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棠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等这次回去,我便让孙非去瑶州,寻找合适的房子,给你我置办新身份。”
等有了新身份,便可以去置办婚书。到时候,他可以给姜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不再让她受委屈。
姜柠温软笑道,“好,都听你的。”
顿了顿,想到南宫棠除去西蛮之患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她的大仇还未报完,纯妃与祁景都还未得到报应,所以她还少不得回去皇宫,与祁景做戏。
她交代道,“回宫后如果我关心皇上,都是做戏,你……别往心里去。”
说到这里,姜柠低下头,又想到了更多的事。她了解南宫棠,却不了解男子,不知道身为男子的南宫棠,会不会介意她的贞洁?
祁景明面上那般宠她,多次留宿祥和殿。虽他没有碰过她,她完全是清白之身,但南宫棠却毫不知情——祁景再信任他依仗他,也不会与他说这等事。但若要她说,这又实在是太过羞耻了。
姜柠光一想到,便觉得脸颊发燥,舌头都要烫的不能说话了。可南宫棠像极了南宫老将军,这辈子必然只有她一个。她若不说,这会不会变成南宫棠心中的一根刺?
姜柠揪住自己的衣袖,快要将它扯烂了,脸颊比那火光还要红,“还有……还有,皇上……他……他没……”
南宫棠看姜柠极度羞耻的模样,再听了她这半截子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虽未成亲,也没有通房侍妾,可毕竟二十有三,该知道的也大约知道。
姜柠是他心尖上的姑娘,他又怎么忍心她强迫自己,说这些羞耻的话,只为宽他的心。南宫棠轻柔地打断了姜柠,“不必说了。别的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
无论她怎么样,她都只是,他最爱的姜柠。
“真的?”姜柠感动,抬头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真的。”南宫棠轻笑,看着她的目光极为专注。
姜柠便不说什么了,娇羞地低下头,心里又甜又满。她没有说祁景和她之间的那些隐秘。南宫棠心里有她,愿意与她走便够了。他还要出去打仗,那么辛苦,又那么危险,出生入死的,她不想用自己的事让他分心。何况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应付。
但南宫棠却陷入了疑虑中。姜柠说,祁景没有碰过她。她那么害羞,才十七岁,男女闺房之事,不适合与她讨论,南宫棠只能自己思索。
父亲对他极为严格,不准他放松享乐,因此他习惯了压制各种欲念。但即便嘴上不说,面上不显,面对他喜欢的姑娘,他心里仍是不免起些旖旎念头。祁景早通男女之事,又与姜柠名正言顺,他那么宠爱她,却不碰她……除非,根本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却要假装宠爱她?皇上这是想做什么?树立一个活靶子,引发后宫的争斗,从而解决朝堂的某些势力?
想到之前吴氏被贬为罪妇,吴家受到清算的事,南宫棠的眼神冷了下来。
上辈子,据说姜柠是死于纯妃的毒手。那几年他常在外打仗,家里也没有人在后宫,对后宫的事并不了解……但现在,他有些看懂了。
他知道祁景是个有权谋的人,却不曾想这权谋,用在了他心上人的身上。他以为祁景宠爱姜柠,至少一两年间,是能够护好姜柠的,却不曾想,祁景才是幕后推手。
他的姜柠,那么善良无辜的人,那么娇柔,受不得痛……那人怎么可以?
南宫棠在袖中握紧了拳,感觉心中,对祁景最后的一点、伴读的情谊,也没有了。
强压怒火,南宫棠伸手摸了摸姜柠袖扣与腰间。姜柠有点痒,知道南宫棠不是随意轻薄她的人,因此也没躲,只问,“怎么了?”
姜柠的衣服还未干,夜里的山林十分寒凉,还有野兽出没,不适合带着姜柠赶路。下步计划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实行。南宫棠静默道,“看你衣服是否干了。”
他的姑娘单纯烂漫,这些尔虞我诈说出来怕是会吓着她。至少今晚,先让她有个好眠。明早再与她说。
南宫棠惯常内敛,善于隐藏,姜柠一时也未察觉他的心思,听了他的答案,只抿唇轻笑了下。
一时两人都未说话,等到衣服完全烤干,姜柠终于觉得彻底舒服了。遇险一场,她又是落水又是情绪激荡,心神体力都十分消耗,这会儿靠在南宫棠身边,放松之下,很快觉得困了。
歪头靠着南宫棠的手臂,她睫毛一眨一眨,是真快要睡着了。
夜里很凉,火堆只能烤到半边身体。夏日衣裳单薄,南宫棠也没法脱下一件半件来给姜柠遮盖,姜柠的那件披风,早在江面上的时候,便因为嫌弃碍事而丢弃了。现在这情况,着实局促。
南宫棠想了想,低头询问地看向姜柠,“不然,你到我身上来?暖和。”
他这话说得十足正经,正经到有些严肃,姜柠脸色却绯红。她当然懂南宫棠的意思,但仍然十分羞涩。
南宫棠极为守礼,姜柠不动,他也没有强迫。
片刻后,姜柠红着脸侧过身,往他那边靠。南宫棠张开双手,用胸膛接住她,让她靠好,而后轻轻环住了她的整个上身。
后背终于暖和了,姜柠心里又喜又甜,忍着羞意,轻轻将额头抵在南宫棠颈侧,闭上了眼睛。
南宫棠却不怎么能睡着。他想的,仍是姜柠的安危。
既然姜柠处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她又怎么能再让她回宫。既然这次遇险失散,他们恰好可以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把姜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等西蛮之患解除,他再去接她。
把自己的计划认真想了一遍,南宫棠后背靠上粗壮的树干,闭上了眼睛。他习惯警惕,这样的环境里,只是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