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天眼的五公主追凶实录——小鱼羡
时间:2022-01-26 07:35:30

轿子外忽然又没了声音,朝花心头一跳,猛地掀开布帘,外面并没有寒梅的人影!
嗖——嗖——
几点银光骤现,利刃破空之声飞速逼近。
朝花一抬眼,瞳孔一束,仿佛被空中出现的箭簇劈成了两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转瞬间一个天旋地转,不知道是谁将她一把从轿子里推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时候,她顾不上疼痛,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个不该出现在大白天的家伙。
“秦……”
“快走!”秦九呲着牙,低吼了一声。
“你受伤了?!”朝花大惊。
“走啊!”
朝花没听他的话,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拔出一个细长的竹筒,下端落着一小段绳子,猛一抽,将竹筒用力抛上半空。
漂亮的抛物线到了顶点,一阵耀目的红光骤然亮起,随着竹筒碎裂,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
倒在地上的秦九把眼睛睁开,漆黑的瞳孔里还有未尽的火光,喃喃道,“靠,你连这东西都整出来了……”
不远处的几队大内侍卫匆忙往这里赶了过来。
“快,去抓人!”她一指,视线的尽头还能看见几个快速窜动的小黑影。
侍卫们一哄而散,分头围堵,留下四五个侍从保护公主。朝花拍了拍手,满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竹屑。这东西是她和霜叶花了不少时间才研制出来的,在小竹筒里混了一些燃烧剂和松香、虫胶,还绑了一个小小的竹哨。
差不多就是信号弹加响箭的效果。
试验了好多次终于成功,她一直随身带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上次的教训还铭记在心,她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只不过没想到这次拉了个垫背的秦九。
“公主,这个人……”侍卫一脸紧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秦九,此人身上穿着栖霞宫侍卫的服装,腰间挂的却是内务司的腰牌,行迹十分可疑。
“这是我的人,送我们回宫。”朝花淡定地指挥着他们抬起秦九。
秦九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他虽然轻功了得,也没试过主动往箭头上撞,两发弓箭擦着他的后背划了过去,穿透了衣裳。
也不知道箭头有没有毒,他叹了口气,为了救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栽了。
一到栖霞宫,朝花让侍卫赶紧把秦九送进房间,一边急传了太医。
霜叶一回宫,慌忙赶了过来,朝花思忖,对着她低声道,“抓了吧,留不得了。”
霜叶立刻点点头,握着腰间的宝剑大步走了出去。
“你没事吧。”朝花皱眉,转身有些心疼地看向秦九,他趴在床上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喊疼。
“万一我不行了,我有句话要对公主说。”
“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你没事的。”朝花一跺脚,从霜叶留下的药箱里,拿出一小瓶止血的药粉,手一抖,大半瓶白色粉末撒在秦九的伤口上。
秦九疼地一哆嗦,脸刷的白了,“不是,公主,你不会用药就别乱用,我可以等医生的。”
“你傻不傻啊,早发现有人,你就喊啊,冲上来干吗?”朝花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眼圈红了。
“我不是傻嘛,以为自己能英雄救美呢。”秦九咧嘴笑得很开心,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
朝花抿紧嘴,嘶啦一声,把他背后的衣服撕开,只见两道血红的伤口,深,还长,撒了那么多止血的药剂,血还压不住,汩汩地往外冒。
看着红白翻转的皮肉,朝花攥紧了拳头,声音有点抖,“不是让你赶紧走吗?你怎么还留在宫里,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生气了,就会反悔,就把钱要回来!”
秦九眯着眼睛,有些倦乏,“我本来是打算走的,这不忽然听说皇上……事情太大了,我怕你应付不了,就回来看一眼,这不就……”
“关你什么事啊!”朝花气急,“小命都不要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秦九露出牙齿一笑,“你要是死了,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朝花的脖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极缓极缓地转过头,怔怔地,嘴唇翕动,不知该说什么。
太医正好赶到,及时化解了这份尴尬,朝花赶紧退出房间,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一转头,霜叶站在身后,她摸着心口问道:“办好了?”
“是。”
“她没说什么?”
“她知道公主知道了,所以没有反抗。”
朝花点头,她早就想到了。寒梅那个人冰雪聪明,自己忽然间冷落她,她不可能没有感觉,所以才会横下一条心,要最后赌一把大的,聪明人常常会这样铤而走险。
只可惜,朝花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更不可能让皇后得逞,她其实一直在等着蛇出洞的机会。
桥归桥,路归路,万般皆浮华,总是一场梦。
“张大人去了?”
