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年度最体贴打工魔的魔将,刚坑了两仪神就踹了七十二神官,斩七十二神官的余波还没散,又整出了新的幺蛾子。
于是,当禹尧退下阵来,便见一名文官板正的侍立在一旁,手里揣着纸笔,眼巴巴的问她那是什么绝技。
什么绝技?
禹尧理了理衣袖,身体疲乏之下,她实在懒得想这个东西,而且她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起名的术法,所以就顺口说了个随便。
结果这一顺便,让她抱憾终身,从那往后能不用这个招数就不用这个招数。
你想想,她在这里大开杀戒威风凛凛的,那边一阵惊呼。
“两头开花!”
“这就是魔将禹瑶的两头开花!”
“这竟是魔将禹瑶的两头开花!!!”
虽然她对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对一些特定词汇还是有些敏感的,再加上自己对这些名词含义的分析溯源……
她敢打包票,这决不是什么好词。
禹尧叹了口气,又趁着底下庚天神志不清搞了个偷袭,便带着雪衣和昏迷的庚天出去找地方避避风头了。
这么大的动静,连哭又不是瞎,现在不走,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于是她腿脚一蹬,撒丫子溜了。
无人所知处,一颗圆珠子掉了下来,笔直的坠入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禹尧:溜了溜了~最近生活上的事情忙完了,这个月大概只需要三四天处理后续。
根据大纲,这个月大概可以完结,然后根据情况写几章番外。
虽然很想多写多更,可是前段时间压力太大,导致刚一放松容易嗜睡,每天都要和睡意作斗争,所以还是一日一更吧。
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囤一下文噢~
第55章 内视记忆
禹尧把庚天带到了她在府邸地下的暗室。
这里正处于魔都最繁华的地方,探听消息十分方便,而且有三条出口,看事不好很好逃窜。
唯一不好就是格外简陋,除了几个应急用的药箱,整个暗室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禹尧一来这里,就把捆得结结实实的庚天扔到了地上。
一阵灰尘腾起。雪衣先受不了这里,主动去外面蹲守了。
禹尧不怎么在意,弹了弹身上的灰就去角落倒腾那些瓶瓶罐罐。这地方是艳姬死后才建成的,她一向只看实用性,所以不怎么打理这儿,后来叛变后就更不可能来了。
她打开角落里一个雕花紫檀木箱,里面都是各色精致的瓷瓶,每个瓷瓶上细致的标明了药名,一些不常用的药瓶底下还垫着一张详细标注用法的纸片。
一看就是艳姬的手笔。
禹尧看也不看,拿出里面最大的青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了几粒药丸,转身给庚天塞了进去。
这些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庚天的气色便好了许多。
只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禹尧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是没有动静,就忍不住用手搭在他身上,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庚天这种不知缘由的入魔很是诡异,一着不慎容易摄住魂魄,挣脱不得,一般为了保命不敢随意探视,但她时间不多,只能铤而走险。
她先是用法力在他体内巡视一周,确认无误后便跳入识海,去了庚天的意识深处。
外力进入识海,看到的东西很随机,可能是对方此时正在面临的场景,也可能是过往的某一段记忆。
禹尧无心看他的记忆,她只想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才能把他直接拉出来。
显然,她的运气不怎么样。
禹尧一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弥漫着死气的灰雾茫茫,这里显然是魔界的某个地方,她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庚天。
她尝试着走动了几下,皆被束缚在原地,这说明她正在以庚天的视角回顾过往。
禹尧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她就发现,她要叹气的不止这一件。
庚天这个时候也一动不动。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是那片灰雾,区别只是颜色的深浅。从禹尧进来到现在,这片灰雾越变越浓,越变越重,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她不动是被束缚住了,那庚天为什么也不动?
禹尧有点后悔进来了,但正当她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庚天的视角终于转换了。
他好像一阵风一样,晃晃悠悠,飘忽着缓缓上升。渐渐地,灰雾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黢黑,与矿山中的那团黑雾极为相像。
禹尧突然想起魔界中的一个传闻,说庚天是石头成精。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攻击她了。
她都打到他的老窝了,他没弄死她已经算好了。
庚天的脚步一路向上向外,飘离了矿山,又飘过了山,川,湖,海。他像一团云,随风而去,漂泊无定。
直到他落进了一个村子里。
这个村子破败老旧。屋顶是一摞摞捆扎的稻草,几根削不平整的木头勉强的支撑着屋脊,摇摇欲坠。
一阵风吹过,漫天的灰土沙尘匆匆卷过,显得格外荒凉。
这时,一双手把庚天抱了起来。
一位长者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孩子,这种眼神禹尧格外熟悉,是常年行军所特有的警惕和肃杀。
他端详了这个孩子良久,眉宇间皱出了几道深纹,显得苦大仇深。
直到庚天发出了这些天以来的第一道声音。
“啊啊!”
