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小宴后让人给送孝敬心意的想法。
毕竟这一位典史很喜欢在自己的小账本上描描画画,当初从这人家里翻出的账本最后送到白氏主母那边,其中白家就送了上千两银子。最大的一笔其实是今年朝廷治理洪灾的钱,他一人就贪了一万两。
庆脆脆猛地站直身子,觉得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惜这会正是吵嚷忙乱的时候,实在没工夫仔细回忆。
大桌子上早就摆了酒水果子点心。
酒水是农家自家酿的,有米酒,青红酒,还有北地的小高粱酿。
山里人家不缺山货,核桃、葵花子、花生、松子,也有从镇上点心铺子买的云片糕、奶乳酪饼。
庆脆脆将家里最好的一块茶饼拿出来。
这一块茶饼县里最好茶铺的云雾茶,一两茶饼就要三两银子。
这样的茶招待典史大人并不失礼。
外边是男宾,庆脆脆让王海和王丰照应着,添茶递水还得留意别叫外边有不懂事的闯进来。
屋子里边是女客。
两张方桌子拼成一张,王家大嫂子和侄子豆豆,秦家老夫人,秦家大媳妇和四姑娘,小芬娘,还有就是里正媳妇。
见她进来,里正媳妇急忙问:“典史那处安置妥帖了吗?”
庆脆脆点头道:“妥帖,县里的好茶,茶点也上桌了。我瞧着里正和于家族老正陪着说话了。”
里正媳妇这才放心,“没想到人家当官的正巧从咱们村里过。来了也是好事,说出去咱们村有面子。”
最关键是能挽救下前段时间村里的坏名声。
小芬娘和庆母陪在跟前说话,庆脆脆应答几句,又赶去灶上忙活了。
新家是王家,大嫂子没想法帮她看顾席面,庆脆脆也用不着她费心。
家里佃农,身后都是有婆娘的。
庆脆脆到厨上的时候,正看着其中一妇人剁剁剁地切菜,另一个已经起锅烧油了。
日头正好的时候,前三道冷盘都得上桌。
男宾多了贵人,自然不能是再简单的三冷三热一汤水。
庆脆脆谢过这两位妇人相帮,动手将另一口灶火放上柴火。
海货人家,自然是要吃海味的。
庆脆脆手脚麻利地将二十几只虾开背挑虾线,热水里滚了片刻,捞到另一旁的冷水里。
凹肚子的白盘子里装满滚热的虾肉,最简单的香醋点上一股卤水浇淋在虾肉上头,最后点上一小把水葱,第一道冷盘做成。
这时候庆母也从屋里走出来,瞧着这一处香味袅袅,跟大闺女咬耳朵,“没到吃席面的时候,你这院子里都是香味,里正媳妇一直探头往这边看。”
新院子的灶房紧挨着正东屋子靠着一道小门。
不成想那木门有缝隙,坐在正堂的客人都正好闻了香。
她笑了笑,“都是农家人,谁家做饭不是这味道。”
庆母看她指点那两个妇人添菜下锅,忙得热火朝天,将大灶上的火添了一把柴,瞧着火候到了将猪骨头汤舀出碗里。
猪骨头汤做底,每一碗三颗肉丸子,是头一道暖胃开门汤。
庆脆脆估摸着时候应该到了,叮嘱王丰和王海进到厨间,“鞭炮响过,人一坐齐,手脚稳当地上菜。过了头三道,我就回来了。”
她看王丰很明显手脚在抖,安抚道:“不用怕,典史大人是做客,吃喝来的,你们正常上菜就行。”
两个王齐齐点头。
庆脆脆接下身上的厨巾,从里间走出去,跟外边客人们问过好,一道出门。
院子门口早就挤满看热闹的人家还有小孩子在炮仗跟前一直窜。
等正主一出来,杨厚德手里的大锣鼓‘哐哐’地清脆作响,好一段恭贺家词,大意就是日子红火,灶王爷请安。
这之后就是好几串红炮仗噼里啪啦地作响。
小孩子们不怕炸,绕着鞭炮来来回回说着喜庆词语,诸如吉祥如意、红红火火。鞭炮一停,很快就是上门讨糖吃的。
这时候是不能吝啬的,年龄各层段的孩子都是村里好人家的孩子,上门要糖,等于是送福气。
庆脆脆将预备的红袋子拿出来,里边糖丸、小糕点、还有一大把铜板往人最多处一撒,每人弯腰捡一下,就是请神庇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