霜叶点头,凑近身子附耳道,“张大人一进寝殿,连太医都不招呼,就直接断论皇上是中毒了,立刻搜查整个房间,把公主交代我仔细看管的香炉拿走了。”
“卫大人呢?”
“卫大人没说话,一直低着头掉眼泪,张大人说什么他都说好。”
“好。”朝花抬起眼,“那边你先审,交代好了,把证词送去给张大人,还有升平宫的那些宫人口供,一并拿过去。”
霜叶应了下来,又说道,“吴总管说了,明日宣六部尚书,还有顾丞相,大都督,和掌禁司的几位大人,还请了四位公主都前往大殿,再宣布皇上先前拟好的一道圣旨。”
话音未落,门外有人来送信,说是内务司请各位公主好生留在宫中,不要到处走动,各宫门外已经加强了人手看护。
朝花点头,让霜叶告诉送信的人知道了,关上大门,按计划行事。
霜叶出去后,半响,她才察觉哪里不对劲,房间里的太医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仓促失措地,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才进门就看见太医闭着眼睛倒在地上,床上沾染了几处血迹,还留下了一封书信。
秦九又跑了。
朝花叹口气,打开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似乎是忍着痛写下的。字不多,看得朝花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
“别忘了你到这里来的目的。”
这句话的口气简直就不像是秦九,但笔迹看上去的确是他,朝花又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秦九看起来问题不大,不仅全身而退,还顺手牵走了太医的药匣子。
她忽然一怔,自己好像许久没有开过天眼了,是从什么时候失去这项异能的?不自觉地屈起手指放在嘴边,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目的,她来这里的目的,为什么秦九会留下这么奇怪的一句话,像是提醒,更像是警示。
咚咚咚,门上传来几声。
“进来。”
霜叶推开门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医,张口结舌,“这……”
“找人抬出去吧。”朝花没由来地心烦意乱,走出了房间,猛吸几口气,平复了情绪。霜叶也跟着她退了出来,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半步外。
“怎么?”皱皱眉,觉察霜叶有些吞吐。
“她,寒梅说想和公主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想求公主放过她家人。”
朝花沉默了片刻,“她把知春骗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害了她?”
霜叶不说话了。
其实霜叶没上什么审问的手段,寒梅就很爽快地都交代了。
寒梅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她是她爹和外室的私生女,从小聪明伶俐,入了学堂,也是先生最喜欢的女弟子,可她爹很少去探望她们娘俩。
她不服啊,明明无论是样貌能力,都比她爹和正室生下的那几个孩子强,可她爹为什么总是冷落她。
直到她爹找到她商量,说要送她入宫,帮着家里打探一些宫里的消息,她应承了,满怀欣喜地入了宫,心想着总算熬出来了。结果内务司把她派去了最不受器重的五公主宫里,家中对这个结果更加嫌弃。
寒梅心灰意冷,觉得此生无望出头了,就在那时皇后手下的人找到了她,让她将栖霞宫中的情报定期向皇后呈报。
心气那么高却命比纸薄,成为皇后娘娘的眼线似乎成了她最好的机会。
走上一条路,就失去了选择另一条路的机会,她只有越走越远,回不了头了。
“寒梅说,她那时候听了皇后身边掌事嬷嬷的话,说要她支开知春,因为娘娘有事要私下问知春,她只是把知春带去碧花池,她不知……”霜叶迟疑了。
朝花看看她,“你也不信的,对吧。”长叹一口气,“只有知春能原谅她,其他的人,没有这个资格。”
霜叶住了嘴,低下头,重重地点了点。
“东西都送去给张大人了?”朝花问。
“是,我亲手交过去的。”
“好。”朝花抬起头,长夜降至,明天将会是很重要的一天,“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陪我上大殿。”
 
第九十二章最后交锋
 
夜深了,朝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把穿到朝雾国之后的经历回忆了一遍,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秦九给她留下的那张字条,“别忘了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她都快要忘记萧琰离开的事了,偏偏在困到极致眼皮都要合起来的时候想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心脏好像要窒息,她太难受了,就坐了起来,环抱膝盖,静静地流着眼泪。
为什么她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也许她再也见不到萧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又簌簌往下掉眼泪。
就那么坐着,一直枯坐到晨钟响起,击破了长夜的沉静。
倚在床边眯了会儿,抽了抽鼻子,知春不在了,霜叶是个粗线条,不会像知春那样帮她在房里点安神的熏香。
熏香!
