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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事儿怎么是开玩笑呢?”
孔二夫人严氏笑呵呵地接话道,“你瞧瞧你家大郎多欢实,我心眼里喜欢,老太太瞧着也乐呵。这不,我今儿把我儿也引来了。就是为了两人凑个眼熟。”
庆脆脆嘴角抽搐,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她视线落在严氏身边那张小包子脸上。
小姑娘今儿被装扮得格外喜庆,扎了两个小包包,红绸带系着彩蝶缨结,眉心贴着花瓣钿,手里攥着一小牙桃子啃着。
出门前,她娘说是要带她来看小弟弟的。
问她喜不喜欢?
她奶气地说喜欢。
因为爹爹时常抱着她叹气,或是要是有个小弟弟就好了。
可惜年纪小,到人家里没半刻钟,便盯上了盘子里的白果肉。
她刚长牙,最喜欢啃硬的东西,可是家里说会崩着牙牙,不让她吃。
庆脆脆看她专注的样子,心里也喜欢。
可是,“二夫人,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虎头连一周岁都没到,怎么就好说成别人家的赘婿?”
严氏却道:“我知道您的想法。是王家二房还没个顶门户的,现今就一只单苗苗。指着虎头延续香火。”
虽然不是这个想法,但是好像也是很好的借口呢。
“您说得是。”庆脆脆道。
“可你年轻。这一胎生了,养身子几年,能再生,未必不会再有个男孩。”
要说接下来的话,严氏觉得面上无光,“可我年岁大了,生这孩子的时候不顺畅,大夫说以后怕是再不能有了。”
小孩子一无所觉,并不知道大人此时的谈论能决定她十来年后的未来。
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娘。
严氏怜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看向庆脆脆,“上回说了孔老太爷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庆脆脆点头。
“这人呀,就看不得笑话。”
严氏惨然一笑,“我当时觉得老太太可怜,却不想今儿这祸事也要轮到我头上。我膝下没男丁,二房便没有延续香火的。二老爷是不肯纳妾,可老夫人做主就不好推辞了。”
“老夫人说了,要么两个闺女招赘婿,要么纳妾。我没法子了呀。”
严氏在人前一贯是要脸的性子,何曾如现下一般狼狈流泪?
怪道先前要将婆子丫头遣下去。
庆脆脆招呼她跟前的小丫头到跟前,从攒盒里拿了一枚坚果仁饼子给她磨牙。
一直等到严氏平复下来,才道:“夫人怎么会选上我家虎头呢?”
严氏解释:“一是老太太心上有您一点位置,有了虎头,她老人家爱屋及乌,不会苛待了。二是,你的性子我喜欢,是个豁达通透的人,想来孩子养不歪。”
有些话没说尽。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觉得王二家的是这世上少数能懂她的人。
街面上对王二夫人传得最多的便是她娘家的事情。
庆家那姓胡的小妾,之前曾是他家邻寡,进门就大肚子,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听说当时是王二夫人给做主将胡寡妇迎进门的。
严氏见过王二夫人的娘,那是个小台面的夫人,想必立不住才求到出嫁闺女跟前。
她眼下的情景和庆家夫人一般无二。
王二夫人应该是最能理解她的人。
庆脆脆确实懂她的可怜。
可她再可怜也不能在亲儿子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送去做上门女婿的。
她心里在斟酌言辞如何拒绝,“那夫人您的大闺女呢?也要招赘?”
严氏摇头,“大丫头说定要和我娘家姐姐的长子做媳妇了。是早些年定好的事情,不可再更改。”
庆脆脆半晌无语。
她稀里糊涂的脑子终于翻出一点清醒:严氏这不是为了自己,将亲生闺女推出来挡事儿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