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听闻太后要亲自前去漓县接人,诚惶诚恐之余,也不禁感叹那小姑娘此番可算是否极泰来了。
太后如此看重, 还怕没有好日子过么?日后只怕宫里的那些小王爷小公主们,都要排在这孩子后头了。
冯谕瑧此番出行并没有摆太后仪驾,而是轻车简从,快马加鞭赶到了漓县。
早就有得到消息的安南郡太守及漓县县令前来迎驾,知道太后此行只是为了接一个人,并没有心思理会旁的,两人故而只是依礼拜见过后,便带着冯太后一行人,直接到了闵家村。
因进村的路并不好走,冯谕瑧干脆便弃车骑马,弃车之前望着“羸弱”的周公子,道:“这路上不好走,周公子不如到县衙等候?到时再一同返京?”
穆元甫二话不说便扯过另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道:“来都来了,缩在县衙里像什么话?”
冯谕瑧见他上马的动作如此利索,方知是自己小瞧了对方,微微一笑,亦翻身上马:“既如此,那便走吧!”
言毕,扯了扯缰绳,率先便骑马朝目的地飞奔而去。
连翘策马紧随其后。
穆元甫自然也不甘落后,一夹马肚子,骏马撒蹄飞奔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闵家村村口,早有村长在等候着。
冯谕瑧虽是急着赶路,但这一路上也留意周遭环境,见这闵家村所处位置虽不算太过于偏僻,但因为路难走,往来之人甚少,故而瞧来倒有几分与世隔绝的模样。
身后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她循声回头望去,便看见了姗姗来迟的穆元甫。
见早前明明还是一副嫡仙人模样,神情闲适自在的男子,这会儿脸色苍白,额冒冷汗,下马的时候,双腿甚至还微微颤抖着。
可他偏偏还是故作轻松,见她望过来,还朝她扬了一个笑容。
她觉得有点儿好笑,只是面上却不显。
这死要面子的模样……倒是像极了那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的男子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隐隐有些重叠。只是下一刻便好笑地摇了摇头,将这荒谬的念头抛开。
穆元甫外表瞧着云淡风轻,实际内心一阵哀嚎。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具身体是那么的脆弱,不过骑了一段路的马,双腿便磨得一阵生疼,这会儿下马,行走间甚至感觉到衣裳拉扯皮肉带来的阵阵痛楚。
穆元甫的马技,周季澄的身体,二者混合之后,便是如今这般下场。
那厢,安平郡太守与漓县县令带着一个头发斑白的男子走了过来。
“夫人,这位便是闵家村的村长,夫人有何指示,但请吩咐。”安平郡太守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地朝着冯谕瑧道。
那村长一脸讶然。在他眼里,太守大人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了,没想到高不可攀的太守大人,对眼前这位夫人的态度却是如此的恭敬。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那位夫人,当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不禁‘咦’了一声。
一旁的安平郡太守佯咳一声,那村长顿时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冯谕瑧行了礼:“方才听大人说,夫人想要找虎妞?”
“虎妞?”冯谕瑧眉梢微微扬了扬,安平郡太守连忙解释道,“便是夫人想要找的那位孩子。”
“虎妞,虎妞……”
村长忙又道:“虎妞是老闵头几年前抱回来的孩子,听说是被人扔在路边……”
说到此处,他又忍不住偷偷抬眸望了冯谕瑧一眼,而后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继续道,“老闵头的老伴与两个儿子,都在战乱中没了,他捡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把她当作亲孙女一般照顾着,小丫头也懂事,又孝顺又能干。”
“半年前老闵头过世了,大伙儿都不忍心她一个孩子孤伶伶地生活,有好几户人家提出想收养她,可那孩子就是不肯,只说那是她和爷爷的家,如果她去了别人家,那爷爷回来找不到她可怎么办?”
“唉,听得让人心酸哪!这般懂事又孝顺的孩子,也不知哪个天杀的这般狠心扔掉。”
说完,他又偷偷望了冯谕瑧一眼。
这下子,连因为磨损了腿而走在最后的穆元甫,也发现他一直在偷看冯谕瑧了。
“这位老丈,你为何总是偷看我们家夫人?”他直接便指明了。
村长顿时尴尬得不行,连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连翘也跟着道:“可我也瞧见了,大家都瞧见了。”
村长愈发尴尬,可又怕人家误会他见色起意,连忙道:“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见这位夫人长得和虎妞颇像。错了错了,应该是虎妞长得与这位夫人颇为相似,才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真的,等会儿你们见到虎妞便知道了,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众人齐唰唰地望向冯谕瑧。
冯谕瑧听罢亦有几分意外,略思忖一会,道:“都说外甥肖舅,想来外甥女像姨母也是正常。”