一针刺痛像电流似地从天灵盖里窜过去,她悚然一惊,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噌的从床上跳起来,吱呀一声拉开门,“霜叶……”
猛然间瞪圆了眼睛,小脸飚得通红,“你……”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我是不是在做梦?”
来者的身上还带着露水的潮湿气味,对着她微微一笑,“想起什么了,这么着急?”说着,一脚跨进卧房里,轻柔地拥她入怀,又悄悄掩上了门……
远方的天渐渐破晓,天色明亮了起来。
午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响,朝花坐着轿子到了大殿,落了轿,看见了几个熟人。
穿着官袍的张三思和卫祀礼先后冲着她行礼,大都督换上了朝服,和那一夜在凶宅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只是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冷淡地打了声招呼,并未行礼。
吏部和兵部两位尚书也对五公主露出熟悉的表情,只剩下四五位平日里少和栖霞宫走动的大人拉长着脸,其中还包括久病未出的顾丞相。
朝花是最早一个抵达大殿的公主,着正式的深紫色宫装,身上没佩戴半点首饰,也没摆架子,和大人们一一打了招呼,就找了个地方坐在小马扎上,盯着日出东方发了会儿呆。
吴总管通知各位的时候,也没说是什么事,但朝花那双哭肿的眼睛,几位一品大员多少猜出点端倪,宫里压着皇上驾崩的消息没报,谁也不敢穿着丧服来到朝堂之上。
吴总管穿着一袭黑色的官袍,笔直地站在大殿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二公主也到了,和五公主对视一眼,坐在了她对面最远的位置。
再过了一个多时辰,瘦到皮包骨的长公主在贴身女官的搀扶下出现了,接着是形容憔悴的三公主,最后是皇后带着六公主,人总算到齐了。
吴总管冲着皇后和五位公主依次行了一圈礼,顺序按照从长到幼,丝毫不敢怠慢,又对几位大人拱了拱手,亮出怀里明黄的圣旨。
所有人起身,翻身跪倒,听他缓缓道来。
皇上立下这道圣旨,大约是在半个月前,说起来还是朝花有一次和皇上说笑话,提起一句关于遗嘱的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上觉得这种提早把身后事交代一下的做法挺不错的,而且还能定期更新,随时替换之前不成熟的想法,所以就试着立了一道。
皇上也没料到刚试验第一稿的圣旨就变成了终版。
吴总管宣读圣旨上的第一句,皇上评估了几位公主的德行操守,属意将皇位传给五公主。
众人皆是一惊,继续听他往下念。
皇上说,朝雾国选储君的惯例是百官投票,所以他只是抛个砖,真到了他驾鹤归西的时候,万一遭遇到准备不足,就请几位国之栋梁集中讨论推选出新君的人选。
皇上还说,这次是一个很初步的想法,日后要是有更好的储君人选,再行拟定。
吴总管宣完这道破格的圣旨,又把玉玺加盖的面翻过来,给每位大人都瞧了瞧。
几位大人一听完,扑腾扑腾就开始磕头,一边磕一边抹眼泪。
张三思等着他们哭完一波,咳了几声,正一正衣襟,拘谨地站直了。
“诸位大人别着急悲痛,皇上的死是因为有人下毒。”
平地一声雷,大人们闻之震惊不已。
顾丞相率先跳了起来,指着张大人的鼻子,“你们掌禁司不要给了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什么都敢插手调查!”
卫祀礼躲在张大人背后缩起脖子,没吭声。
“丞相大人,有太医和吴总管作证,皇上的确是中毒而死!”张大人朗声道,一点不让步。
顾丞相还想骂人,大都督站了起来,面色沉重,“张三思,这件事,光你们掌禁司说了不算,皇后娘娘,诸位公主,可有异议?”
朝花静静地坐着,瞥了一眼皇后。
皇后果然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张三思,这话不能乱说,皇上是一国之君,谁有胆子下毒?”
张大人拱手向天行了个礼,微微颔首,“谁下的毒下官还没查出来,但皇上寝宫里的香炉里,有毒,这件事杵作和刑部侍郎都核实过了。”
刑部尚书大惊失色,“好你个老张,昨日偷偷送来化验的竟然……”
张大人点头,“就是香炉中残留的熏香。”
皇后眯起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在天子房中下毒,张大人可查过昨日最后一个见过皇上的人?”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