就好像是一个法咒一般,老者一怔,脸上的深纹被抚平了许多,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警惕老辣变得迟疑平和起来。
“啊啊!”
“啊啊啊!”
敏锐的孩子发现了老人身上的变化,开始不停的叫嚷,他的声音越叫越大,越叫越有底气。老者的神情也越来越温和,到最后甚至露出了一抹淡笑。
眉间的深纹又一次聚集起来,老者苦大仇深的抱着孩子走进了一个小茅屋。
他的屋子很好认,是这个破败的小村里最简陋的那一间,也是居于村子最中心的那一间。
屋外,寒风萧瑟,茅草纷飞。但一进入小屋,暖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禹尧透过庚天不安分的眼睛,看到了这个温暖舒适的小屋。
与它破败的外表完全不同,里面是一间墙壁厚实紧密的木屋。一进门,雕刻细腻的圆木桌上放了一个满是木雕玩偶的竹篮,桌子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布头,木头碎屑。
窗边的躺椅上,淡粉色的软垫靠枕小毯子凌乱的团在一块,一束开得旺盛的绣球花靠在窗边的木棱,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摆着花叶,懒洋洋的冲他们打着招呼。
顺着庚天的目光,老者也看到了那团粉色,他语气很不好的喃喃道:“说了不准进来,看来下次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说完,他直接把庚天抱去了里屋,绕过一道水莲屏风,把庚天放到了一张小床上。
里屋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案几。
老者把庚天放到床上后,禹尧才得以见到他的全貌。
他一身褐色粗布,微微佝偻,花白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眼睛浑浊麻木,完全没有先前的机敏智慧。
禹尧猜测,这是一个隐者。
魔界曾有很多神通广大的神魔,他们听命于骨罗,对他忠心耿耿,让那时候的天族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魔神遍寻不得,只能作罢。
大家都怀疑他们是隐居了。
老祖一直觉得那些无根无据的传闻是从这些隐者口中传出,他们虽已退隐,却还在默默注视着战火纷乱的三界。
“老韵,老韵你是回来了吗?我给你带东西了!好东西!!!”
老者把庚天放到床上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他看着“啊啊”个不停的孩子,手足无措。
正巧这时,外面一道清朗的声音救了他,老者夺门而出,身手出奇的矫健。
他这个动作显然惊到了那男子,外面立刻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宝蓝衣袍的男魔跳了进来,恰好与庚天对视上了。
“啊呀,就是这个把你吓成那样的?”那男魔本来一脸凝重,结果一看床上的孩子,顿时哭笑不得。
“老韵,你怎么能害怕个孩子?你刚才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来了呢!”
老韵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苦大仇深道:“他来了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再说我又不是怕这孩子,他一直在这叫唤,嚷得我着实心烦。”
男魔听了,伸手翻了翻庚天身上的衣物,又探了探他的额头,遂把他抱起来。
“我也弄不明白,我把他抱去给我家娘子瞧瞧,兴许她能知道。”
“带走了就别送回来了。”
老者没有阻拦,男子边往外走边打趣道:“这下好了,阿玉不仅有了个妹妹还要有弟弟了。”
“又有了?”
“有些日子了,还是个女孩,我们打算叫她瑶瑶。”
老者思忖道:“嗯,玉瑶玉瑶,美玉洁白通透,女孩子起这名不错。”
“哦,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顺着起名省事儿。”男子耸了耸肩膀,嬉皮笑脸。
“混账!”
老者一听,一巴掌拍了过去,男魔早有预料,身子一歪,跳出了四五米。
“砰——”木门被狠狠的摔上了。
男子毫不在意,反而十分高兴的朝着斜对面的小破屋一颠一颠的过去,禹尧的视线也一跳一跳的,看得她眼晕。
“你又胡闹什么了?”
