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见浅绿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没有与她细说。以后,她就明白了。
“太后娘娘赏的这金步摇十分好看,你与我插上罢。”约摸着祁景今日必然会来看她,姜柠从梳妆匣中拿出了支精致的步摇,递给了浅绿。
浅绿细心地给姜柠整理了发髻,插上了步摇。
祥和殿正用晚膳的时候,祁景来到。听到太监的高喊,姜柠立即放下手中长筷,快步到门口迎接,“臣妾见过皇上。”
演戏有什么难的呢,不过是,装回上辈子刚入宫时的自己。
祁景听她语气柔婉,不似昨日,多看了她一眼。今日她依旧是垂眉顺目,长发梳成发髻,搭着摇曳生姿的金步摇,步摇下是涂了胭脂的俏脸;穿着藕色绣花的束腰长裙,身姿玲珑——比昨晚多了好几分姝色。
祁景含笑说着“爱妃何须多礼”,伸手搀她,而后,顺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姜柠抿抿唇,按捺住自己抽手的冲动。
“在用膳?”祁景盈盈展开一个笑,正欲说些什么。
亲密相处三年,姜柠再了解不过,只怕祁景顺势就要表演喂她。姜柠抢先道,“已用完了,正要撤了。皇上吃过了么?”
说着她抬起了头。
祁景被抢了话,但见姜柠语音娇软,抬头时的那双眼睛清澈而无辜,搭着那犹带一份稚气的俏脸,只让人心生怜爱。
祁景顿了顿,心道兴许她只是年少纯真,偶尔失礼也是正常,面上笑道,“朕已吃过了。那便把桌子撤了,你陪朕看会儿书,如何?”
“好。”姜柠轻轻一笑,羞涩似的低下头,“我……臣妾给皇上沏茶。”
祁景听着她那不经意用错的自称,眉梢动了动。
他在塌上坐了,万全递了书过来。姜柠侧着头,不紧不慢沏好一壶碧螺春,室内便飘满了清新的茶香。
祁景翻着书页,姜柠脱掉鞋子,跪坐在塌上,给祁景捧了一杯茶。
祁景接过,闻了闻茶香,笑道,“昨日对朕不理不睬,怎么今日却变样了?”
姜柠脸上顿时浮现羞意,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我……臣妾昨日忽见皇上,又得了好大的恩典,一时惊喜过度,今早才回过味来……皇上见笑了。”
祁景轻笑出声,“爱妃当真是……娇憨可爱。”
姜柠更羞了,头垂得更低,拉长声音道,“皇上——”
祁景愉快地笑了起来,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初见时的风采。
万全瞧着祁景模样,心想今日这位爷当真是心情不错,不过也不知是因为眼前的美人,还是因为,南宫将军要班师回朝了。
“有姜美人侯着,你下去罢。”祁景遣走了万全。
皇帝看书颇为用功,不知不觉夜深了。初时姜柠还坐得住,后来上下眼皮打架,便伏在了祁景膝头。
姜柠靠过来的时候,祁景便察觉了,本能地眼睛微眯,一瞬间冷气迸射,警惕而危险,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意识到姜柠的意图,他很快又掩饰好了自己,重回温柔多情的模样,任姜柠伏在自己膝头,甚至十分享受这温香软玉,抬手有一搭没一搭抚着姜柠的长发,摸着慵懒的猫咪一般。
浅绿进来给金兽炉添香,抬头隔着袅袅的香雾看着塌上的两位,只觉得无限温馨,无限美满,不由得替姜柠羞涩起来,又开心地抿嘴笑了笑。
姜柠一觉睡到早上,被祁景起身的动静弄醒了。
她眼睛里写满了懊恼,跪在鸳鸯戏水的锦被上请罪,“皇上,臣妾好生愚笨,居然睡着了……”
祁景要上朝了,万全贴心地给他送来了朝服,浅绿几个侯在一边,见状立即过来伺候祁景更衣。
祁景张着手,任侍女们给他穿衣盘扣,潋滟的眼睛凝视着姜柠,柔声笑道,“既知罪,还不过来替朕穿衣?”
姜柠便低着头过去。祁景长得高,姜柠站直了才到他勃颈处。这样很好,不必瞧见他的脸,看见他那透着算计的眼睛。
姜柠看着朝服上威风凛凛的九爪金龙,假装笨拙地给他系上衣扣,而后接过浅绿递过来的金丝玉扣腰带,小心避开他的身体,认认真真地给他扣好。
最后是冠冕,避无可避祁景的眼睛。姜柠想着情窦初开的年纪,与南宫棠的种种,脸上扯出几丝娇羞来,闪躲着他含情的视线,道,“皇上,您低头。”
祁景含笑地配合,低下头,离姜柠近了些,姜柠羞意更甚,更不敢看他了。
虔诚地将十二连旒珠理顺,姜柠小心地举着代表无上威严的龙冠,谨慎地戴在祁景头顶,扣好,又细心地理好两边明黄的主缨。
祁景瞧着她羞涩又认真地模样,浅笑,温热的气息拂在姜柠腮边、颈侧,“伺候朕更衣,连呼吸也不敢了?”
姜柠低下头,后退一步,娇嗔道,“皇上,您总取笑我。”
祁景开怀而笑,伸手欲拉她,姜柠假装没看见那手,矮下身子行礼,“皇上,我……臣妾想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祁景便收回了手,眼睛里浮现了审视,冷冰冰的。他看着姜柠发顶,嘴角依然挂着笑,声音温柔含情,“哦,爱妃想要什么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