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贪的女人他不喜欢。不知这姜氏,想要什么?
姜柠依然乖巧地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娇软的嗓音里带了一点失落,“臣妾来这宫中已有几月,未能与父亲见面。父亲只臣妾一个女儿,没有子女承欢膝下,不知他过得可好。如今臣妾得了皇上的恩典,心中欢喜,但一想到父亲形单影只,便觉酸涩难忍,求皇上,准许臣妾出宫见父亲一面。”
女子入了后宫,生老病死都在这深宫中,想要出宫一趟何其艰难。可祁景不是假装宠她么,宠得令人惊叹四下生妒?那她何不利用这一点,出宫去打听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如此“宠爱”她,合该给她一些独特的恩典才是。
祁景听着她的话,眼神里的冷却是化开了些。
原来是想家了。姜清书这老家伙食古不化,但却是个极宠爱女儿的。姜氏头一次离开家,几个月未能与亲人见面,想念亲人也是必然。
也不知她是胆大还是莽撞,竟敢就这样像自己求这样的恩典。
不过,他既打算让姜氏去死,那何不答应这个请求,让她死得更快呢?以宠爱为刀,杀人不见血,还能引出后宫那些阴暗善妒的人一一除去,当真是一举多得。
祁景温柔一笑,拉着她的手令她起身,语气里多了两分调笑的意味,“爱妃孝心可嘉,既如此,那便回家看看。不过明日须得回来,不然,朕可是会想你的。”
“皇上——”姜柠耳根红透了,恰似祥和殿外初露的朝霞。
祁景开怀大笑,松开她的手,转身,“朕走了,爱妃还可再睡一会儿。”
“臣妾恭送皇上。”姜柠对着他的背影柔柔行礼。
祥和殿外已备好步辇,万全点头哈腰,抬手作出搀扶的姿势,“皇上,小心脚下。”
祁景年富力强,无视他那支谄媚的手,姿态优雅地坐进步辇,想了想,招手。
万全立即弯着腰到祁景跟前,祁景手指抵着下巴,想着姜柠这两日的巨大转变,问,“你说这姜氏,有无可能演戏?”
万全后背又要习惯性地发凉了,这位爷当真疑心病重。他小心道,“听说姜清书极为宠爱这个独女,把她宠得不知世事。”
他未明着说自己的看法,以免皇帝觉得自己被忤逆了,又要摘他的脑袋。
祁景沉默片刻,低声道,“也是。”
见祁景坐直了身子,万全适时高声道,“起。”
四个太监稳稳地抬起了步辇,步伐一致地朝前走着。祁景懒懒倚着软靠,想着姜柠说的那些话。
给她招猫逗狗般的一点宠爱,升她两个品阶,就是“好大的恩典”了么?太过单纯,便是愚蠢。而愚蠢的人,当真不应该活在这宫中。
虽祁景说了姜柠可以再睡会儿,但姜柠睡不着。她仔细洗漱过了,穿了一套簇新的华服,戴了华贵的首饰。
想到又能活着见到父亲,姜柠激动得双手发抖,却又只能尽力掩饰。
雪莹去让内务府安排马车。如今姜柠风头正盛,即便只是四品,内务府也丝毫不敢怠慢,很快给姜柠安排好了。
姜柠给浅绿搀扶着,坐上了宽大舒适的马车,从西门出了这深深皇宫。
离开那能吃人的皇宫,姜柠感觉心情松快不少。浅绿从隔板下拿出温着的茶水,给姜柠倒了杯,笑道,“贵人,皇上可真宠爱您。”
有皇上这般倾心宠爱,又有谁敢找贵人的是非呢?
姜柠心情好,没有与她说那些有关勾心斗角的话,只笑着小口抿茶。
转过一道弯,前面逐渐喧闹起来。姜柠掀开马车窗帘,朝外看了看,只见街道两旁站了不少皇城百姓。
浅绿以为姜柠好奇,遂从窗口探出了头,朝一个大汉问道,“请问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到街上来了?”
第6章 皇室秘辛
天子脚下的百姓都是见过世面的,而姜柠也算微服出宫,没有摆四品贵人的仪仗。因此那大汉也不怵这华丽车辇,只多看了一眼,便如常道,“南宫将军大破西蛮,今日凯旋,我们都是来一睹将军风采的。”
姜柠衣袖下的十指,握紧了手中绣帕,耳边都是人们的夸赞。
“小将军可真了不起,六征西蛮,战功无数,而且今年堪堪二十三哪,真是少年英才!”
“可不是么,八、九岁就跟着南宫老将军在军中摸爬滚打,虽年轻,可也打了十多年的仗了!”
“小将军神勇无敌,当年万人之中取敌首,可真是扬我大兴神威!”
“南宫家世代为国尽忠,说是我大兴的守护神亦不为过罢!”
姜柠闭上了眼睛,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她的子正哥哥,今年二十三,却还未娶妻。别人问起,他说,君子于世,当先立业后娶妻,又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她知道,他在等她长大。
可她好不容易长大,没等到媒婆上门提亲,却先等到了入宫应选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