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有点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整日见你们练箭,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说完,收起笑容,小脸绷紧,直视着箭靶的位置,手一松,小箭‘嗖’的一下便朝着靶心位置射了出去,而后在半路……掉落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只是个假把式!”穆璟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穆垣等人也跟着笑,连一向阴郁无甚表情的穆恂,脸上也带着笑意。
还是小胖子穆琮厚道,替小姑娘挽尊:“菁予妹妹还小呢,力气不大,射不到也是正常的。况且,她还没学过呢,就能射得这样了,若是学过练过,说不定还能百发百中。”
“还百发百中呢,就凭她?”穆垣嗤笑出声。
虎妞瞪着掉落地上,离目标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小箭,绷着小脸,好一会儿才发狠一般道:“总有一日我会射得比你们都要好的!”
穆垣愈发不屑了∶“放狠话谁都会,也不用说比朕所有人都好,只要你能赢得了穆璟,朕就承认你可以。”
“那你等着吧!”虎妞握了握小拳头,眸光闪闪发亮。
她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怎么可以连箭都射不好!
接下来,她也没有离开,只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边,托着腮帮子看他们练箭,在看到负责教导他们武学的先生不时指点几句时,还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小脑袋点得如同啄米的鸡崽一般,看得周遭的侍卫们忍俊不禁。
一直到穆垣他们结束了今日的武学课程,小姑娘才依依不舍地跟着珍珠离开。
回明德殿的路上,虎妞摇着珍珠的手,蹦蹦跳跳,不时脆声说着诸如“习武真有趣”“射箭真好玩”此类的话,还大声地表示自己也要学,也要请姨母给她找个武功顶顶好的师傅教她。
珍珠笑着不时附和几句。
途经长明轩时,忽见宫人搬着物件进进出出,瞧着似乎在重新布置着什么。
小姑娘眼睛一亮,一把甩开珍珠的手,撒欢似的便跑过去:“是周叔叔回来了么?是周叔叔回来了么?”
已经荣升长明轩总管的刘公公笑着回答:“不是呢!宫人们重新布置,是要迎接新来的江公子。明日,江公子便会进住长明轩。”
虎妞呆了呆:“江公子是谁啊?”
“江公子是南安王妃举荐进宫,将要侍候太后之人。”刘公公回答。
“可是姨母不是有连翘姑姑、玲珑姐姐,还有很多很多姐姐们侍候了么?”小姑娘愈发糊涂了。
刘公公咳了咳,含糊地道:“江公子的侍候,与连翘姑姑、玲珑姑娘她们的侍候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
小姑娘不明白,只是知道长明轩很快便会有其他人来住,这也就意味着,她的周叔叔不会回来了。
她沮丧地垂着脑袋,不时踢着小石子,蔫蔫地道:“周叔叔就挺好的,为什么要换其他人呢?”
这一个问题,刘公公便不敢回答了。
总不能说太后喜新厌旧,新人旧人更替频繁实属平常。
珍珠知道她与早前的玉人公子很要好,此刻长明轩即将迎来新主人,小姑娘估计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她正想着劝慰几句,忽又见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大人可真是麻烦!把小孩子都给愁坏了。”
珍珠没忍住笑出声来。
瞧这人小鬼大,倒打一耙的小模样!
小姑娘不懂大人的世界,所以在给周叔叔的信中便再一次发表了这样的感叹。
远在定州的穆元甫,这日照旧收到了从京城来的,厚厚的一封信函。
接到信的那一刻,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也只有接到小县主的来信,才见你脸上有几分笑容。”许跃平见他这般模样,笑着摇摇头。
小姑娘的信,总比寻常的信函要厚得多,他只看一眼便知道此信必又是太后身边那位小县主的。
当真是奇怪得很,明明这位周公子容貌出众,又得小县主喜欢,太后素来也宠爱得很,怎的好端端的便被遣到了定州来。
再让人吃惊的是,便是离京的那一日所发生之事。他很确定,当日将自己支开的,必是宫里的人,但后来却没有任何人追究此事。
便连眼前这位最大的苦主,几乎丢了大半条命,手指还被切了一根,可亦没有追究半分。
他还记得那日见到躺在马车上,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血人”,几乎都认不出这血人便是那玉人公子周季澄。
可此人明明瞧着文质彬彬,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可居然还是个硬汉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夫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一介武夫都有点受不了那种痛楚,可此人愣是哼都不哼一声,硬生生地挺了过来。
那时候,他便对这人刮目相看了。
难怪敢离开京城那个安稳富贵窝,跑到定州这鬼地方来。
穆元甫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