一进门,就听见一声娇嗔,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流泻而出。
温婉的女子手扶着门框,一脸讶异的看着丈夫手中的幼童。
水浴裙?
禹尧的眼睛被那身衣服吸引,她记得以前在天族的时候,女神官们最喜欢穿的就是水浴裙。
这件裙子本是水神专属,水神以清晨第一抹阳光晕染的潮汐,编织成波光柔美的裙衫。水浴裙随风浮动,宛如水波荡漾,行走在光影下,又会映出朝阳般的璀璨华贵。
这件裙子最开始是是由汶水女神所制,很快便在水神中流行。水浴裙只有水神才能制出,她们因水而生,水在她们的手里可以是任何东西。一些与水神们交好的女仙也以拥有一件水浴裙为傲,因为这还可以证明她们与水神的交情匪浅。
禹尧没有这件裙子,因为她不认识任何一个水神,但她那个时候在营帐中可以见到,水浴裙所过之处,不会有任何一个仙神能忽略掉它的流光。
看来,这是位仙子。
禹尧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原来魔与神也能在一起,两个打得头破血流的族落,竟在这个破败的地方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孩子是……”
“捡的,老韵在村口捡的。”男子把孩子放到桌子上,大大咧咧道。
仙子却有些急了,道:“捡?那也得有扔的?”
“不知道。”男魔知道妻子的顾虑,转身走过去:“没关系,我们这几日小心点,大不了再换一个地方。”
“……”
仙子沉默了一会儿,妥协道:“你知道就好,我这几天总觉得心口发慌,我害怕……”
“不会的。”男子正色道:“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即使……”
他的嘴被捂住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庚天被放在桌子上,眼睛只能看到屋顶,禹尧半天听不见任何声响,只能作罢。
结果看着看着,一抹粉红色一晃而过。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朝房梁上仔细看去。
深褐色的房梁横在房屋上方,结实稳固的支撑着整座房屋。
庚天似乎也发现了那里的不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终于,那团粉色再次显露。
一个圆润润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好奇地看着正在含咬手指的庚天。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她是谁?
第56章 铁树开花
小脑袋冲着庚天眨巴眨巴眼睛,庚天也学着她眨了眨眼。
小脑袋又晃了晃胳膊,庚天便开始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起来。
“阿玉,你在做什么?”仙子幽幽道,显然她早就发现了女孩的动静。
“母亲,我在看妹妹。”
小脑袋从房梁后站起来,一跃跳了下来,正好站在了这张桌子上,粉色的纱裙一下子盖到了庚天的脸上,禹尧眼前一片粉红。
仙子笑道:“妹妹,那哪是妹妹,是弟弟。”
“弟弟?”
粉红的纱裙一下子被抽走,阿玉的脸凑了过来,一脸的疑惑。
“妹妹变成弟弟了?阿娘,你不是说一定是妹妹吗?”
“你这小笨蛋,妹妹还没出来呢,这是你村长爷爷捡来的。”男子走过来,一把把女儿抱了起来。
“哦。”阿玉明显有些失望,打量了庚天几眼,发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把脸躲到一边,挣扎着要下来。
仙子走过来,细心妥帖的抚摸着庚天,十分温柔。
半晌,她奇道:“这孩子的本体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清?”
“嗐,魔族乱七八糟的多了去了,甚至还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啥的!”一旁的男子逗弄着女儿,眼睛都没往这里看一眼。
“你呀!”仙子没说什么,见孩子很健康,什么问题也没有,继续问道。
“那就由我们照顾他?”
“怎么可能!一个就够……”受的了。
男魔立马住了嘴,可他怀里的阿玉已经听见了,还非常聪明的补完了下半句,情绪立马激动起来,扑棱着莲藕般白嫩的胳膊腿,开始吵嚷起来。
“蓝玉!你还是不是我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说完,阿玉跳了下来,气鼓鼓的跑了出去。
“蓝玉!”男魔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是你爹!还蓝玉,蓝玉是你能叫的吗?”
他追到门口,可是阿玉早跑远了,没办法,他只好冲着村口大喊一句“早点回来,别到处疯”。
“你们父女呀……”仙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倒也不急,只是打趣地看着他。
“汶儿,你也别看热闹,还不是跟你学的,要不是你每次……”
那位名叫汶儿的仙子温柔的望着丈夫,淡笑道:“我怎么了,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蓝玉乖觉的闭嘴,过来把桌子上的孩子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