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山贼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庆脆脆拍她手背,安抚道:“至少防着,别等王海的消息回来,那时候再动就迟了。”
一家人换了厚实又廉价的衣饰,熄灭烛火,一并往前院子去。
这里离门最近,最好应对。
她看着陈婆子鼓鼓囊囊的袖子,道:“金银财宝不要带,你自己寻灶间或是哪个砖石底下藏起来,带着这负累,迟早连累命了。”
连她都将头面首饰一一抹下。
这种事情,只有人活着才最重要。
陈婆子左右看看,最后退下去,也不知她去了何处,过一回儿再回来的时候头上裹了一块灰色头巾,连脸蛋都抹得黑乎乎的。
坐在屋子里,好似连喊杀声都隔开了,透着一股不真切的模糊。
也不知是谁在寂静中忍耐不住。道一句。
“我不是在做梦吧?”
像是回应这句话一般,外边猛地想起一阵拍门声。
屋中人齐齐一惊悚。
来的是王海。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王丰。
王海:“夫人,倭寇进城了。”
庆脆脆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心沉到井底。
她最不希望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是王丰里应外合,给倭寇开的城门。”
众人惊地连连低呼,庆脆脆看着那一滩人,问:“王丰,你知道这是叛国罪吗?是要株连九族的。”
王丰见了她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就要往上扑,却被王海死死按在远处。
他只好伸长手臂:“夫人,夫人,你救救冬娣!夫人,冬娣在他们手里,只要拿你就能换冬娣平安...”
王海伸手在他脸上来回扇了十来下,“醒了没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看清楚那是谁,那是夫人。什么冬娣换夫人?把话说清楚!”
痛感终于让王丰的理智回笼,他趴在地上,嘴角沁出鲜红,竟然呵呵笑出声了,“夫人,这都是报应。你知道冬娣被谁抓走了吗?”
“谁?”
“于大壮。”
“没想到吧,是不是都以为他死了?没有,他没死。他从狼窝里逃出来了,还搭上了倭寇。”
“都怪你,为什么非要把冬娣送到赵家院子去?那死老太婆有什么好伺候的?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把冬娣送过去,又怎么会有于大壮看见我和冬娣的事情呢?”
他在地上又嚎又哭,终于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恐惧、后悔和怨恨宣泄出来。
“夫人,于大壮不要别人,他只要你的命。”
他难得敢抬头看人了,却是讥讽地笑出声。
“夫人,信不信,这就是报应。要不是当初你杀于大壮,今日他也不会算计整个花溪镇。”
“老爷走得巧呀,若不然,该你们夫妻齐齐给人家偿命才是。”
庆脆脆对他最后的那点慈悲都没了,“捆了,堵上嘴,扔在夹道里锁着。
你要是命大,活下来,我送你见官。你要是死在倭寇的刀下,来日,我送你挫骨扬灰。”
“冬娣?冬娣若是知道你为了救她害得一镇人送命,只怕恨不得这辈子没见过你。”
王丰再次从地上窜起来,看样子是要伸手掐她。
庆脆脆往后靠在椅背上,“你以为倭寇、亦或是于大壮,他们是跟你讲信义的人吗?
冬娣只怕早就殒命。此时在天上看着你为虎作伥,怕是死不瞑目!”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答应我了,他们答应我...呜呜呜”
声音渐渐远去,庆脆脆失力一般软在原处。
过会儿,王海折返:“夫人,眼下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方才动了怒火,肚子间歇就要抽疼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