘,我不是小气,舍不得一间院子,左右现在没人,谁住都行。但是得看你的意思。”
在她看来,她娘是最舍不得庆家的人,不是舍不得她爹,而是她娘认死理,早就将庆家那座院子当成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归宿。
试想,谁会舍得跟自己的归宿分开呢?
却不知,庆翘翘个离经叛道的,也不知听了镇上多少稀奇古怪的话本子,对那上面动不动离家私奔的高门小姐很是钦佩,生出一颗不羁爱自由的心。
每逢她爹在家惹事,便在庆母耳朵边说着什么‘失去的才最珍贵’话,生生将庆母的墙头挖出一个小洞来。
庆母道:“我自问待胡娘子不薄,感她生男丁有功,好鱼好肉伺候,还将镇上买来的好阿胶糖水分给她,对三宝也问心无愧。可她说出那番话来,实在让人寒心。”
庆翘翘眼神一亮:“走吧。娘,咱们离家出走吧。让爹后半辈子悔死才好。”
庆脆脆就眼看着她娘竟然点头了!点头了!
“那...走几天?”
庆翘翘让她爹后悔的决心很重,“明年再回来吧。”
庆脆脆:“......”
庆母急忙道:“不能。走那么久,三宝和胡氏亲近了,生出情分就不好了。就五天。”
五天够胡氏受苦一阵,也叫她尝尝自己养着孩子,没人伺候,还得伺候暴躁的丈夫,究竟有多难?
庆翘翘风风火火的,连一夜都不愿意等,要了大门钥匙,小包裹一背,就要走。
天儿越短了,这时候走山路,没多久就是天黑。
庆脆脆连忙喊了王丰跟着送,嘱咐路上小心些,明儿再回来就成。
镇上小院子收拾得齐整,被褥不缺,厨上也安置妥当了。
庆翘翘手里握着钱,再加上庆母在,不愁两人饿了肚子。
眼看着三人一灯火消失在远处,庆脆脆没好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